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世錄 第五章 禍兮

作者 ︰ 木漢

老入斂師的死訊、二牛和狗子被淹沒在洶涌的河水中,這種喪失至親至友的痛苦,以及在河底的窒息感,使得百七漸漸失去意識。他只感覺自己很困、很累,很想就這樣睡過去。

突然一股的透入身心的清涼從胸口傳來,百七只覺渾身一震,用殘余的意識勉強忍住睡意,將那股清涼之氣用天元訣運行起來。頓時,那全身的壓力和睡意就如陽春白雪般,迅速融化消失。

不一會兒,原來難受、痛苦的感覺一股腦兒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睜開雙眼,哪里還有清源河的樣子,眼前分明是自己的洞府。只見風習之和胡華波一臉吃驚得看著自己。

百七沖二人勉強一笑,掙扎從地上坐起,卻發現全身酸痛無比,動彈不得。

風習之看出百七的虛弱,上前將百七那扶到石床上,喂給他一顆丹藥,說道︰「小子,你究竟做了什麼?怎麼會有心魔入侵。」說完,便關心地看著他,眼中滿是疑問,靜靜等待答案。

百七發現吃下丹藥後,感覺渾身暖洋洋的,適才的痛處已不再是無法忍受,听得風習之的問話,卻是不知從何說起,索性將自己一直以來修煉的情況,統統都說出來,包括自己修煉踫到的情況以及修煉時間全部說出來。說到這次的意外,卻是說得更加仔細,幻象中的情節不曾落下一個。

風習之皺著眉頭,陷入沉思。不多時,開口道︰「心魔幻象本是執念所生,一般在突破一個大境界時,才會出現。隨著你修為的提高,所出現的心魔也會越厲害。只是沒到你這麼快就出現心魔,對你以後的修煉,也不知是福非禍。也幸好你才練氣一層,你才能夠利用清心玉佩成功驅除心魔。」

他們都不知道,這次的心魔卻是因天元訣而來,又因天元訣而驅散。天元訣作為上古功法,本就有一定危險性,加上百七心中執念過深,在修煉過程中又分心他想,故而產生心魔,然而天元訣又對禁制、幻象有克制性,在百七運行功法時,自然而然將幻象驅散。而清心玉佩只是在關鍵時刻讓百七清醒過來罷了,這一瞬間的清醒卻也足夠百七運行天元訣了。

百七點點頭,又听風習之說道︰「如今你剛剛經過一場心魔,想必已有內傷,雖已服下養體丹,但這幾天還是要多注意休養,為師會讓華波給你送來些滋補身體的藥物。」

隨後,胡華波上前來,說了一些讓百七多休息的話。然後兩人就一前一後走出洞府。

百七躺在床上,想起這一次修煉,頓覺毛骨悚然,脊背發涼。最後又握了握掛在胸前的清心玉佩,對于一個十多歲的孩童來說,三天兩頭徘徊于生死邊緣的確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可能真的是太累了,他慢慢閉上眼楮,一動不動,不知是累昏過去,還是真的不想動。

剛入夜,黑色又籠罩著整個風蛇山,山中依稀傳來幾聲狼嚎虎嘯。還有樹枝草木的「沙沙」聲,也不知是風兒吹過了,還是那無數的奇蛇野獸悄悄爬過。

百七醒來,動了動身體,似乎比上午好轉許多,便就坐起身來,剛準備取出夜光石,一陣腳步聲傳來,他仔細一看,卻見胡華波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東西走進來,原來是風習之吩咐他端來湯藥︰「小師弟,此藥是用這風蛇山各種靈藥,配以妖獸針目蛇的蛇膽,能清熱涼血,活血散淤,更能提升你的少量修為,師尊親自煎熬,你快些喝了。」

百七也不疑有他,接過藥湯,張嘴抿了一口。發現味苦難忍,卻只是皺眉悶口咽下,喝完後,說道︰「多謝師兄!」便不在說話,只是愣愣地看著地面。沒有一絲往日的生性活潑、能言善道。

胡華波以為是他所受打擊過大,不願說話,安慰兩句,便走了出去。途中回頭看看百七,搖搖頭,嘆了口氣。

待胡華波走後,百七卻是盤腿坐直,雙手放平,置于膝上,正是運功修煉。

原來自從借助天元丹修煉到練氣一直以後,他只是日夜不停吸納天地靈氣以及靈石中的靈氣,而將多余的藥力都貯藏在肉身之中,這一次入魔之後,遍體鱗傷,又喝下藥湯,使得天元丹藥力開始徹底發揮。

