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局祝維就率先輸了。祝維一錘子,踫上兩塊布,心想這他媽也太倒霉了。而老高和阿毛則很淡定的說︰「不好意思啊祝維,你上吧?」祝維一想覺得不對,立刻爭辯道︰「不行,你們倆也得來一次,輸了的再和我來,我就不信我捶不死你倆。」
「好好好,來就來,不然你還得不服氣。」老高和阿毛顯得很大氣。
于是他們倆又開始了游戲。「石頭,剪刀,布。」祝維一看,怎麼又是兩個錘子呢?于是祝維要求他倆再來。他倆看了祝維一眼,表情甚是平靜的說︰「好吧,再來。」
「石頭剪刀布。」又是兩把剪刀。
「石頭剪刀布,石頭剪刀布,石頭……」
大概重復了七八次,老高和阿毛他倆出拳老是一樣的。祝維立即明白了,這他媽老高和阿毛絕對是故意的,這回自己是被下套了。看他們沒完沒了的,分出勝負估計都到猴年馬月了。于是祝維苦笑一聲,說︰「得,你們別在那里錘來錘去,剪來剪去了,待會兒人都走了,不就是想讓我去嘛,多大個事呢?你們也不用用那麼殷切的眼神看著我,這回我自己主動一點,行了吧?」
待祝維說完,他倆呵呵的在一旁笑著,「那你快上吧,我們倆給你斷後。」
「我斷你個狗日的。」咒罵一聲後,祝維悄悄地向那對男女靠近。老高在祝維身後一臉深情的看著他,然後蹦出三個字,「乖孩子」。阿毛則在一旁輕聲念道︰「風蕭蕭兮易水寒……」這讓祝維一陣惡寒,祝維在心里將老高和阿毛一頓惡罵之後,小心翼翼的向前踮腳而去。祝維這時才知道,原來上天給的倒霉是算不上悲慘的,最悲慘的是陷入了別人為你精心設置的圈套里,你卻一無所知,就好像被別人賣了,還樂呵呵的為別人數錢。
燈光暗淡,柳枝輕揚。這種場合真他媽適合約會,可今天怪也只能怪這位帥哥他今天出門沒看黃歷了。
祝維離目標越來越近,而那對男女此時正處于水深火熱,難分難離之中。由于他們是正對著湖面坐的,對于祝維的靠近,他們全然不知。借著還有一段距離,祝維踮起的腳尖開始加速。猛的來到那那位帥哥身後,飛起一腳,就踹在了他的後背上。
的一聲,只見那位帥哥稀里糊涂的就往人工湖里撲去了,顧不上欣賞他跳水的姿勢,祝維借勢加快速度,借著柳條和夜色的掩護,祝維拼了老命的狂跑。待那位美女尖叫一聲反應過來後,祝維早就一溜煙的不見了蹤影。一聲巨大的水響,打破了寧靜,引來各路好奇的目光。
那位美女在岸上大呼︰「孫偉,孫偉。」一副焦急慌亂的神情,似有隨之而去的沖動,使得眾多圍觀的人都以為這小倆口在玩殉情。等了很久,卻只見那女的在湖岸上干喊,貌似並沒有一起跳下去的想法了,引起人群的一陣騷動。這時隱約可以听到有人在念叨︰「這男的都跳下去這麼久了,這女的怎麼還不跳啊?」
「對啊,到底還跳不跳啊,不跳我可要走了……」
「嘿,快看,那男的從水里站起來了。」
「我靠,到底有沒有意思啊,跳下去竟然沒一點事,玩我們啊?」
……
圍觀的人,漸漸散去。或許他們認為這樣的劇情太無聊太俗套,于是都抱怨著走開了。
祝維一口氣跑了半個人工湖才停下來,正在祝維大口喘著粗氣,坐在大*場上歇息時,老高和阿毛大笑著向祝維走來了。老高聲已先至,「這人工湖也真是夠他媽人工的,竟然只有那麼點深,這人踹下去站起來水都沒有漫過腰,這還是湖嗎?」
「幸虧這人工湖人工得很成功,不然掉水里就得鬧出事來了。」阿毛跟過來裝出一臉擔心的模樣。
「怎麼會呢?我們祝維游泳可是一流的,萬一那位帥哥上不來了。我們把祝維扔下去,讓他把那位帥哥模出來不就得了。」老高和阿毛玩起了二人轉。
