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規則
「不行。我的手機也沒有信號。」
「果然不行嗎。」
自我介紹完之後,兩人回到了房間,檢查起各自的物品。首先檢查的,毫無疑問是手機。被帶到這里之後,手機依然在身邊。但這看似幸運的時光轉瞬即逝,手機的屏幕上一格信號也沒有。正因為如此,把兩人帶到這里的家伙才沒有拿走手機吧。
「其他能派上用場的東西也只有這個了。」
總一從自己的運動帆布背包中取出用皮套包著的兩個球拍和放在盒子中的乒乓球。
「乒乓球?」
「對,這張桌子的大小不是正好嗎?」
看到總一揮動球拍的樣子,實用雙手捂著嘴笑了出來。
「呵呵,啊哈哈哈哈。」
「不適合我?」
「呵呵,只是有些意外。」
實笑得合不攏嘴,輕輕拭去眼角的淚水。
「對不起,御劍。因為我們剛見面的時候,你給人的不是那種感覺。所以,我擅自把御劍想象成了很可怕的人。」
「真過分啊……玩笑就開到這,接下來該怎麼辦?目前看來,能作為線索的東西只有項圈和這個奇怪的游戲機了。」
听了總一的話,實切換回了認真的表情,下意識踫了踫自己的項圈後,取出了PDA。雖然從總一的位置看不到她的PDA屏幕,不過看樣子和總一的是同一種沒錯。
「一樣嗎?」
「?」
「這個游戲機……不,應該說PDA。總而言之既然這個PDA相同,那麼我想我和實的項圈應該也是相同的。」
「嗯,應該是那樣沒錯。」
因為項圈緊緊地纏在脖子上,所以兩人不能直接到自己的項圈。而且,也不能取下項圈。雖然總一試著想靠蠻力取下,但是光滑的金屬表面很難抓住,而且項圈和脖子貼在一起,也沒辦法把手指伸到項圈和脖子之間。項圈看起來很堅固,就算能使上力,頸骨可能也會比項圈先折斷。所以兩人放棄了這個方法。
「……我說實,能不能稍微讓我看一下你的項圈?」
听到他這麼說,實立刻點了點頭。這時候,她的下巴遮住了項圈。
「好的。在這之後也能讓我看一下你的嗎?」
「嗯。沒問題。」
總一點了點頭,從椅子上站起來。實也跟著打算站起來,但是——「……啊。」
她本已經站起來的身體一下子癱軟了。
「、實!」
還沒待實反應過來,總一已經一把抱住即將倒地的實。
「沒事嗎?實!」
「沒、沒事。對不起,御劍。」
實在總一的臂膀中抬起頭。
「頭暈了?」
總一看了看實的臉色似乎沒有什麼問題,不禁安心地松了一口氣。
「嗯,好像是這樣。總覺得從剛才開始,頭腦就有些不清醒。」
「說起來,我也有些頭重腳輕的感覺……」
使他們感覺頭暈的原因,是由于被帶到這里時所嗅到的藥物。雖然現在效果已經漸漸消退,但由于剛蘇醒,所以會引起輕微的頭痛或是眩暈之類的癥狀。
「或許是因為剛起床的緣故吧。別看我這樣,其實我有很嚴重的低血壓。」
「是嗎。說起來這里的空氣也不新鮮,會頭暈也不奇怪。」
「謝謝你,御劍。」
「剛才嚇了一跳,不過沒事真是太好了。」
實的內心有些慌亂。
為什麼不知不覺中,自己會對眼前的這個少年失去戒心呢?明明自己受到過那麼多次的傷害,已經不會再輕易相信他人才對,為什麼被他看著卻沒有不快呢?
——明明不要相信他人比較好。
——明明他就只是一個很普通的人。
——難道,是他的雙眸?讓人感到不可思議的,充滿溫暖的雙眸。看著他的雙眸,不知為什麼會讓自己有種可以相信這個人的感覺。
「實?」
「啊……」
「對、對不起。」
實總算注意到自己正目不轉楮看著總一,紅著臉頰慌忙推開他。
「怎麼了嗎?」
「沒、沒什麼,什麼都沒有!」
——從剛才起自己就很奇怪,究竟是怎麼了呢?
