一听這聲兒,郭鬧的心就提了起來了。
听身邊兒李紀戎道︰「呀!這不是柳姑娘嗎!早啊!」
「嗯!」听聲兒似乎不太高興。
這時掌櫃的已經從櫃台下拿出個油紙的包兒來,攤開了道︰「姑娘可是這件?落了顆珠子,這不修補上了,還如新的一般。姑娘戴上就更顯明艷照人了。」邊說邊遞出櫃台。
柳依雲頓了頓,才上前來,把那釵接到手里,仔細看了一眼,又瞟了一眼郭鬧,轉身要走。
不想掌櫃的接道︰「柳姑娘,您上回不是說缺短了手飾,想添補兩件,那時我店里也沒啥像樣的東西,就沒敢讓您選。這不前兩天來了新貨,樣式做工材料都是一等一的,不然您瞧瞧。」
柳依雲只得止了步,回過身來。掌櫃的已從櫃台底下又拿出個托盤,里頭擺得十來件釵環。柳依雲略略瞧了兩眼,輕輕搖了搖頭。這時瞧得邊兒上郭鬧手里有件金鐲,精致不俗,便指了道︰「這件到是極好,不過已經有主兒了。」說罷自笑了笑。這還是她進門來第一回笑,老實說有點兒勉強。
郭鬧便把鐲子放到桌子上,邊道︰「你喜歡,拿去就是。」
柳依雲輕「哼」了一聲,道︰「君子不奪人所好,再說了,這件東西只怕是郭爺買來送人的,我可不敢要。」
郭鬧看她不冷不熱的,不知又怎麼了,道︰「真新鮮,這東西我能戴嗎?可不就是送人的。你既不肯要,又說那些個做什麼!」
柳依雲青著臉道︰「原就不是送我的,又做什麼假大方?」
郭鬧氣道︰「你說不敢要,怎麼到是我假大方?」
柳依雲听他這般說話,更火將上來,一把搶過台子上的鐲子,右手一伸,套在手脖兒上了,邊道︰「果真好看,多謝郭爺厚贈。」到不似收了禮物高興,實是拿著此物氣人。
郭鬧瞧她戴了,雪腕更添嬌美,玉手更顯靈氣,到似給她訂做一般,心里十分高興,隨口應道︰「嗯!你戴在手上,果真好看。」怕柳依雲再生什麼變故,轉身拉李紀戎道︰「咱們走吧。」
李紀戎瞧得這柳姑娘真是古怪,往常里都是笑臉兒迎人,和氣萬分,好似沒有半點脾氣的一個人。怎麼今天冷口冷面不說,還小家子氣搶了人東西。再說郭鬧更是奇怪,如何就把成對兒的鐲輕易送出去了,還送在與自己「犯克」的主兒手中?只是這會兒也不好細問。只得隨他往外走,邊回頭沖柳依雲道︰「柳姑娘,咱回見啊。」
柳依雲對李紀戎到還是客客氣氣,笑容可掬的,「李爺走好。」突然想起手上還帶得郭鬧的鐲兒,不由得窘迫起來,張嘴喊了郭鬧︰「郭爺……。」
卻在這時,但見店門口施施然走進個人來,樣貌俊秀,文質彬彬。
柳依雲見著此人臉色立沉,雙眉也微微蹙起。
郭鬧也是一驚,隨即同那人打招呼︰「這不是楊公子嗎?可巧,幸會啊!」
來得正是那少年公子楊淼。但見他滿面春風,沖了郭鬧,李紀戎抱拳,邊道︰「人生何處不相逢,郭兄,李兄有禮。」
李紀戎也道︰「真巧真巧。楊公子怎麼也到這里來了?」
楊淼接道︰「在下要去見位故人,想來此選……。」
說話間目光凝聚,直瞧著郭鬧身後的柳依雲,流露溫柔款款。全然忘記郭鬧,李紀戎二人,一時之間痴傻了一般,喃喃而道︰「雲兒,我們好久不見。」
柳依雲淡淡地避開他目光,抿嘴輕笑,道︰「四猴子,你又忘了該叫我雲姐的嗎?」
說罷兩人同時笑了起來,只是這一笑,竟有著一種一笑抿恩仇的蒼涼之感。這讓郭鬧感到困惑,隱隱覺得這柳依雲與楊淼之間,絕對不是曾經的未婚夫妻那麼簡單。
過了半晌,楊淼才感慨的道︰「你又肯叫我四猴子了,真好。」
柳依雲依舊笑著,這會兒也把目光轉向了楊淼,似乎先前並未正視此人。
「你人大了,心眼兒也多了,又有許多姑娘家欽慕,我若總叫你外號兒,豈不惹人笑話,招人記恨?」
楊淼兩步上前,一把扯住柳依雲的手,道︰「你叫我外號兒那是肯親近我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別人願意笑話,由得他們笑話了去,我才不理呢!至于誰敢記恨,我定不饒了他就是。」
柳依雲勉強笑了笑,把手自那楊淼手里抽出,邊道︰「我霸了郭爺的鐲子要還人家。」邊說著邊自手上褪下鐲子,邊又接道︰「雖說你我有年不見,可這般拉拉扯扯也不成話。」頓了頓小聲道︰「我家里是怎樣的決定,卻並非我也是那樣的心思。早幾年是這樣,現如今也是這樣,你最好明白。」
楊淼臉色一僵,眼眶中不禁泛出些許淚花來,但他剛強,只片刻便復常態,輕輕笑道︰「是我莽撞,平白的惹你不快了。」
柳依雲輕輕點了點頭,「無妨!」說著移步來見郭鬧。
郭鬧見柳依雲兩句話就把楊淼一團熱火澆熄,心中既喜且敬,見她過來,當真不知她是何樣心思,一顆心懸在半空七上八下。
柳依雲到了郭鬧身前抿嘴輕笑,邊笑邊把鐲遞了回來。
郭鬧看著,並不來接。
柳依雲臉上沉了沉,手往前遞,把鐲子硬塞回郭鬧手里了。邊抿著嘴,做笑模樣,邊道︰「這是郭爺送旁人的,我可不敢當真霸了,還是物歸原主的好。」
郭鬧听她這般陰不陰陽不陽的說話就來氣,說他這鐲有主兒就更是莫名其妙,不由急道︰「你一口一個我送旁人,也真奇了怪,我怎就不知要送何人!你不要,扔了就是,何必找理由。」說著回手就把鐲子扔出店堂了。
街上人流穿梭,李紀戎怕有閃失,跟著出來撿。他到不心疼東西值得多少金銀,只是這成雙成對的,不好就丟失了一只。等他撿回來,郭鬧已經沖出店門,順著大街一路下去,走得遠了。
李紀戎本想追上去勸勸,可仔細一想,也覺得不甘心,都出去兩三丈遠了,又折返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