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柳笙悄無聲息地來到「妄遐閣」的房堊里,只見石韞玉正睡得香,而素雲在外間的廂房里也睡著了。他隔著紗帳凝視石韞玉的甜美的睡顏一眼,心中道︰「寶貝,總有一天你會投入我的懷抱。」他自信地一笑,然後,倏忽出現在素雲的榻前,望著素雲玲瓏有致的身形,桃花雙光血光一閃,從里面射出兩束血線,直綁向素雲身上。
血線把素雲五花大綁,但是,素雲只是微睜了睜雙眼,便又合上了。接著,慢慢地,素雲由人形逐漸縮小,血線也跟著縮小,不多時,只見一條人形血參出現在榻上。
白柳笙邪邪一笑,收起眼中的血線,伸出修長手指,輕輕把榻上的血參拿起,再轉頭看一眼紗帳低垂處石韞玉睡的地方,然後,倏忽消失。
石韞玉很早就醒來,因為練到了仙樂心法的第四層,她感覺自己的精力充沛,神采奕奕。她輕喚道︰「素雲,素雲——」沒有人應她,她嘀咕道︰「我還以為她在外面榻上睡呢,難道不是?」當下,她起來套上外衣,整理一下儀容,才緩步走了出去。
走出外間,看見榻上被褥凌亂,分明有人睡過的模樣,但是素雲卻不在。
「難道她有事出去忙了?」石韞玉自言自語道。她信步走出房堊,想了想,就去敲旁邊廂房的門,喚道︰「若涵哥哥,若涵哥哥——」直叫了很久,房堊靜悄悄的,了無聲息。
這時,從另外一間廂房里走出白衣飄飄的白柳笙,他緩步朝石韞玉走來,面上笑容可掬,問道︰「韞玉,這麼早喚若兄做什麼?」
石韞玉見是他,就笑著說道︰「我睡醒不見了素雲,就過來喚若涵哥哥了。不知為何,喚這麼久他都不應我,怎麼睡得這麼沉呀。」
白柳笙沉吟,說道︰「沒有道理呀,我看若兄是一個機警的人,這麼大的聲響他應該知道呀。」
听他這麼說,石韞玉心里一動,有些不好的感覺,于是,她立即說道︰「小白,我們進去看看他吧,不知他是否生病了?」
白柳笙點點頭。
石韞玉伸手就去推那扇門,門輕易就推了開來,兩人一齊走進房堊里,只見紗帳低垂處,隱隱約約有人在塌上躺著。
石韞玉走過去,用手撩開紗帳,嘴里輕喚︰「若涵哥哥,若涵哥哥——」
咦?!
石韞玉仔細一看若涵的面色,大驚,只見若涵面色紙一樣白,了無生氣的樣子。她連忙把錦被拿開,若涵直直在躺在塌上,身上並沒異樣,但是,石韞玉把手放在他的鼻子下,一點氣息也無。
死了?!!!
石韞玉如遭雷劈,呆立當場。
白柳笙見此情景,走過去,俯低身輕輕把手指放在若涵的手腕上,過了一會,眉頭蹙起,站直身雙眼看住石韞玉,說道︰「韞玉,你想開一點吧。」
「若涵哥哥,他,他……」石韞玉目露驚恐,牙齒打顫,話也差不多說不出來了︰「小白,你告訴我,若涵哥哥還有沒有救?你快點告訴我!」石韞玉越說越激動,雙手抓著白柳笙的雙臂不停搖晃。
「唉!」白柳笙長長地嘆息一聲,滿面的同情和憐憫,黯然說道︰「若兄終是凡人,他抵擋不了這里的虛妄之氣而氣絕身亡了,韞玉,他沒有得救了。」
啊!!!石韞玉聞言,雙眼淚水洶涌而出,搖頭狂亂地說道︰「不會的,若涵哥哥不會死的,他說過,他會一直在我身邊,我說過,我一直會保護他的。但是,但是……」
白柳笙把石韞玉擁入懷中,輕輕拍著她的背,輕聲安慰道︰「別哭,別哭,你哭得我的心都痛了。」
石韞玉哭得更厲害了,她緊緊抓住白柳笙胸前的衣服,哭得聲嘶力竭︰「小白,我接受不了呀,爺爺去世了,現在若涵哥哥……若涵哥哥也遭遇不測,以後,只有我一個人了……」
白柳笙緊緊地擁住她,輕撫她的頭發,溫柔地說道︰「不是你一個人,你還有我呀,柳笙會保護你一生一世的。听話,不哭。」
但是,傷心欲絕的石韞玉哪里听得進他的話,只是哭,哭得悲傷無助而彷徨。但是,沉浸于悲傷中的石韞玉卻沒有發現,緊緊擁住她的白柳笙面上露出了詭異而又歡喜莫名的笑容。
不知哭了多久,石韞玉抽噎著仰起頭來,雙眼紅腫,疑惑地問白柳笙︰「小白,若涵哥哥昨天才練成了仙樂心法第四層,怎麼會抵擋不了這里的虛妄之氣呢?」
白柳笙長長嘆息一聲,說道︰「他是凡人,終有妄念,應當是他昨晚看到了他執著追求的東西出現在眼前,他狂喜之下,不願醒來,沉迷其中不能自拔,虛妄之氣趁機而入,損耗了他的精神魄力,所以就是現在的結果了。而你前生是仙,我非凡人,自然不會身受其害了。」