雖然移開了視線,實還是忍不住用余光打量總一。
「怎麼樣?」
「唔,從這個觸感來看,應該和我的是同一種東西。」
實在總一面前抬起下巴,總一用右手觸模著她的項圈,同時左手輕撫自己的項圈。從指尖傳來金屬的冰冷觸感完全一樣。只是因為脖子的粗細問題,導致項圈大小有些許不同。
「就是說,這個也在我脖子上嗎……」
總一目不轉楮注視著實縴細脖頸上的項圈。項圈泛著銀色的光芒,雖然光靠肉眼觀察不出是何種金屬,但硬度似乎很有保證。
「咦?這是什麼……?」
項圈正面有個小小的凹槽。這是在觸模自己項圈的時候,沒有注意到的東西。總一用手指撫模著那個地方,並把臉湊了過去。
「凹槽……還有金屬接口。是用來連接什麼的吧?」
「嗚……」
雖然覺得好像在哪里見過能插進那個接口的東西,但就是想不起來。這時,實發出了輕微的吐息。被這聲音所吸引,總一不禁抬頭望向實的臉龐。
「實?」
這時,實的臉龐突然抹上了一縷紅暈,呼吸好像也變得急促起來,她正慌忙移開視線。
「對、對不起。一想到自己正被男性盯著脖子看,就覺得非常害羞……」
「啊……抱歉實,我、我真是太遲鈍了。別人也常這麼說我,讓我要多長個心眼。」
「沒、沒關系。那個,你並沒有什麼企圖,所以請不要放在心上。」
兩人都尷尬地把臉移向了一邊。
——糟、糟糕。都怪自己太過遲鈍,沒顧及到實的心情,現在該怎麼辦?總之,還是先換個話題吧。可是,該說什麼好呢?
「對、對了。」
「實要不要也看看我的項圈?」
「啊,好的,拜托了。」
「那麼……」
總一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然後抬起了頭。實也輕輕彎下腰,把臉湊到總一的脖子附近。
——果然,這的確會讓人感到害羞。
實擺弄著項圈的指尖偶爾會觸踫到脖頸,而她的吐息也刺激著脖頸,總一無法控制住自己正慢慢變紅的臉頰。
「結果,問題還是這個嗎?」
「這種游戲機,能作為線索嗎?」
「游戲機什麼的就先放一邊,剛才我看的時候,記得上面好像寫了些什麼。調查一下總不會有損失。」
調查完項圈後,總一為了尋找新的線索而擺弄起PDA。不過實好像對這類技術不太了解。完全就把PDA當成了游戲機。按下PDA的按鈕,和剛才一樣,PDA切換到了新畫面。出現的是3個選項,並且在屏幕上端還有個計時器。
「游戲開始1︰30/剩余時間71︰30」
「規則功能解除條件」
「果然如此。」
「總一,這個該怎麼*作呢?」
「先按這個按鈕。」
總一把PDA的按鈕給實看。
「把這個按下去。」
實小心地按了按鈕,于是也響起了相同的電子音。
「啊,真的!出現了不同畫面!」
「對。我也是這樣的畫面。」
兩人的PDA上映出的是同樣的畫面。
「總一,接下來該怎麼做呢?」
「嗯。接下來,用手去觸踫屏幕。現在不是有文字出現了嗎?剛才我踫了下,結果出現了別的畫面。」
「哦……」
實敬佩地點了點頭,接著小心地把手指伸向屏幕,但就在那縴細的手指要觸到屏幕的時候,她再次把頭轉向了總一。
「總一,上面有3個選項。」
「從上到下按順序看吧。」
「嗯,我明白了。」
「呃……這算什麼。」
總一觸踫了「規則」這行文字後,屏幕上立刻出來了許多比剛才小幾號的文字。讓總一震驚的,並不是文字本身,而是其所代表的含義——
