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階幻境 第一章 夜郎小國

作者 ︰ 流水千尺

夜郎島呈淚滴形,是一個方圓70公里的小島。島上一年四季鳥語花香,樹木郁郁蔥蔥。圍繞小島的是一望無邊際的蔚藍色大海,誰也不知道海的盡頭是什麼。島上只有一個國家,名叫夜郎小國,國王是世襲制。國王非常開明,所以島上的人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仿似世外桃源。

石韞玉從懂事起,白頭發白胡子的祖老爺爺告訴她︰「孩子,你的名字是爺爺起的,知道什麼意思嗎,爺爺告訴你呀,石韞玉而山暉。出自陸機的《文賦》,就是蘊藏,包含萬物的意思呀。」

石韞玉的祖老爺爺石暉先生是這個國家的國師,地位尊崇無比。每天,石府門前車水馬龍的排滿了高官的車輦等候著,希望每天的例行抽簽可以抽得到,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國師可以為他們解惑。

戴長冠穿深衣的侍者拿著簽筒走到眾人面前,高聲唱諾︰「抽簽時間到!」

眾人自覺排好隊,逐一從侍者手中的簽筒中抽出一支簽。抽到後,看到簽文寫的是「可解惑」三個字的人興高彩烈,看到簽文寫的是「不可解惑」四個字的怏怏而去,等待明天重新辰時的排隊抽簽。

每天抽簽名額限于二名,不然,即使出巨資亦不能改也。石暉先生放言︰此謂之天意。

當然,國王除外,因石暉先生年近耄耋,所以,國王如果有問題需要問,也是提前差人問好約見時間,而後才浩浩蕩蕩地率侍從一大堆到石府。

石韞玉很喜歡听祖老爺爺給人解惑,每天辰時的解惑時間,她都偷偷躲藏在屏風背後。此時,石暉先生穿著曲裾服端正地跪坐在幾後面,正在悠然喝著漿。

「第一名可解惑者到——」侍者在房晉門口唱諾。

不多時,一個戴卷筒式冠巾,衣上布滿雲形花紋華麗服裝的貴族男子走進來。距離石暉先生十步遠,他深深地揖了一禮,恭敬地說道︰「石暉先生,敝人內閣首輔範子進。與先生一晤,三生而有幸。」

石暉先生習慣地手捋白胡子,一邊點頭一邊說道︰「足下請坐。」

範子進連忙快步走到石暉先生的對面幾旁跪坐。

旁邊的侍者為範子進添上漿。

石暉先生老神在在地品嘗漿,等待範子進的提問。

範子進打量面前這位道骨仙風般老者,心中不由想道︰「人傳石暉先生足不出戶,卻知天下事。莫非神人也?」

本來範子進心中有諸多疑問要提問,但石暉先生對于解惑的問題只可以有一個,所以,他在心中掂量幾番。終于下定決心選最重要的提問︰「石暉先生,敝人想請問夜郎島何時會沉沒?」這是關乎天下蒼生的問題,所以他必需要問。

石暉先生手捋白胡子,一邊點頭一邊說道︰「足下這個問題老夫很難給一個確切的時間,但是,大概時間老夫還是可以告訴足下。」

範子過連忙洗耳恭听。

石暉先生站起來,雙手負在背後,在房堊中緩緩踱著步。一刻鐘後,他站定,並不看範子進,而是望著虛空處,緩慢而沉重地說道︰「夜郎島會沉沒這個消息傳了幾百年了,一直搞到人心惶惶,所以夜郎國的人們都是及時行樂。直到現在,夜郎島的危險線非常接近。老夫查閱了大量古記筆志,經過統計,估計時間位于十年內不遠了。」

範子進大驚,自己遠遠未到知命之年,榮華富貴還沒有享受夠,卻听到這麼石破天驚的消息,當下怔在那里,一張臉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半晌作聲不得。

石暉先生轉過身來,見到範子進的模樣,不由心中暗嘆,對侍者說道︰「送客。」

侍者連忙躬身對範子進唱諾︰「先生請慢!」

範子進暈暈噩噩地隨侍者走出房堊,連向石暉先生道別都忘記了。

走出房堊後,侍者對範子進說道︰「先生,今時在此處所听所言還望慎言,不然必招天譴。」

範子進木然地點點頭。

侍者也不多說,轉身走進房堊,關上暗花木門。

石暉先生跪坐幾邊重新老神在在地品嘗漿,等待下一個要解惑者的到來。

外面侍者唱諾︰「第二名可解惑者到——」

暗花木門再次被推開,一個身量高大的頭上是插著鳥羚青銅盔帽穿著武士服飾的人步履堅定有力地走進來,遠遠就拱手對石暉先生深深一禮︰「石暉先生,本人是三軍統帥游堯這廂有禮了。」

