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刻,巴塞爾已經不再認為此次偷襲事件跟高密都•碧琦有任何關系了。在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人能夠格與這種絕世凶獸為伍。
明大陸有文字記載的歷史長約一萬三千年,其中出現的各種神奇物種數不勝數。而縱覽所有古籍典冊,但凡涉及到上古神獸•麒麟的傳說,都會無一例外地提到它在凡世遺下的孽種———赤麟刀尾獸。
在傳說中,神獸•麒麟擁有破開空間的能力,喜歡在各個位面大陸游歷,嗜食各種天華地寶以增強神能。明大陸也曾是神獸•麒麟最喜歡光顧的位面之一。某次,麒麟再次造訪明世界,駕臨當時大陸上一個規模頗大的土人部落。人們向神獸奉上采集來的美味漿果和山中老猴兒自釀的醇美果子酒。一頓酒足飯飽之後,麒麟懶洋洋的目光掃過整個部落。突然發現在土人建造的羊圈外,俯臥著一只守護羊羔的的大犬。只見它洋紅卷鬃,體態縴美,也在望著自己,眼神迷離,洋溢著不盡的崇拜。
飽暖思**,麒麟起身輕輕一躍,便跨過數百米之距,昂然挺立于美犬之前。(「幾聲挑逗,欲拒還休。麒麟遂興起一片雲霧將二獸裹于其中,即聞大犬慘呼連連。土人大驚,皆不知神獸意欲為何。然數秒之後,雲霧散去,神獸已不知所向,惟留大犬昏臥于地,其臀後猶自出血不止……」———以上引自《明大陸百科•異物志•麒麟傳》)之後,這頭幸運至極被「君王」寵幸的「山野村婦」便被土人悉心供養起來。
三年後,這頭紅色大犬產下兩頭小獸。一雌一雄,生的既不像麒麟,更不像犬類。土人將其視為族中圖騰,供奉飼養,無微不至。
不曾想,神獸•麒麟一時興起與塵世凡犬之間的這段孽緣,卻為明世界留下萬年禍端。兩頭異獸(「不足三月便長至成年公牛一般壯碩,渾身生滿硬甲,牙尖爪利,尾端異骨如刀;平躍可達三十米遠,躍高可至二十米,行動迅疾如風;更兼身具神獸血脈,以獸身立世卻擁有超人智慧……然孽種之力雖強,卻不及麒麟之力萬一,世尊麒麟為神屬,卻以其為魔物,蓋因不具匹配巨力之大智慧,故淪落如此」———以上引自《警世物語•地獄犬傳》)很快便厭倦被人圈養的生活,過于強大的力量令它們越來越肆無忌憚。
為繁衍後代,這兩頭雜種嘗試著和所有能夠交配的異性強行*,山林間的各種野獸,人類飼養的畜類、禽類,甚至包括供奉它們的人類。所有被其施暴的物種無一不是爆體而亡。無數次失敗之後,兩頭本不屬于天生地造的異種終于突破明倫,兄妹相交並最終產下後代,同樣是一雌一雄。物種雖然延續了下來,卻因背上**的詛咒而更加凶殘暴戾,于當世肆意殘害生靈。
土人們懼于異獸可怕的力量,暗地決定毒殺二獸。卻被二獸以靈敏嗅覺發現,頓時獸性大發,一夜之間屠滅土人全族三千余口,雞犬不留。僅逃得其中最具智慧的族中大祭祀一人,關于這種天生必將背負**詛咒的至凶魔種的記載才為世人所知。
作為一個資深獵人,巴塞爾在十六歲剛出道時,就被自己的「引路人」(也就是俗稱的師傅,行話全稱「職業引路人」)要求熟記當世十大不為人知的傳說中的凶獸。這些被記載在各私密典籍中的洪荒異種因其在人類八千年文明史所中制造的慘絕人寰的累累血案而凶名卓著,又因其不明所以的突然銷聲匿跡而逐漸湮沒在普通人類的記憶之中。
在數十年的傳奇獵人生涯中,巴塞爾曾經有幸與傳說有過一次「類親密接觸」。其時巴塞爾率領「血玉之獵」佣兵團一千五百余人出獵至玉蘭帝國西南邊境落日大沼澤範圍。探馬回報于路上發現一截長達二十余米的疑似蛇蛻的死皮,想用刀割下一塊帶回,不曾想直至匕首卷刃都無法割斷。巴塞爾聞訊急急親去查探,當看到蛇蛻上一圈圈色彩依然斑斕的鮮艷巨斑圖案後,判斷這條蛇蛻乃是十大傳說凶獸•葛瑞絲環斑巨蟒所蛻鱗皮的一部分。聞者無不臉色劇變,一千五百人的精英團隊當天便匆匆收拾行裝,繞道五百公里離開了落日大沼澤。當然,巴塞爾不會忘記順手帶上那條絕世罕見的蛇蛻。直到現在,那條蛇蛻依然被存放于帝國女主媄魚•玉蘭的寶庫之內。