1、參加者都必須佩戴特制的項圈。在滿足PDA上所記載的條件後,從項圈的端口讀取PDA的資料就能夠取下。但如果在沒有滿足條件的狀態下讀取PDA,項圈就會啟動,在15秒的警告過後,佩戴者就會被建築物中的警備系統殺死。項圈一旦啟動就沒有停止的方法。
2、參加者各自被告知1~9條規則中的4條。必定給予的情報是規則1和2,以及3~9其中任意的2條。
5、存在禁止進入區域。初期只有館外。進入禁止進入區域時項圈會發出警告,如果無視警告,項圈就會啟動,玩家將被警備系統殺死。此外,第二天之後,禁止進人區域會向1層以上的樓層擴展,最終全館都會成為禁止進人區域。
8、游戲開始6小時內全館禁止戰斗。違反的話,項圈就會啟動。正當防衛除外。
「感覺寫了好多奇怪的東西呀?」
實似乎也讀完了自己的內容,她歪著頭把PDA遞給總一,看來她也正在為這些內容感到困惑。
「……我說,實。」
「嗯?」
「我們會不會被帶來做電影或者漫畫的宣傳了?」
「宣傳?」
實看來沒有明白總一話中的含義。總一眉頭緊鎖沉思了片刻,指著PDA上的文字說道︰「上面不是寫著殺人和被殺這類匪夷所思的事嗎?」
「嗯。」
「在現在和平的日本,你覺得什麼情況下會有這種事?」
听完總一的話,實的表情頓時開朗起來。
「對啊,在電影或是漫畫中經常能看到這種內容呢!」
實微笑著再次把視線投向PDA。
「對吧?」
「嗯。」
兩人開心地笑了起來,最初因為懷疑自己被綁架而繃起的心弦,在讀完PDA上顯示的文字後,一下子放松了。而使兩人發生這種改變的,是那文章的內容。
特制的項圈會殺死違反規則的人。
到了特定時間也會被殺。
要解除必須滿足條件。
完全就是漫畫或者電影的世界,無法讓人相信。只是綁架的話也未必不能相信,但這也實在過于荒誕無稽了。與其相信這種事情就在現實的日本發生,倒不如認為自己被帶來做電影之類的宣傳更為合情合理。
「不過,就連這樣的小道具都有準備,其他設備也如此完善,一定會成為不得了的話題吧。」
「有錢人果然不一樣呢……」
總一望著手中的PDA。撲克牌造型的PDA顯然是特制的,而且至少有2台。就算是和什麼企業合作,要制作這麼輕薄的機型一定得花不少錢吧。就算保守估計,這台PDA的耗費也得以百萬元日元為單位吧。
「就算打出‘制作費50億日元,日本電影史上耗資最高’這種宣傳語也不是不可能。」
「嗯,確實是呢。」
就在兩人接受了這種想法,露出釋然的笑容時,仿佛嘲笑他們一般,遠處傳來一聲悲鳴。
「哇啊啊啊啊!救、救命!!」
——外面響起的是男人粗重的悲鳴和莫名巨大的聲響。
「是什麼聲音,總一?」
「我也不清楚……但既然听到喊救命,就去外面看看吧?」
「如果發生什麼事故就不得了了。」
但總一搖了搖頭。
「我覺得應該是和宣傳有關系的什麼活動吧。」
「說的也是。我也覺得是那樣。」
總一微笑著站起身向實伸出手,實也微笑著點了點頭,回握住總一的手站了起來。
「荒廢的公館」——重新來到過道後,總一深感自己的這一印象並沒有錯。混凝土的牆壁上四處結著蜘蛛網,不管是牆壁還是地板都堆積了遠遠超過房間的灰塵。但是通道的中央完全沒有堆積灰塵,看來並不是完全沒有人跡。
「你覺得是哪邊?」
「左邊是死路,我就是從那邊過來的。」
實指著通道左邊的盡頭。總一順著她的指尖望去,通道在不遠處向左拐去。途中的右側牆壁上還能看到一扇門。
「原來如此。」
「嗯。那邊除了我醒來的房間外還有兩個房間,但都是空的。」
「是嗎。那你就是在第三個房間踫到我的了。」
「是的。」
「既然如此,那就往右——」