祝維停下喘息,看了看他們倆個,听著他們的言論,便破口大罵道︰「你們兩個畜生,你以為是模田螺啊?說得比唱的還好听!」
「這不是給你一個當英雄的機會麼。若是你把那位帥哥模上來,然後自己沉下去,那你就有機會成為烈士了,我們也都會覺得有面子是吧?哈哈。」阿毛和老高一起大笑。
「去去去,你們這兩個損友,人性在你們身上拿顯微鏡都看不到。」說著祝維站起來向寢室走去。阿毛和老高在祝維身後繼續嘻嘻哈哈,找祝維胡扯著。只留下空曠的大*場和一株年邁的樟樹在那里,星光,若有若無,少年,漸行漸遠。
夜已經很深了,宿舍里還是一片沸騰,大家似乎還沒有絲毫倦意。而祝維,似乎也受了這樣的氣氛感染,變得毫無睡意。祝維一直在想今天是不是有點做過了,想了很久還是想不出什麼來,索性不想,心想,「反正都做了,想多了也沒用,還不如不想。」于是,祝維開始躺在床上看小說了。
寢室漸漸暗了下來,指導員吹了三聲哨子之後,開始拉閘斷電,終于實現了整棟宿舍的黑暗的統一。天氣一天比一天悶熱,而讓人搞不懂的是,為什麼這麼熱的天氣,學校還要執行斷電這個英明的決策。難道非要等到有一天宿舍發現了人像饅頭一樣被蒸熟了,學校才不會斷這要人老命的電。真不知道學校的領導裝的是什麼腦子,就這種情況,在祝維看來那絕對不是人腦,因為人腦怎麼可能打出這麼精細的算盤呢?
祝維實在受不了這種煎熬,于是嘩啦啦的把涼席抽到了寢室的走廊上,至少走廊是蒸籠的外圍,沒有內部那樣的高溫。不一會兒,老高和阿毛也都出來了。涼席連成一片,三人坐在上面開始胡扯,很是自在。
指導員已經走後多時,此時,以至深夜十一點半了。學校的時間是完全沒有人性的安排,祝維他們每天早上五點半就要起床,晚上十點半才下課,一天的課程排得連只蚊子都飛不進,毫無間隙,連拉屎的時間都沒有。這就是學校所謂的「狠抓學習,不要休息」的觀念。
漸漸地,祝維身邊的鄰居越來越多,就一眨眼的功夫,宿舍的走廊上擠滿了人,整棟樓都開始騷動起來。放眼望去,走廊上的人活動可謂豐富多彩,看小說的夾雜在打牌的區域,聊天的則活動在抽煙的地盤,反正是一片混亂。祝維和阿毛坐在一旁閑扯,說著他們共同的愛好——真三國無雙,這是一款競技游戲,當時在祝維班上很火,大家都愛玩。
阿毛在一旁不斷向祝維炫耀著說自己的技術如何如何高。說到激動處,阿毛一堆唾沫星兒飛濺而出,「我張飛一個天神下凡,狂戰一開,追上去就果斷盲T,竟然T到五個人,我勒個*,我當時都有成神的感覺了。」
祝維趕緊接著他的話茬,「然後你高興得忘乎所以,抱著鍵盤爬電腦桌上站起來就摔,後來被網吧老板追著賠錢,這事兒你已經和我說五遍了。」
「摔鍵盤的事你先擱那,我就說你有那麼神麼?我盲T了五個啊,哈哈。」阿毛不以為意,一臉神氣的笑著。
「我沒你那麼牛B,只有一次我玩張飛的時候,一個盲T,T死了四個,還沒摔鍵盤。」祝維在一旁不打緊的說。
阿毛表示很不屑,「切,你就吹吧,誰相信啊。」
聊著聊著,祝維和阿毛都覺得不太對頭,以往他們聊真三國無雙時,老高總是最活躍的一個,今天卻始終一言不發。轉過頭去,只見老高一手拿著自己的寶貝手機,正以絕對專業的速度按著鍵盤,臉上掛著猥瑣的笑容。見此情況,祝維和阿毛相視一笑,以目會意。這就是在一起玩久了形成的兄弟默契。
「老高,你給你手機買保險沒有啊?」祝維笑著向老高靠近了。老高停下手中的活,一臉疑惑的看著不懷好意的祝維,說︰「你瘋啦?手機能買保險?」
「手機可以買保險啊,像你手里的那台就特需要,因為你那種近乎虐待的玩法,會讓它不知道在那天就玩完了,所以你得給它買份保險,以此來減少點損失。懂麼?」祝維打著哈哈卻又很是專業的樣子,讓老高感到莫名其妙。