巴塞爾不會忘記,擁有「補天玉煉」之稱號的葛瑞絲環斑巨蟒僅僅在十大傳奇凶獸中位列第七,而萬年來被人冠以「地獄犬」之凶號,擁有部分神獸血脈的赤麟刀尾獸,卻是穩居前三甲的死亡之獸,遇者必死,絕無任何生還的希望。
廢話說了這麼多,再不回到現場,也許地獄犬已經殺光所有人而致使「本集終」了。
就在赤麟刀尾獸現出真身那一刻,山谷南端再次傳出數聲慘呼,只是一瞬便再無聲息。眾人只是來得及扭頭回顧慘呼傳來的方向,一團黑影便從暗處猛竄而出,瞬間跨越眾人頭頂,躍至先前出現的地獄犬身邊。
第二頭赤麟刀尾獸!!
只見這頭地獄犬體型較之第一頭略微嬌小,除卻大腦袋上生著一對又尖又長的耳朵之外,體征與第一頭別無二致,顯然是一頭雌性刀尾獸。它的嘴中還叼著一具仍在淌血的尸體,是剛才前去追擊的獵手強兵之一。它示威般地瞪視全場一圈之後,將尸體吐于地上,然後頗為溫柔地與雄獸互相嗅舌忝,如同討好撒嬌一般。兩頭凶獸根本沒將場中之人放在眼里,旁若無人地好一陣耳鬢廝磨。
眾人一時間個個看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戰吧,猶如以卵擊石;逃吧……還不如一戰呢!!地獄犬平地里隨便一躍便是二三十米遠,百公里之內恐怕飛鳥猶不能及。
然而,事危之際,最顯英雄本色。就在耐雯斯及一並眾人一籌莫展、左右為難之時,巴塞爾•賓奇虎吼一聲,一躍而起,飛身跳至兩獸上方十米高度,手中長劍銀光頻閃,瞬間激射出數百記肉眼可見的銳利劍芒刺向猝不及防的兩頭凶獸。
劍氣破空之聲振聾發聵,劍鋒指向下方以凶獸為中心,方圓十米範圍內的地面頃刻間如同平地遭受耙擊,塵煙滾滾,裂痕遍地。一瞬間只听得數十道劍氣擊中鈍物的「噗噗噗」聲連番響起,更有兩股刺耳痛吼傳出。
巴塞爾出其不意的突襲驚醒了場上諸人,紛紛張弓搭箭,向記憶中凶獸的位置奮力射去。凶獸縱然強悍,生還雖然渺茫,但坐以待斃絕對不是獵人的歸宿,即使明知必死。一時間,飛箭如蝗,只見急速射入煙塵之中的箭矢與凶獸鱗甲、周遭山石踫撞之際,火星四濺;激得兩頭凶獸怒吼連連。
說時遲那時快,巴塞爾乘其不備在空中打出數百道劍氣後,正要借力道反沖之勢跳向身旁山岩,下方煙塵滾滾中卻猛然竄出兩道迅疾的黑影,以無比凌厲之勢當胸撲來。其速度之快僅夠巴塞爾本能地橫劍當胸,一股沛然巨力便將巴塞爾直直撞飛向高空。手中長劍承受不住如此力量,崩飛片碎;巴塞爾本身劇痛無比,胸前一陣血氣翻騰,各大要穴瘀滯不通,渾身真氣亂竄,在空中便吐出大口鮮血,幾乎要昏厥過去。
獵手們的箭矢雖多,但僅令凶獸痛而不傷;巴塞爾全力施為的鋒銳劍氣,卻劍劍到肉,令其血肉橫飛。是以地獄犬將其視為最大威脅,不約而同首先攻擊了巴塞爾。
巴塞爾被擊向高空,生死不明。兩頭地獄犬扭身落回地面,喉中發出陣陣怒吼,赤紅的眼珠死死盯著其余人等,殺意更盛。只見得其後背上均有十幾處明顯劍傷。原本密實覆蓋皮肉的赤色硬鱗,被從鱗片縫隙滲出的血液渲染的更加鮮紅;配上此時凶惡猙獰的面相,仿佛真的是那「地獄之門」洞開之時洶涌撲出的死亡之犬。
隊伍之中的最強戰力甫一交手,便慘敗當場,生死未知;巴塞爾全力擊出的無名大招,連硬石地面都能劈出三尺深的溝壑,卻也只給兩頭凶獸放了點血而已,反而激起它們更大的凶性。一眾獵手們剛剛迸發的拼死勇氣,再一次在不可抗拒的暴力面前頹然潰散。他們面面相覷,膽小一些的嘴唇張合不定,甚至連手中長劍都開始拿捏不穩了。
我們……該怎麼辦?
