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試的前一晚上,趙天翔如期見到了這所謂的家教。
當時他正在沙發上看著肥皂劇發呆,絲毫沒有準備應付考試的覺悟。對于他來說,一個初二年級並且無關痛癢的考試,連臨陣抱佛腳都欠奉。
為了這點事情,母親賀媞不止一次的呵斥自己,刻意說得嚴重的後果,肅穆的神情,讓趙天翔曬然。
看到賀媞的言語攻勢沒有減弱的跡象,他果斷換上一臉神棍模樣。
浮生若夢,為歡幾何。
一句感慨把賀媞逗樂了,滿含笑意的抱住趙天翔腦袋一陣輕拍。末了,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
「你啊,要我說什麼才好呢。」說完繼續忙碌家務去了。
當敲門聲響起,趙天翔百無聊懶的走上去開門。就見一個二十歲上下的男生站在門外,手捧著一摞書,笑容靦腆。
趙天翔有些疑惑。「請問你是?」
男生羞澀的扶了扶額前的劉海,半晌才道「請問是趙叔叔家麼。我是趙叔叔請來的家教。」
趙天翔疑惑更甚,歪著頭上下打量了一陣,看其靦腆的樣子,羞澀清秀的面容,穿著一身白淨的運動服,分明是一副學生打扮,哪里有半點老師的樣子。
「進來吧。」
沒來由的想對這靦腆的小男生捉弄一番,故意擺出一副漠無表情的樣子,隨意得擺了個請進的手勢,就顧自做在沙發上盯著肥皂劇看起來,眼角卻在掃著那「小家教」的一舉一動。
「呵呵,你就是天翔吧,趙叔叔說起過你呢。」
男生依舊面含羞澀,如含苞待放的少女。但其絲毫不拖泥帶水的走進來,隨手關上門,並且穩穩的坐在趙天翔對面,笑而不語。
這讓趙天翔有種被欺騙的感覺。
饒有興致的抬眼看著對面的男生許久。
「不知大哥貴姓?還是學生吧。」
那男生舌忝了舌忝嘴唇,看來是夜間凜冽的春風將其凍的不輕。
「免貴,姓魯,叫我文揚就好。」
這時賀媞听到客廳的響動,從廚房鑽出來,看到魯文揚這個不帶煙塵的清秀男生,眼楮頓時一亮。
笑著給他倒了杯茶水。
「文揚來了啊,快喝杯水吧。這家里也沒收拾,你看這……」笑意散去,嚴肅的對著趙天翔轉頭說道。「這位就是你爹給你請的家教,人家是龍城財大的高材生呢。大四實習勤工儉學,自食其力,好好跟人家學學。」
龍城財大?
這倒是讓趙天翔暗暗吃了一驚,雖然在國內不算是一流大學,但好歹也是國家一本A類的高級院校,真人不露相啊。
魯文揚連忙放下懷里的一摞書,湊了湊有些發白的手,站起來。
「阿姨啊,前些天趙叔叔找我來這里,只是最近一直忙著搜集初中的一些東西,順便自己復習了一陣子,這才過來,真不好意思。」
靦腆的對著賀媞笑了笑,賀媞看得出來這孩子有些拘謹,手在圍裙上抹了一會,拍著魯文揚的肩膀感嘆了一句。
「多懂事的孩子,呵呵。」
說完又狠狠瞪了趙天翔一眼,「我就不在這里打擾你們了,翔翔,好好跟著你魯大哥學,不要枉費了你爹一番苦心。」
魯文揚眼眸里泛起一絲溫柔,看著走進廚房的賀媞的背影,呆了片刻。而後轉頭對趙天翔笑了笑。
其實在魯文揚轉身的那瞬間,趙天翔就察覺了異常,這讓他對于這個二十歲上下的男生產生了一絲興趣。
「走吧,去我臥室。」幫忙抱起書本,帶著魯文揚吵臥室方向走去,在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回頭。
「魯大哥,不知你家里什麼情況。」
魯文揚被這突兀的疑問滯了片刻,腳下的步子頓住。繼而神色一暗,清澈的眸子里浮動不已,暗暗嘆了口氣,搖頭不語,對趙天翔報以微笑。
見他沒有說話的意思,趙天翔自討沒趣也不再問。
把書本資料放在書桌上,關起門來點了一根煙,一坐在床上吞雲吐霧。
卻說魯文揚進了臥室,見到趙天翔大咧咧的坐床上抽煙,暗皺眉頭。
對于趙叔叔這兒子的那些傳聞立時信了幾分,抽煙喝酒打架樣樣精通!對于趙道生如此正派硬朗的男人有這麼個兒子感到不值。
踱步走到書桌前坐下,看著靠牆的小書家里各式各樣的書一應俱全。
其中初中、高中的各科書本,社會雜文,甚至在觸手可及的角落靜靜的擺著幾本《西方經濟學》《國際金融學》。
魯文揚哂笑一陣,想來這些都是趙叔叔閑來無事才會翻翻吧。至于趙天翔,據他所知在學校成績平平,算是墊底的學生,那些書根本不可能是他看的。
不過既然趙叔請我來,卻是不能辜負了其一片苦心。
想到這里,抬頭對著趙天翔說道。
「天翔,明天就要期中考試了,對不。說說明天考哪些課程,今天就先給你大概的復習一下。剩下的明天晚上再來,怎麼樣?」
從魯文揚進門到現在,趙天翔一直暗地里觀察著這個靦腆的男生。對其走進臥室後溢于言表的不屑之色更是看在眼里。
果然是剛出爐的雛鳥,喜怒不形于色的邊都沾不著,嘿嘿。
趙天翔吸了一口,伸手從兜里掏出一根。
「魯大哥來根?好像大學生不抽煙的很少吧。」
臉上那抹似笑非笑的神色讓魯文揚心里有些憋屈,不過其還有些拘謹的,只好按著性子,忙不迭的擺擺手,白淨的臉上翻起來一絲紅暈。
看著其可愛的樣子,趙天翔忍不住嘿嘿的笑了起來。等到手里的煙頭就要燙到手指,才捋了捋衣服,做到書桌旁邊,正色。
「據說明天第一門是英語,第二門是數學。就拜托魯大哥了!」
魯文揚聞言如獲大赦,搓著手翻開自己準備的初中英語資料滔滔不絕的講起來,不多久就進入了角色。
不愧是財大的高材生,對于語法的理解,單詞的發音都無可挑剔。更難得的是那份與年齡不符的耐性。期間趙天翔刻意在幾個語法上頻頻出錯,魯文揚也耐著性子、一絲不苟的將那幾處講了個通透。
講到深處,不忘拂一拂額前齊眼的劉海……
晚上十點多的時候,眼看天色漸晚。
魯文揚對著趙天翔,講剛才講到的重點反復叮囑半天,才戀戀不舍的起身,收拾東西。
臨走的時候趙天翔故作不經意的問了句。
「魯大哥,你在財大學得什麼專業呢。」
魯文揚頓了頓,嘴角微揚。
「金融學!」
說完對著趙天翔揮了揮手,瀟灑的轉身離去。
「金融學?」
趙天翔嘀咕一會,似有所想,捉模不透的笑意揚起在沉沉的暮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