石韞玉听得如墜雲里霧里,但見白柳笙滿面悲傷和誠懇的樣子,言之鑿鑿,一時也想不出其它的解釋了,但是她還是滿含期待地對白柳笙說道︰「小白,你的法力高深,你施法讓若涵哥哥活過來,好不好?」
白柳笙苦笑,無奈地說道︰「柳笙只會幻術和劍術,對于起死回生之事,真的是力所不能及了,韞玉,若兄命該如此,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不,不,我不相信。」石韞玉滿面痛苦,哭著說道︰「一定有法子的,若涵哥哥不會死的,我去找素雲,她一定知道。」說完,像風一樣跑了出去。
白柳笙咬咬牙齒,心里狠狠地想道︰「幸好我早點下手了,否則你們的感情更深,她更難接受!」說完,身形一閃,已是跟在了在外面狂奔的石韞玉身邊。
石韞玉只是沿著小徑狂奔,腦海中只想著要找素雲問清楚,所以白柳笙出現在她的身後她是不知道的。
不多時,石韞玉走到琉璃宮殿,只見侍女們正在做清潔。她沖過去,抓住一個侍女的手臂,搖晃著她高聲問道︰「素雲呢?她去了哪里了?」
侍女給她搖晃得暈頭轉向,好半晌才嗑嗑巴巴地說道︰「奴婢沒有見過素雲姐呀,她不是一直在主上跟前服侍嗎?」
石韞玉聞言一怔,松開手來,但是,她又馬上跑進琉璃宮殿,只見昨天見過的紅櫻和青霞都在,她又跑過去,問她們︰「你們知道素雲在哪里嗎?」
兩女搖頭,說道︰「不知道。」青霞疑惑地看著石韞玉蒼白沒有血色的臉色,問道︰「主上,你的臉色很差,發生什麼事了嗎?」
石韞玉咬牙切齒,狠狠地說道︰「你們這里是什麼鬼地方,我的若涵哥哥昨晚在這里睡一晚就……」她有點說不下去了,但是,她深深吸一口氣,接著又問道︰「你們告訴我,這是什麼原因,有什麼辦法讓若涵哥哥酲過來?」
青霞和紅櫻兩個人面面相覷,齊聲說道︰「主上,奴婢不知道!」
石韞玉瞪著她們,見她們面無異色,一時也沒有了辦法。
這時,白柳笙走到她的身邊,輕輕地對她說道︰「韞玉,若兄的事不關她們的事,這只是若兄的命罷,你接受現實吧。」
「不——」石韞玉抱頭蹲了下來,嘴里痛苦地輕喃道︰「昨天還活生生的人,今天卻變成了這個樣子。小白,我不能接受呀。」
白柳笙皺眉,跟著蹲下來,擁住她不停顫動的雙肩,良久不發不言。
石韞玉折騰了一個早上,身心俱累,這時,她已經是哭得聲音都啞了,也哭不出聲了,她的腦中是一片空白,也想不出什麼來,所以,她輕靠在白柳笙的肩膀,目光呆呆,似是神魂離體了一樣。
白柳笙心里想道︰「她痛失所有親人,她現在只有十四歲稚齡,可能會承受不了,不行,我要想想辦法,讓她有一個寄托活下去才行。」
他想了一下,心中有了主意,他把石韞玉扶趕起來,定定地看著她的雙眼,堅定地說道︰「韞玉,只有一個辦法,不知你願不願意一試?」
石韞玉聞言,似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雙眼一亮,緊緊地抓住白柳笙的手臂,問道︰「什麼法子,你說出來,我一定做到!」
「你把若兄的身軀轉入你的芥子空間吧,這樣,他的肉身就不會**,而你練到了仙樂心法第十三層後,擁有無上的法力,或者可能讓他起死回生。」
「真的?」石韞玉半信半疑。
白柳笙堅定地點點頭。
「但是,」石韞玉蹙眉問道︰「現在我只是練到仙樂心法的第四層,你說要練到第十三層,不是是什麼時候呀?」
白柳笙安慰她說道︰「這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是不是?總好過若兄永遠就長眠了呀。」
石韞玉只能點點頭,悵然若失。
「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過去給若兄安置一下吧。」白柳笙說道。
石韞玉點點頭,任由白柳笙牽著她的小手走出琉璃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