「去你大爺的,莫非你是保險公司的保險世家,做保險做到這份上,兄弟我佩服得全身都投地了。」說完,老高不再對祝維理會,因為在他看來祝維這是有病。老高轉過身,用自己的身體為手機作掩護,臉上又露著愉悅的笑容,完全忽視了祝維和阿毛的存在。
「嘿呀媽呀,瞧他神神秘秘的,這小子肯定在泡妞。得,你也別攔,我們兄弟幾個還不了解你嗎?還裝得特純潔似的,瞧你那德行!」這時,阿毛開始嚷嚷起來。老高立刻爭辯道︰「我德行怎麼了,這關我德行什麼事啊?牛頭能和馬嘴整一塊去麼?」
一旁的祝維听到老高的辯解就笑了,「我說老高,你怎麼就能把你自己說得那麼無辜呢?實在夠委屈的,也不知道,犧牲在你手里的女同胞、女烈士們有多少了,啊呀媽呀,這手腳指頭合起來都不夠數啊。」
「可這關我德行什麼事啊,再說,這女的和我好上了都是惺惺相惜,情投意合,上天注定之事,你們就別女同胞了,還女烈士呢,有那麼悲壯嗎?」
「你小子還狡辯,黨的政策是寬大有罪而敢于承認之人的,像你這樣的鼠輩,我看得用極刑你才會老實交代你所有的罪行。」
「別把我說得罪大惡極似的,反正我是絕對不會屈服在你們的*威之下的。更何況我使用的都是些正當的手段,沒你們想象的那麼齷齪。」
「嘿嘿,我看你那正當手段和坑蒙拐騙沒多大區別。」祝維一臉壞笑的沖老高走過來,同時發出「兄弟們,給老高上極刑,千萬別手軟」的口號,頓時走廊上圍來一大片人,活活給老高來了個彎月式反伸展。這回祝維心里是爽了,不然今天被下套還找不回一點平衡感。可祝維又漸漸佩服老高了,因為祝維發現老高的腳尖可以從背後踢到他的後腦勺,當然前提是有祝維等人的助力,祝維嘿嘿壞笑著。
一陣吵鬧過後,眾人終于平靜下來。
此時老高正坐在涼席上,大字打開,大口的喘著粗氣,「兄弟們,我其實理解你們的心情,但我不能眼看著你們步入歧途啊。」停頓了一下,老高坐了起來,「哎喲,我的腰。」說完他雙手撐著腰擺了個自己覺得舒服點的姿勢,繼續道︰「你們知道你們剛才的舉動是多麼愚蠢嗎?在我看來你們已經將內心的嫉妒展露無留了,我能理解你們的孤寂之感,**之愁,就這一點,我不但不記仇,反而感到了莫大的滿足。這叫什麼啊?都怪我太優秀了唄。正所謂木秀于林,風必摧之。我十分同情你們的際遇……」
祝維無語的看著老高,只有搖頭。祝維知道,老高這是深入了自戀的泥沼,將就此一發不可收拾。
「好了好了,大家都散去吧,早點休息,老高受的刺激過大,明早我們直接看他的戲尾吧。」阿毛站起來向大家說道,然後,眾人紛紛散去。老高全然不顧有無觀眾,一臉認真地樣子,繼續在那嘀咕︰「偉大的造物主對我有特殊的眷顧,然後才有了我英俊的相貌,不盡的才華,瀟灑的氣質……」
也不知道老高在那里瞎嚷嚷了多久,反正後來周圍就漸漸安靜下來了。這幾天晚上,祝維一直心神不寧,好像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而久久不能入睡。雖然白天感覺很累,但一到晚上就睡不著。祝維把這種情況和老高說了,可他卻很不在意的說︰「你這是更年期綜合癥來了,與其他的無關。」弄得祝維無法接他的話。
七月的黑夜,並不是完整的,因為月光背叛了他。祝維側著身子,雙眼久久沒有閉合,手上的煙早已熄滅,可祝維依舊看著那熄滅的煙,兩眼發愣。心想,「一切會不會都有燃盡的時候?那時的我又將在何處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