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一幫小衙內們離去已經足足兩個小時。
槍王從扎堆的財務報表中探出頭來,單手揉了揉發脹的腦袋。眼楮突然掃過壓在報表下面的那張紙片,不由莞爾一笑。
自己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識過,自詡閱人無數,早已練就了一雙洞察之力入木三分的火眼金楮。不曾想今天竟然被一個小家伙給忽悠了。不過思及那小家伙出人意料的地方,也就釋然了。
手掌退開桌面右側的文件,露出一個很不起眼的紅色按鈕。
「三百萬麼?呵呵」
槍王嘀咕一聲,隨即按下了紅色按鈕。
不多時一個身高大概一米八,身著深藍色中山裝的年輕男子一路小跑著來到書房門前。輕輕敲了敲門,就躬身站在門外等候。
槍王听到那一串匆匆的腳步聲,也不抬頭,只是淡淡了句「進來吧」而後繼續望著眼前的報表一陣出神。
年輕男子走進來,隔著書桌三步開外,靜靜站著,沉默不語。
一時間整個書房內靜謐下來,針落可聞。只剩下槍王翻動報表的簌簌聲和靠近窗戶處得落地鐘表的響動。
滴答、滴答——年輕人臉上沒有絲毫的不滿,只是滿含敬畏的看著埋頭沉思的槍王。大概一盞茶的功夫,槍王方才有了動作。
輕輕合上文件夾,隨手扔在桌上。略帶僵硬的站起來走到窗前,左右扭動了下脖子,發出微不可查的骨頭摩擦聲,而後長長的呼了一口氣。
「小李,去查查趙天翔那小子。」背對著年輕人淡淡的說道,而後單手背在身後。
「但願那小家伙不要讓我失望吧。」喃呢一聲,隨後轉身對著桌前的男子揮揮手。
「去吧。」
>>>>>>>>>>>>>>>>>>>>>>>>>>>>>>>>>>>>>>>>>>>>>>>>>>>>>>>>>>>>>>>>>>>>>>>>>>>>>>>>>>>>>>>>>>>>>>>>趙天翔和幾個死黨走在路上,念及方才的經歷,不禁回頭忘了一下凰山下那片院落群。在正午晃目絢爛的陽光下,精巧卻大氣磅礡的院落群金光閃閃,頗為不凡。
趙天翔在這一瞬間甚至產生了一絲錯覺。對于槍王如此輕易的答應貸款給自己,顯然有些患得患失。
三百萬啊,就算對于二十年後的自己,也算是一筆很大的數目了。雖然暫時還沒有到手,卻不妨礙此刻他激動且有些恍若隔世的心情。
「但願槍王不要食言吧!」趙天翔喃喃的低語道。
看著身旁嬉戲打鬧的幾個死黨,趙天翔下意識的輕輕踹了一腳楊教授。
只見教授無辜的回頭望著趙天翔,嘴角不解得一扯。那無辜受傷的模樣惹的眾人一陣捧月復狂笑……
幾張近在眼前、純真無邪,伴著自己走過了數十年風雨的面龐,在這一刻顯得格外的清晰。于是他突然想起了鄭智化的《水手》,想起了這些在回憶中烙下了太深太深印記的童真歲月,似乎想要抓住並且永遠將這一幕幕燃燒的友情存檔于心。
太多的感慨化作一聲輕笑,一把抱住身旁幾人,抬頭望著遠天那廣博湛藍的天穹,情不自禁得清唱起來……
「苦澀的沙吹痛臉龐的感覺
像父親的責罵母親的哭泣
永遠難忘記
年少的我喜歡一個人在海邊
卷起褲管光著腳丫踩在沙灘上
總是幻想海洋的盡頭有另一個世界
總是以為勇敢的水手是真正的男兒
總是一副弱不禁風孬種的樣子
在受人欺負的時候總是听見水手說
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
擦干淚不要怕至少我們還有夢
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
擦干淚不要問為什麼……」
起初只是趙天翔一人,緊跟著偉哥,馮老板,教授,東子都跟著唱起來。互相之間緊握的雙手,似乎無形中把幾人那即將分奔離析的命運軌跡緊緊的攏在一起,不相離!
周圍噪雜的聲音仿佛是來自另一個世界般,那麼遙遠,不可觸及。
時值正午,lz市大街上熱鬧非凡。往來的人群大都面含微笑,偶爾踫到相熟的人也都從容的點頭示意,或是直接走上前去,站在一塊談笑風生。
街邊擺滿了各色小攤,其中大多是小吃。水餃,油條,炒面等等,各色香味充斥在整個街面之上,引得路人頻頻回頭探鼻一嗅。
然而這一切的一切都和他們沒有關系。
輕柔激蕩的音調,帶著惆悵茫然卻異常堅定的歌詞,恍若構造了一個只屬于趙天翔他們幾人的微型世界。
不見清風霜露,蟲鳥不鳴。
晨光鋪路,荊棘為坎等待他們的或許是那模糊的未來,但趙天翔堅信。在那模糊不堪的未來,必將有著只屬于他們的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