——話還沒說完,那個聲音再次響起來,遠比在房間里听到的要大。
「走吧,實。」
不過,實的臉上似乎掛著一絲不安的情緒。
「沒關系的,實。反正是活動那類的東西。」
「但是剛才听到有人在慘叫……」
「這種懸疑劇如果沒有慘叫還怎麼吸引觀眾呢?」
「……這麼一說,的確是呢。」
在總一微笑的開導下,實臉上緊張的神色舒緩了不少。
「實,那我們就出發吧。」
「嗯!」
由于館內過于寬廣,雖然兩人已經走了許久,但還是沒能找到發出聲響的東西和求救的人。從最初的房間算起,應該已經移動了有100米以上。
「你覺得這里到底有多大呢,實?」
「或許是大型超市那種大小吧。」
「也許吧……」
會這麼想也無可厚非。因為通道像迷宮一樣錯綜復雜,其中還包含了數個房間,如果沒有那樣巨大的佔地面積的話,絕對無法容納得下。
——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就在這時,那聲音又響了起來。這次的聲音比上次大了許多。恐怕是因為和音源的距離縮短了吧。
「就在附近,看來我們走對了。」
「但是,這奇怪的聲響究竟是什麼呢?」
已經三次了。在總一的房間听到一次,出來後在過道里兩次。那種沉重的聲響足以讓整座建築都輕微搖晃,就仿佛是沙袋在撞擊地面。
「救命啊!沒有人在嗎——!!」
再次傳來求救聲,而且出人意料就在附近。听聲音應該非常接近了,差不多就是一兩個拐角的距離。
「御劍!」
「走吧,實!」
實點點頭後,兩人在過道上疾奔了起來。
「看到了!一定是那個人!」
「那個人是怎麼了?」
「總而言之先追上去吧。或許能知道什麼也說不定!」
「嗯!」
在通道盡頭的,是一位中年男性,從听到的聲音判斷,應該就是他沒錯。總一他們目前所處的通道與不遠處另一方向的直線通道相連,也就是所謂的T形通道。兩人就在T字形的豎線上,而中年男性則正好從前方的橫線穿過。但男人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兩人,拖著右腿消失在通道的盡頭。
總一加快了腳步,實也拼命跟在後頭。
「喂,那里的人!等一等!!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噢、噢!?」
注意到總一,中年男人焦慮的臉上透出了一絲明朗。
嗶嗶——這時候,總一注意到他的脖子附近一直閃爍著紅色的光點。是項圈在閃爍。
——項圈?為什麼?
不管是總一還是實的項圈,都沒有這樣閃爍過。總一的心頭涌上了一絲不安。
「果、果然還有其他人在嗎!」
沒有理睬總一的提問,男人慌忙向兩人靠近。和剛才看到的一樣,他拖著右腳在挪動。一定是受傷了吧,走路好像很艱難。
「御劍!」
這時候,晚一步的實也趕到了。
「救、救命!」
但是男人完全沒有理會出現的實,而是向總一發出求救。他的那副樣子非常古怪。全身大汗淋灕,衣服都被燒焦了。而燒焦最嚴重的,恰恰就是拖著的右腳。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現在不是說那個的時候!我、我正被那個追趕!」
「那個?」
總一和實不禁面面相覷。
「請說清楚一點,你這樣子——」
「來、來了,追來了!」
「什麼?」
男人指著總一的身後,同時開始向後退去。那因恐懼而扭曲的表情和閃爍的項圈讓人感到不安。
——究竟有什麼要來了?
