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以為是的潘清在激情澎湃地嗦了一番之後,便急不可耐地施展出了他的那些個辛辣狠毒的魔功來。
彈指之間,潘清驕橫的雙手已然推袍出袖。只見潘清的下半身突然後抬,瞬間橫身浮空。由于衣衫太長,褶皺的破布豎直向下拖到了地面,而潘清輕盈的身軀依舊側躺于五尺來高的半空中。一時間,昏天黑地,爪影連綿,潘清無情的雙爪對著陳文盡情地肆虐。令人匪夷所思、超乎想像的是,其爪如鋼鐵利器般堅硬無比、凶猛有力,削枝斷葉,威力甚巨。抓劃間,引來森林飄葉、連根草蕊,如無頭蒼蠅般縱情來回于二人對決之地,不僅如此,連附近樹干上結實的樹皮也被潘清那尖銳的爪風所刮裂。
同一時間,陳文並沒有縱容潘清肆意地發泄他那囂張的氣焰,而是用「以暴制暴」的方法來壓制潘清,使潘清沒有辦法由著自己的性子來「大開殺戒」。只見陳文用近乎抽象的動作玩出了一連串夸張的舉止,先是拔出鋒利的細劍,使細劍在他靈活的巴掌間瀟灑地扭弄。後是倒掛金鉤,倒立于與潘清同樣高的半空中,旋腰使劍。幾經揮灑,劍氣下通鬼府、上貫蒼穹,一道又一道、一波又一波的狂掃之風勁力強大,直奔長空,吞吐長虹……
縱使陳文手握劍器、內力深沉,然而武功卓越的他仍然不能戰勝同樣厲害的潘清,二人你一抓來、我一刺去地交戰了許久,卻始終決不出勝敗雌雄。
與此同時,蹲點守候在神農架密林東南角落出口處的那三個金國嘍已經開始絕望了,他們望著毫無動靜的林子口暗自惋惜。其中的一個名叫小乖的三角眼,望著另外兩名騎在馬背上的同伙失落地說︰「小紅……小綠,看樣子,那個姓彭的‘骷髏聖像’已經不在人世間了,我們失手了!哎,這下可怎麼辦啊?我們回去沒法向博王爺交代了。」坐在另一塊馬鞍上的小紅安慰他說︰「小乖,別擔心,我們還可以想其它的辦法,我相信,在七月初三之前我們一定可以把他們的鏢劫走的。」小乖撅起嘴唇道︰「切,少唬我,你明明知道‘我’是我們三個中的老大、管事的、承擔責任的,完成不了任務,丟腦袋的又不是‘你們’。該死的小紅,哼!」小綠突然插話道︰「乖哥,你怎麼能這麼說呢?我們三個可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有個什麼閃失,我們兩個還能有好果子吃啊?哎,別埋怨了,大家都是為了王爺好,博王爺對我們恩重如山,我們可「不能」對不起他!」小乖低下了高聳的頭,拘著嗓子喃喃道︰「噢!有道理,我錯了!對不起……小紅。」小紅回應道︰「好了好了,趁著‘神天鏢局’的人還沒有出來,我們趕快溜吧,要是被他們的鏢師發現了,我們的腦袋就要搬家了。」小乖听見後瘋狂地點頭,動作滑稽之極。
于是,他們三個決定還是先離開這里,向著南宋的地界飆馬狂馳,邊走邊琢磨著其它的劫鏢辦法。
不經意間,蔚藍色的天空已是皎日不見、皓月當空,飛逝的光陰已然流淌至了一個悶煩燥熱的暗香花月夜,侵蝕了神農架野林原有的那般陰森恐怖的容顏。誒?不知此時林子里的那場洶涌慘烈的大決斗已經情況如何了。
時至此刻,苦苦搏戰的陳文與潘清已是雙雙勞累,不知不覺間,二人不禁已經拼斗了上千回合,卻仍是不分勝負。倆人騰在半空中相互蹬踢的「狠腳」都開始發麻了,可是疲憊的他們誰也不敢松懈落地,而是繼續進行著肉手踫撞鐵劍的殘酷比拼。需要指出的是,潘清練的是童子功,雙手的皮肉極其堅硬,與劍相擊,絲毫不會產生一分一厘的傷損。
踫得好不如踫得巧,趁著銀光如霜雪的月圓之夜,潘清這才猛然想到,自己還有套「晃指撥弦」的音律之功,此時不用,更待何時?只見潘清的雙爪向著陳文的細劍上就是那麼一推,使靜止的身體得以向後反彈閃退。就在後飛的這段極為短暫的時間里,潘清卸下他背上的那方沉重的木匣子,從木匣內取出了那把久未彈奏的二胡琴。
令人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如此精通劍術的陳文其實更是一位徹頭徹尾的音樂行家,他研習音律已有二十年之久,可以說是融會貫通、爐火純青、出神入化。
只見,正在向前飛舞並持劍追砍潘清的陳文,頃刻間也扭身下地,左手從腰間、尋常人佩戴玉佩香囊的那個位置,抽出來了一根玉簫,然後立即將玉簫停靠到嘴角邊上去,隨時準備吹奏。同一時間,他的右手早已丟落細劍,好讓手指湊上來按壓玉簫的音孔。
須臾瞬過,兩人的樂器幾乎同時響起。
潘清左手拿桿、右手撥弓,顫速瘋狂,力度巨大,顯露出心浮氣躁、怒火積澱的心境,導致殺氣分散、音招疲軟,強勁的內力發不出來。相反,陳文卻是喘氣柔和、鳴奏規則,宮、商、角、征、羽,無不拿捏得當,音調的高低起伏、音頻的輕重緩急更是變換自如。
在二人詭異而悠遠的演奏聲下,附近大樹上的枝葉散落殆盡,蟲鳥墜地、茅草拔根、沙石紛飛、露水凝聚……
片刻之後,不知怎的,潘清表情痛苦地咕噥著嘴巴,好像是在嘴里擠弄什麼東西,突然,胸部往後一凹,腦袋向前一抖,吐了一口很濃很濃的血,接著就頭暈目眩、滿眼昏花了。只見他雙手無力地松開了二胡,雙腳游走在身前的那麼一小塊地方搖擺不定。恍惚間,身體晃著晃著,緊接著就倆眼一閉,往地上一倒。
透過朦朧的月光,依稀可以看見陳文的面色依舊紅潤,仔細聆听,連他呼吸的聲音都是那麼的平和,一點兒也不急促。看樣子,陳文很輕松的便將潘清震成了重度內傷了,陳文的功夫果然了得。
按照熊霸鵬總鏢頭定下來的規矩,對于那些目中無人的劫鏢者,必須趕盡殺絕、斬草除根,以免給日後留下禍患。可是此刻,陳文卻不想殺死潘清,不知道是腦子進水了還是其它什麼原因,反正陳文認為這個人是他這一生中遇見的唯一一個對手,還想來日再拼殺一場呢,故不忍殺之。
于是,陳文跳上馬車,從那個巨大的「方盒」中弄出來了點干糧。很快,陳文三下五除二便吃完了它們,然後引導著那六匹累又沒累死的懶馬繼續趕路。馬車的車輪擦著昏迷了的潘清的衣服滾了過去。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