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忠良等人不愧是混跡于社會的老油條，不多時就和一幫子學生們打成了一片。
他身後的幾個小弟幾乎都是初中畢業就由于各種原因輟學的，起初對于學校算是厭惡無比，不過在社會上模爬滾打幾年之後，深深感到自己這些處于社會底端的小人物的悲哀。
曾經自鳴得意，在同學眼中算是霸王級人物的他們，月兌離這個溫馨的搖籃之後，一夕之間被生生抹去了所有的光輝。
學生眼中，他們不再是風雲人物。老師眼中，他們由刺頭變成了無業游民。社會上，他們更是過街老鼠，社會的敗類、渣滓。
抽煙、喝酒、賭博、斗毆種種的東西從開始的好奇，到現在的麻木，他們厭倦這種生活，厭倦這種終日潦倒在煙塵里，在那深不見底的泥潭中拼命掙扎的生活。
暗無天日，光明不顯。
他們厭惡這一切。
如果有得選擇，如果上帝願大方的賜予他們重新來過的機會，或許他們會和眼前這幫孩子一樣，無憂無慮的在學校里，安分守己的等待高中畢業之後的洗牌吧。
黃忠亮坐在趙天翔身旁得綠茵上，看著手下的一幫弟兄月兌下外衣，和那些學生們在*場上打球，一張張爽朗陽光的面容與平素里得陰沉頹廢迥然不同。
黃忠亮暗嘆了一口氣。
「或許這才是他們應該享有的生活吧，只是，這生活真能回得去麼？」
自嘲的搖了搖頭，胸腔里的煙霧伴著滿腔的失落從喉嚨中噴了出去。收拾心緒，轉頭畏懼的望了一眼偉哥。
「上次多有得罪，是我們兄弟幾個不對。幾位小哥有什麼事情，但說無妨。只要在我黃忠亮力所能及得範圍之內，決不推辭。」
黃哥這話沒說死，卻有些心不在焉。
「呵呵，黃哥你這話說的倒是漂亮。」趙天翔也不點破，只是淡淡的道「找個靠譜點的兄弟，每天給咱幾個在學校和證券營業部來回跑跑。」
黃哥呆了片刻，對于趙天翔這話有些模不著頭腦。
「說白了就是給我盯著我說的股票價格，每天中午給兄弟幾個匯報匯報，也不是什麼大事。」
本來以為這幾位找自己，離不了打架這檔子事情，卻不想和證券扯上了關系，心中疑惑，也不好說明。
「不知道要我手下的弟兄跑多久？」精明如黃哥，各式各樣的人物都算是有過接觸，立刻察覺了問題關鍵所在。
若是這幾人說要這麼來回跑個幾年，這和從他手底下搶人無異。
趙天翔沉吟片刻，眼中閃過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這個卻難說了。短則兩個月，長麼，那就不好說了。」
這立刻就證實了自己剛才的推斷，黃哥情緒有些起伏，手中的煙頭彈指而出，似乎是忘了自己的處境。
「你覺得可能麼？哼哼。」
黃哥冷笑一聲，厲聲呵斥就要從喉嚨傳出來之時，猛的看到偉哥幾人正似笑非笑的望著自己，心里一突，冷汗頓時侵濕了後背。
若真把幾人得罪死了，恐怕自己等人真要背井離鄉，收拾家當跑路了。
臉上的橫肉突突得跳了跳，面露難色。
遲疑了一陣子，正要說話間，馮老板不耐煩的等了其一眼。
「磨磨唧唧的，到底行是不行，黃哥你給個準話吧。」脖子左右扭動幾下，骨頭摩擦聲嘎嘎作響。「我們幾個要找人還不簡單，問你是看得起你，自己看著辦吧。」
黃哥嘴角一抽，把心中的火氣壓下。若是換了旁人如此對自己說話，說不得要一巴掌抽過去，敲他哥半死不活。只是想想現在自己的處境，人在屋檐下，低不低頭還真就由不得他自己。
目光出神的望著遠處打籃球正歡的幾人。
其中那個高挑，但身形瘦弱的小青年閃電般接過東子橫傳過來的球，在腿間穿梭一陣，彷如一陣疾風晃過兩個上來防守的學生，在禁區內一個跳投，籃球在籃筐上打了個轉，應聲入網！
東子小跑過去，興奮之色溢于言表。狠狠的拍了那青年一巴掌，輸了個大拇指。
「漂亮！」
同處一陣營的學生們紛紛喝彩起來，那小青年青澀的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得撓了撓頭……
黃忠亮看著這一幕，狠戾的眼眸內流出幾許掙扎，欲言又止。
「黃哥，叫手下的一兩個兄弟跟著咱們，絕對不會有吃虧這一說的！再說以後又不是見不著你黃哥了，怕個什麼勁呢！」
黃忠亮神色一緩，意興闌珊的了笑了笑，最後突然抬起頭，嚴肅的盯著幾人、「弟兄們跟了我有好些年頭了，苦沒少吃。也不怕你們笑話，他們跟著我黃某人挨打的時候也不在少數」沉默了一陣，「過兩天我會安排一個過來，如果受了委屈，我黃忠亮拼著這身刮不要，也得和你們好好說道說道」
說完站起來拍了拍趙天翔肩膀，獨自一人朝著面包車走去。
到了車門口的時候驀地回頭看了坐在草地上的幾人。
「第一次見那幾個小子這麼開心，我就先走了。」
發自內心燦爛的笑容化開在如絮的春風里，悵然轉身上車，絕塵而去。
當晚，趙道生依然沒有回家。看著在廚房忙碌的老媽，趙天翔無奈的笑了笑。匆匆吃幾口飯，一頭倒在了床上。
連日來推在一塊的事情一件件的帶著幾個死黨忙完了，啟動資金也全部到位，更是由于自己加的這把火，還小賺了一筆。嚴格意義上來說，這算是自己重生以來賺到的第一桶金，並且其數目頗為不菲，足足百萬之巨！
按說此刻他應該是很輕松自在才對，卻不知為何，心頭總有一股無已抑制的焦慮感。仔細想想，卻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
焦躁的在床上輾轉反側，不得其法。最後只好怔怔的望著天花板開始發呆。
看著彌蒙的月光似水若紗，灑在窗口前的書桌上，听著臥室外洗完的響動，浮躁的心緒略有舒緩。
習慣性的模著黑從衣兜里掏出一根煙，默默點上，就這樣蜷縮在月光照不到的角落里，看著噴出的煙霧如夢如幻的參透到發白的光幕里，升騰變幻。
趙天翔眯著眼，仍有疲倦在周身無數的細胞內蕩漾肆虐。
這一刻他只覺得前所未有的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