總一不安地朝後方看去。
然而,出乎總一的預料,在那里出現的,是小號足球大小的黑色鐵球,數量大概在20個上下。或許是因為通道有坡度,鐵球正朝這邊滴溜溜地滾過來,速度和人步行的速度差不了多少。
既沒有凶惡的殺人犯,也沒有凶猛的野獸,只是鐵球在滾動而已。完全感覺不到有什麼危險。雖說鐵球的數量確實異常,但男人究竟在恐懼什麼,總一完全不明白。
「大叔,你究竟在說什麼?」
「啊、啊——!!」
男人沒有回答總一的問題,而是悲鳴著轉過身逃跑。大概是因為腳受了傷,他的速度很慢,只比步行稍微快一點。
「喂,等等,大叔!」
「不行了!我要被殺了!!」
雖然總一試圖叫住他,但男人就那樣慌忙逃跑了。
「御劍。」
嗶——嗶——嗶——實看來也與總一一樣不明就里。就在她向總一征詢接下來該如何行動時,兩人的口袋中同時響起了電子音。
「這次又是什麼?」
總一把手伸進口袋取出了PDA。PDA的背光燈亮起,同時畫面切換,出現了照片一樣的東西和一些文字。
「御劍,鐵球。」
「這球究竟……」
听到實的話,總一抬起頭,看到鐵球正好來到了兩人的附近。不可思議的是,球像在避開兩人一樣向前滾動,沒有任何的變化。
「總一,剛才的那人,會不會就是想逃離這些鐵球呢?」
——但是,什麼都沒發生呀?如果鐵球對他有危險的話,那自己和實也應該遇到同樣的危險才是。但鐵球並沒對兩人造成任何危害就通過了,沒理由只有剛才的男人遇到危險。還是說,只是自己沒有察覺,其實除了鐵球之外還有其他東西嗎?
總一再次向身後望去,但那里什麼東西都沒有。就算剛才有誰,或有什麼東西在,現在也已經不見了。
「御、御劍,不好了!!快、快看看這個!!」
實一把拉住總一的手,把PDA遞到他的面前。
「那個鐵球,一直在追趕剛才的那個男人!!」
「你說什麼!?」
總一握住眼前拿著PDA的實的手,把視線投到屏幕上。PDA屏幕上,除了剛才那鐵球的照片外,還顯示著關于鐵球的說明。
「追蹤球!?」
「追蹤球︰一旦接觸便會自爆,用于殺死違反規則和解除項圈失敗的人的自走地雷。移動速度為時速8公里。爆炸的威力不怎麼強,如不接觸多個便不會死,只要逃跑或許就沒問題!?」
「御劍,莫非……」
「難道,真的……」
回想起那個男人的樣子。大汗淋灕,全身燒傷,那腳上的傷和恐懼的樣子。還有目前為止听到的數次聲響。被長時間追趕,鐵球更數次在他的身邊爆炸致使右腳受傷。
——那個人,是違反了規則還是解除項圈失敗了?
「對了,項圈!」
——他戴著的項圈閃著紅光吧?難道那是!?
「實,我們去追那個人!」
「啊、嗯!」
實看來也明白總一這麼說的原因,點了點頭。
但是,他們的這個判斷已為時過晚。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遠處傳來那男人的慘叫聲和接連不斷的轟鳴聲。
如果PDA上的情報正確,這聲音毫無疑問就是接觸男人的鐵球爆炸的聲音。
「御劍!球又回來了!!」
「回來了嗎!?」
兩人為了追趕那名男人跑到通道拐角處時,實看到了鐵球。從男人消失的方位,4個鐵球向兩人滾來。速度不知為何非常緩慢,連剛才的一半都不到。
「鐵球、的數量,減少、了吧?」
「啊,嗯。」
兩人望向數量減少的鐵球,都不禁停下了腳步,無法掩飾內心的緊張感。剛才見到的鐵球有近20個,而現在卻只剩下4個。剩下的在哪里?之前還認為這是玩笑或是活動,因而感到安心,但眼前這無法預料的發展徹底打消了那種天真的想法。
「該、該怎麼辦呢,總一?」
「就算問我,我也……」
鐵球真的爆炸了嗎?還是說這只是騙局?
總一無法判斷。這種情況下,自己所能做的,就只是回握住實伸出的手。
「總而言之,實,我、我們先退開吧。如果那些鐵球真的會爆炸的話,就糟糕了。」
「我明、明白了。」
兩人目不轉楮注視著鐵球,慎重地向後退去,暫且退到分岔口後。如果鐵球向兩人的方向滾來的話,那就必須立刻逃跑。
幸運的是,鐵球完全沒有理會兩個人,而是沿著最初滾來的通道返回,完全沒有要進入兩人所在通道的樣子。
「走掉了嗎……」
「……御劍,那個,真的會爆炸嗎?」
「不知道。但那些鐵球能離開真是太好了。」
總一探頭慎重地望向鐵球離去的通道。鐵球已經滾到了非常遠的地方,拐過通道就消失了。
總一不禁松了口氣。從漫長的緊張感中解放,感覺全身不剩一絲力氣了。
——咦?實握住自己的手,正在顫抖?