石暉先生頷首說道︰「將軍請坐。」

游堯大步走上前來,在幾前坐下,有侍者換過樽重新添上漿。

游堯一口氣喝掉漿,看著老神在在的石暉先生,迫不及待地問道︰「請問先生,諾亞方舟什麼時候可以完工。」

石暉先生眼里精光一現,但很快平靜如斯地說道︰「方舟日夜趕工,以期十年內造完。」

游堯重重點點頭,說道︰「先生如此說來,蒼生有福耳。」他重重一揖手,說道︰「祝先生福如東海,本人打擾了!」說完,他人已經大步走了出去。

暗花木門重新關上。

侍者低聲問道︰「先生可累了,可需要捶捶?」

石暉先生點點頭。

侍者蹲輕輕幫石暉先生捶腿。

石暉先生突然提高聲音說道︰「玉兒,過來!」

石韞玉只好停下步子,轉過屏風走到石暉先生面前拉著他的手嬌哆地說道︰「祖老爺爺,你耳朵真靈!」

石暉先生笑眯眯地捋捋胡子,面上的皺紋菊花似的盛開,說道︰「小丫頭說話最中听。」

石韞玉干脆把半邊身子倚在石暉先生的身上,撒嬌說︰「玉兒只對祖老爺爺說中听的話。」

石暉先生開心地哈哈大笑。

誰都知道,石暉先生膝下只有石韞玉一個親孫女,對她是溺愛有加,所以,無論石韞玉說什麼,他都愛听。

石韞玉拉著石暉先生的胡子繞著玩,一邊好奇地問道︰「祖老爺爺,您剛才說的全部是真的嗎?」

石暉先生若有所思地看著石韞玉,良久,他輕嘆一聲,說道︰「玉兒再過一年就是及笄了,這些事提前知道也好,日後也有一個擔當。老夫想玉兒及笄了就把諾亞方舟的建造交給玉兒了。」

石韞玉有點愣住,說道︰「夜郎國人才濟濟,何時輪到孫女兒來做這件大事?」

石暉先生搖搖頭,說道︰「這是祖宗傳下來的規矩,不然,玉兒天天去看的藏書室包羅萬有,但是,這些就是連皇室都不能有,神喻已經說道,天下蒼生能救唯有石家人。」

石韞玉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說道︰「祖老爺爺,您說,到時乘坐諾亞方舟可以到達另外的一個國家嗎?」

石暉先生搖搖頭,說道︰「爺爺查遍了所有古籍傳記,沒有先人的記載。這個唯有以後去證實了。」

石韞玉還想再問,房堊外在侍者問石暉先生︰「先生,若涵求見。」

「進來。」石暉先生說道。

暗花木門推開,頭戴高巾帽身穿寬衣博帶的書生模樣的人走了進來。他看見石韞玉,眼楮一亮。但是神色不動地揖手為禮,對石暉先生說道︰「先生,大事不好!」

石暉先生不動如磐石,沉聲說道︰「若涵,何事緊張?」

若涵低頭說道︰「先生,學生剛才測到夜郎島已經到了危險線,隨時有沉沒的可能!」

啊?

石韞玉驚訝得嘴巴都合不攏了。

石暉先生沉著地說道︰「帶路,老夫去看看!」

石韞玉連忙說道︰「祖老爺爺,玉兒也要去!」

石暉先生點點頭。

眾人來到石府門外,若涵說道︰「先生,石小姐請上車輦。」

待到三人上車輦坐好,若涵對車夫說道︰「請帶先生和石小姐到雲境之地。」

馭夫點點頭,「吁」的一聲把馬驅趕。

不多時,已到眾多士兵守衛森嚴的雲境之地邊境,看見一輛車輦過來,手執長矛的兩個士兵步履穩健地走過來,沉聲喝道︰「什麼人來此?」

若涵從車輦中伸出頭來,喝道︰「不得無禮!石暉先生和石小姐親臨!」

眾士兵連忙低頭唱諾︰「恭迎石暉先生和石小姐!」

馭夫再次驅趕馬,車輦緩慢地進入雲境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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