與平時修煉完全不同,靈氣從四肢百骸中產生,一部分被重新收進經脈,進入丹田,開始天元訣的循環,一部分則是消散于空氣中。

就這樣,一點點吸納體內靈氣,又一遍遍運行功法,直到靈氣不再從體內散發出來的時候,百七從打坐中醒轉過來。外邊已經過了一個夜晚。這一次,他終于感受中「山中修煉無甲子」這句話,只是一個打坐,一個晚上就這樣過去了。

走出洞府,那刺穿雲塊的陽光就像根根金線,縱橫交錯,把雲朵縫綴成一幅美麗無比的圖案。顯然沒有平時清晨的漫天迷霧,看來已是過了響午。

百七發覺今日的身子與平時有些不一樣,似乎更好了,好在哪里,他不清楚。也沒有多想,只是像往常一樣,去潭邊漱洗一下,重新回到大院。

剛大院里,他就遠遠看到風習之走過來,眼楮眯成一條線,看起來很是開心︰「小子,修煉一宿,感覺如何?」

百七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小爺命硬著呢,還死不了!只是現在有些後悔來這山上學你的破仙法!」說完環顧左右,見沒有一人,便找一個石凳坐下。

風習之啞然失笑,也不怪他的失禮,雙眼直盯著百七看個不停,好像一個老光棍瞧見如花似玉的姑娘一樣,看得百七心里有些發毛。

「怎麼,修為高了,人變害臊了不成?」風習之揶揄道,「我們散修之中,委實很少有像你這般妖孽的人,從一個凡人到練氣二層巔峰才用了兩個月,只怕過不了多久,就到三層了!」

百七對于修煉的進度沒有一絲概念,更不清楚練氣二層意味著什麼,只當是自己修為又有所進步,難怪適才覺得身子變好了許多。心里暗暗高興,也不表現在臉上,只是嘴上卻說︰「小爺是什麼人,區區一篇功法算得什麼?」

剛想再說什麼,只見天邊一道流光劃過,一閃即逝,風習之臉上露出詫異之色,也不多說,身形一動,向自己洞府走去,似慢實快,不一會兒就消失在百七的視野中。

看到風習之離開,百七皺皺眉,一口吐出含在嘴角草根,在原地又蹦又跳,許久之後,只見他喃喃自語道︰「力量和視力確實進步了一大截,不錯!‘禍兮,福所伏’古人不誠欺我!」接著傳出一陣「哈哈……」的痴笑。

「小師父何故笑得這般開心?」一道聲音從背後傳來。

百七轉頭一看,卻是老李,只見他臉上滿是不解,便走過去,搭住他的雙肩,道︰「小爺睡了個覺,修為便有所突破,你說要不要高興?」

老李也露出微笑,道︰「原來小師父修煉有成,確實應該高興,應該慶祝一下!」說完,想了想又問道︰「听聞墜星國的國民人人都喝得三大碗酒。不知小師父可喝得酒?」

百七急忙說道︰「喝得,當然晚得!以前老父嫌我年幼,不許我喝,我便經常瞞著他偷偷喝,醉後總招來一頓痛罵。」說完,有些不好意思。卻又問道︰「莫不是老李也有藏酒?」

老李笑笑,道︰「你跟我來!」

然後,兩人走進一個洞穴,卻是老李的住處。

只見洞穴一個角落里,堆滿了酒,看樣子足有數十壇之多。

百七驚道︰「原來老李深好此道,實在妙極!」

老李走過去取酒,一邊走一邊說道︰「老頭兒此生並無其他嗜好,卻只好酒,故而上山後,釀了一些!卻不想這風蛇別苑並無喝酒之人,所以留下這許多。」

「好,好,老李快些,我有一年沒踫到酒了……」

隨後,洞中傳出陣陣「咕嚕」聲……

在離風蛇別苑十里處,風習之與一個黑影並肩而立,只見他取出一包藥粉對著黑影道︰「我這邊進行的很順利,這里有一包蝕骨散,你且拿回去按原計劃進行!」

那個黑影完全看不到臉,只見他小心翼翼接過蝕骨散,點了點頭,道︰「呵呵,祝我們合作愉快!」說完,便化作一道虛影消失于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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