總一握緊她的手,露出笑臉安慰起來。
「已經沒事了,實。那些鐵球已經走掉了。」
「啊,嗯。」
但是實的顫抖,並沒有如此簡單就能停止。剛才遇到的男人的樣子讓人非常在意,而折返回來的鐵球,也加劇了這份不安。
——或許那個男人……
這份想象,沒過多久就呈現在尋找男人的兩人面前。本該發出的悲鳴,哽塞在喉嚨里。明明是看一眼就想捂住雙眼的慘劇,卻無法移開視線。
剛才的男人已經仰面死去,但他的死法實在是過于淒慘。奪走目光焦距的,是燒焦的下半身。那不是單純的燒傷,腿上的肉被撕裂,傷口已然碳化。而本該穿在身上的褲子,也已被灼燒得面目全非。上半身的傷勢雖然不及下半身,但衣服也被燒得破破爛爛。超過致死量的鮮血從身上的傷口源源涌出,焦黑的身體就那樣癱在紅色水塘的中心。唯一例外的,是他的臉,沒有一絲傷痕,仿佛是為了讓人看清他臨終的表情而故意保留下來的。他的臉上,被壓倒性的恐怖和疼痛,還有對荒唐現實的憤怒所佔據。在他的尸體周圍,堆積著許多金屬和塑料的碎片。恐怕是那些鐵球的殘骸吧。
「啊、啊……」
大受打擊的實眼里噙滿了淚水,雙腿不住地顫抖。
總一非常理解實現在的心情,她恐怕也正在想象男人是如何命絕的吧。
在地面滾動的球最初的攻擊對象就是腳。被鐵球踫到爆炸後,受傷的腳再也支撐不住身軀而重重地倒地。這時候,鐵球再次襲來。因為爆炸的威力被調整過,所以此時男人依然留有意識,就這樣看著以自己為獵物涌來的鐵球。接連不斷的爆炸,一點一點削去軀體的一部分,也一點一點削去殘存的生命。想逃走腿卻不能動,想爬起來手又被燒傷,束手無策的他只能不甘地等待死神的降臨。
「現在不是說那個的時候!我、我正被那個追趕!」
如今總一總算理解了剛見面時那個男人會那樣驚慌的原因了。
已經被球攻擊過一次的他,正慌不擇路在倉皇逃跑。撞見兩人後,自以為遇到了救星,但是沒有明白狀況的兩人讓他絕望。注意到球追上來時,雖然自知絕對逃不掉,但他也不想坐以待斃。最後還是被鐵球追到,在意識清醒的狀態下被慢慢炸死。
那種絕望感。無力感。
恐怖。混亂。痛苦。
對現實的質疑。
懷著各式各樣的負面感情,男人就這樣死去了。
「這、這種事……」
淚如泉涌的實癱坐在地板上。即便如此,她的視線也無法從男人的尸骸上移開。她正用顫抖的手捂著嘴角,努力不讓自己失去意識。
總一也全身癱軟,當場跪在了地上。雖說那時候不可能想到那麼多,但還是無法不自責,為什麼那時候不多考慮下男人話里的含義。
「御、御劍,我、我們……」
「實……」
「如果不取下項圈,就、就會這樣、死掉吧。」
實抬起了頭。那張臉被淚水打濕,臉色發青,牙齒止不住地打顫,噙滿淚水的雙眸不安地搖曳著。
眼前的慘狀給人的沖擊是如此強烈。而且由于他的死,兩人明白了一件事。PDA上所寫的都是事實。
「……喂,振作一點。你應該听得見我的聲音吧?」
「哇!」
注意到自己的身體正在被劇烈搖晃時,總一著實嚇了一跳。雖然一時間不知所措,但明白過來後,便馬上轉過身去。
「總算回過神了嗎。」
站在那里的,是位高個子的年輕男人。穿著非常花俏,全身散發出的氣息讓人不覺聯想到街上常見的小混混。但他的表情卻非常精悍,眼神也極為銳利,那身服裝,感覺更像是在作秀。
看到好不容易回過頭的總一,他一臉無奈攤開了雙手。總一發現男人的脖子上同樣也戴著項圈。
「對、對不……不、不對,你、你們究竟是?」
站在那里的不只是總一面前的男人,還有其他四人。
一位是身穿白色連衣裙的少女。高挑的身材加上穩重的氣質,看上去比總一要年長些。