兩頭地獄犬非常滿意在場眾人的表現,對于他們相對漫長的生命來說(約有千年左右),面對獵物,無論是玩弄他們的強烈的求生心理,還是欣賞他們無助的絕望表情,都是最為有趣的無聊游戲。(在我們的世界里,某些變態的所謂「新人類」,又何嘗不是如此?)嘶吼恐嚇一陣之後,也不再有所動作,雄獸大刺刺地長尾一甩,勾過身旁雌獸叼過來的獵人尸首,尾部刀骨輕輕在尸體月復部一劃,「嘩啦啦」一聲,尚帶余溫的內髒器官便混合著紅血白腸流淌出來。兩頭凶獸竟然當著眾人的面,開始吞食起人類血肉。眾人無論是神經還是胃部一陣收緊,驚怒交加,眼睜睜看著惡獸吞食自己同伴軀體,卻又無可奈何。
我們……該怎麼辦??
一個極其詭異恐怖的場面就這樣在雷霆山脈北麓耐雯斯谷上演著。歡呼跳躍著的明黃火焰,一群武裝精良卻手足無措的人類,兩頭嗜血的絕世凶獸,一具正在被吞食的人類尸體,咀嚼血肉骨骼的「喀嚓」聲和「咕嚕咕嚕」的吞咽聲,凶獸異常滿足不時發出的低吼聲,還有滿場絕望無奈的氣氛。這是一場無盡的噩夢,所有人都在期盼著,誰來結束這場血腥夢魘?沒有人知道。
我們……該怎麼辦???
一個魁梧粗壯的身影,排開再次被恐懼陷入石化的眾人,邁開堅定有力的步伐,緩緩站到了人們面前。背向同伴,面向凶敵。
他寬厚的肩膀,遮住了凶獸不時狠狠掃向眾人的視線。手中長劍早已棄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把大如車輪的無刃戰斧,明亮寬闊的斧面映著火光,發出耀眼的寒芒。
地獄犬們停止了咀嚼,齊刷刷吐出嘴里尚未來得及咽下的血肉,謹慎地擺出戰斗姿態。面前昂然挺立的人類,身上散發出凜然的氣勢,已經令它們感受到不安的威脅。即使他力量依然渺小,體型依然單薄,但他身上那種戰斗的意志,已經不同于平常的獵物,已足以令它們收起輕視之心,嚴陣以待。
是誰?響應了眾人心中的呼喚……
是誰?戰勝了人性的恐懼、膽怯、彷徨與不安……
是誰?如此武勇,願以一己之軀,迎戰來自地獄的惡犬……
到底是誰!?此時此刻,面對死亡的陰影,依然堅定地挺身而出,擋在同伴們面前……
耐雯斯•牧芝!!!
面對傳說中的「地獄之犬」赤麟刀尾獸,與凶獸全力一擊之後,巴塞爾生死不明,凶獸卻幾乎毫發無傷。實力還不如巴塞爾的余下眾人,完全陷入絕境。值此生死之際,原領隊耐雯斯•牧芝挺身而出,欲以一己之力對敵兩頭絕世凶獸。
巴塞爾•賓奇情況如何?耐雯斯•牧芝有如何本事敢于以身試險?旅人們的命運會否因此改變?請看下集湮沒千年的迷霧聖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