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塵 第八章 入門重擔

作者 ︰ 五更滄海

張大豪見師父漸行漸遠,直起腰來,扭扭脖子,回頭把岳無傷一把拉起,細心的替他拍打幾下膝蓋,開口輕笑道︰「恭喜了,小師弟!」

其他人也圍了上來,連聲祝賀不止。

盧代書模模兩撇老鼠胡,眉開眼笑,兩只小小的眼楮上下看了岳無傷一眼,高聲道︰「我老盧做買賣什麼時候吃過虧?今日送出一個乾坤錢,便換了一個師弟回來,這筆買賣當真賺的緊!」

此言一出,引得眾人一頓哄笑,連一向面無表情的冷鐵衣也不禁莞爾,口中輕輕吐出了兩個字︰「無恥!」

煙貝儀用力揉揉岳無傷的頭發,又替他輕輕理了理衣服,看到肩頭幾個補丁,滿臉憐惜道︰「改日師姐有空了,一定替你好好做上一套衣衫。」

張大豪吐舌道︰「原來師姐不僅會舞刀弄劍,竟然也會這女紅功夫!」

煙貝儀佯裝生氣,叉腰怒喝道︰「小五,你少說兩句會死人麼?」

張大豪似乎怕極了這位美艷的二師姐,急忙鞠躬求饒,引得煙貝儀去揪他耳朵。兩人圍著岳無傷追逐不止,煙貝儀一對凶器在衣衫下蠢蠢欲動,加上身上傳來的一股淡淡的胭脂清香,引得岳無傷心頭一熱,面紅耳赤,急忙低下頭去。

「唉——」一聲長嘆突然打斷了兩人之間的打鬧。

眾人望去,黃大飛不知道什麼時候靠在大堂的柱子上。雙手抱在胸前,眼神迷離,一副頹廢模樣。

眼角向他人一掃,動作姿勢不變,口中又發出一聲長嘆,仿佛吟詩作對一般,慢悠悠道︰「眾人皆喜兮唯我獨悲,舉世歡笑兮吾自灑淚。」

煙貝儀心直口快,高聲道︰「大師哥,你也沒學幾天詩經論語,大字不識幾個,在這里裝什麼窮酸秀才?」

黃大飛臉上一紅,猛然直起身子,粗聲道︰「老子明天就要面壁三年,現在連話也不叫老子說幾句麼!?」

煙貝儀啞口無言,只有盧代書笑嘻嘻的打圓場道︰「大師兄有話就說好了,我們都洗耳恭听便是。」

不料黃大飛喘著粗氣,斜眼掃了眾人一眼,傲聲道「老子現在還不想說了!」

「什麼臭脾氣!」煙貝儀冷冷瞟了黃大飛一眼,小聲嘀咕道。

岳無傷突然用力撥開擋在前面的張大豪,緩步走到黃大飛跟前,抬起頭來,輕聲道︰「大師兄,都是我不好,你若不高興,打我兩下出出氣也好。」

說完,輕輕閉上了眼楮。

黃一飛見岳無傷眼圈隱隱有幾絲發紅的跡象,頓時慌了手腳,也顧不上許多,就急忙開口勸道︰「小師弟,你怎麼能這樣說!我,我只是想」

眾人見一個虎背熊腰的七尺大漢竟然在一個身材單薄的少年面前手足無措,再也忍耐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笑了半響,張大豪擦擦眼角笑出的眼淚,上前一把拉住岳無傷,向屋里走去,回頭道︰「時候不早,我先帶著小師弟去後堂給祖師爺燒上香再說!」

岳無傷跟著張大豪繞過屏風,還听見黃大飛在背後大聲嚷道︰「小師弟,這事你千萬別忘心里去啊!」

繞過屏風,後牆上一軸古畫,赫然印入眼簾。畫前一張紫色案幾,兩邊點著牛油蠟燭,中間安放了一個小鼎,煙霧繚繞。

畫卷看似年代久遠,邊角已微微卷曲發黃。

畫上一個長袍中年男子,面帶笑容。背負雙手,雙足穩穩站在一處山崖上。身邊白雲繚繞,青松虯立。在淡淡的藍色青煙襯托下,畫中男子似乎活了過來,含笑打量眼前兩位後輩。

張大豪放開拉扯岳無傷的手,規規矩矩的從畫前案幾上取出三炷香,在蠟燭上小心點燃,向畫像恭敬的躬身行禮三次,才小心翼翼的把手中長香插在小鼎中。回過頭來,看著岳無傷,啞聲道︰「小師弟,你去罷!記住,先磕九個頭,在上三炷香。」

岳無傷依言照做。插上香後,張大豪一把將他抱起,笑嘻嘻道︰「小師弟,你現在才算是真正入了門呢!」

岳無傷楞了一下,眼角露出一絲靦腆的笑容。

張大豪抱著岳無傷走出屏風,其他幾人還沒離開,正在低聲爭論什麼。

見張大豪抱著岳無傷出來,盧代書猛然大聲道︰「好了,好了,這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麼?」右手伸出,點向了張大豪懷中的岳無傷。

其他三人臉上先是一喜,隨後黯然。

煙貝儀低聲道︰「只是個小孩子,怎麼會做飯?」

黃大飛「嘿嘿」笑了幾聲,得意道︰「師父叫我去面壁,這做飯的差事自然輪不到我去了,你們還是自己想想法子罷,只是記得給我送飯就好!」說完,黃大飛頗為幸災樂禍的忘了其他三人一眼。

張大豪把岳無傷放在地上,高聲道︰「大師兄,你怎麼這麼無恥!」

黃大飛大聲道︰「師命難違,我也沒什麼辦法。」

岳無傷沉吟片刻,走上前去,小聲道︰「我也能做飯的」

話音剛落,眾人都是一臉驚奇望著眼前的小師弟說不出話來。

黃大飛從懷中模索許久,掏出一把鑰匙,鄭重放在岳無傷手中,一臉正色道︰「既然如此,嶗山糧草重任,便交給小師弟了!」

盧代書臉上微微變色,顫聲道︰」不會吃死人吧?」他為人肥胖,在吃的一道上分外講究,故有此一問。

一向惜字若金的冷鐵衣醞釀了半天,吐出了三個字︰「天知道!」

張大豪向來詭計多端,冷笑幾聲,慢悠悠道︰「既然大師兄把廚房鑰匙交給小師弟,那明日早飯先做了給大師兄送上一份,看看效果如何!」

二師姐煙貝儀拍板道︰「如此甚好!」

黃大飛憋的臉色發青,心里突然有了把鑰匙從岳無傷手里搶回來的念頭。過了好久才沉聲道︰「小師弟,廚房可不是只是燒水做飯這麼簡單,還要挑水砍柴,擔子重的很。你可清楚?」

心里只盼望岳無傷知難而退,交回鑰匙。

不料,人算不如天算,岳無傷先是一愣,隨後點點頭道︰「我曉得。」

張大豪笑嘻嘻的拉住岳無傷的手,大聲道︰「小師弟,我先帶你去找個住處,隨後咱們一起去廚房看看!」

臨行前,張大豪回頭看了黃大飛一眼,不知怎的,看見張大豪笑嘻嘻的目光,黃大飛之覺得心里發毛,發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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