一位是有著穩重氣質的女性,相比之下年紀大了許多。化妝非常得體,身上的衣服看起來也價值不菲。就算是出生于上流階層也說不定。
一位是男性。不,是少年,要稱為男性還早得很吧,個頭也比剛才的兩人要矮上一截。少年很在意總一背後的尸體,正把視線投向那邊。
最後一位也是女性,年紀大概二十五歲左右。比起身著制服的總一和實,她所穿的衣裝更不適合這個地方。不管怎麼看,她的職業都只可能是前台小姐或是電梯小姐,在這骯髒的舊屋中綻放著異彩。
除了總一和實,再加上眼前的男人,一共聚集了七個人。每個人都戴著項圈,恐怕他們也都持有PDA吧。
男人注意到總一的視線,往身後瞄了一眼,然後會心一笑,又模了模自己的項圈,臉上露出莫名的愉悅。
「其實,我也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不過看來我們的處境是相同的。」
他們之所以會結伴同行,理由應該與總一和實一起行動一樣吧。
「比起那個,這里發生了什麼事?那里死掉的家伙究竟為什麼會變成那樣?」
「死掉的家伙」——听到這個字眼,實的身體一下子僵硬了。總一從兩人交握著的手上感受到實的心境。
——必須得做些什麼。就算因為看見尸體而震驚,也不該一直那麼跪著。如果就這樣什麼都不做,就會和死掉的男人一樣被項圈殺死的。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我也沒有直接……那、那個,看到他是怎麼死的……」
實的心情透過握緊的手傳來,但總一反而因此冷靜了下來。
——一定要保護她。這次一定……
「不過,我想他大概是觸犯了某條規則。」
「觸犯規則?」
男人的臉色不再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嚴肅地盯著總一。
「嗯。從他說過的話,還有我知道的情況來判斷……」
接著,總一開始向他們講述從這里醒來,一直到看到尸體為止的來龍去脈。
「那孩子的話看來沒錯。我的PDA上也出現了追加的條目。」
听完總一的話,動手確認過自己PDA的中年女性一臉嚴肅表示同意。開始只有規則、功能、解除條件這三個項目。而現在追加了處罰這個項目,並記載了鐵球的說明。再加上四散的焦黑碎片和金屬零件的殘骸。綜合這些考慮,事實確實如總一所言。
「你確定嗎,鄉田?」
穿連衣裙的少女向中年女性確認。看來她並沒有仔細檢查自己的PDA,所以不知道處罰這個項目是開始就有還是後來追加的。
「嗯。我醒來的時候看到的項目只有三項……雖然還不清楚目前的狀況,不過這個PDA看來比想象中更重要。」
被稱為鄉田的中年女性注視著自己的PDA,臉上的表情依然一絲不苟。
「項圈、PDA、規則。雖然像是玩笑或惡作劇,看來並不簡單。」
接待小姐也嚴肅地表示贊同。
「偶,不,我一開始不就那麼說了嗎?這就是那類游戲啦。」
在一臉嚴肅的眾人中,只有這個身材矮小的少年的反應異于尋常。一會兒擺弄著PDA,一會兒確認起男人的遺體,興奮得讓人覺得難以理解。那副模樣,與其說是身處殺人現場的人,倒不如說是得到新玩具的孩子更為合適。
「現在可以確定的是,違反規則項圈就會啟動,然後參加者會被警備系統殺死。」
「另外,看來也需要考量解除項圈的方法。」
一直默不作聲沉思著的年輕男人總結了現況。注視著PDA的鄉田听到後抬起了頭。
「那我們現在該做的,就是確認規則吧。」
「確認規則嗎?」
「你沒注意到嗎?PDA上並沒有記錄全部的規則。每台PDA上所記載的條目似乎不盡相同。」
「哎,都這把年紀了,卻對機器那麼熟悉。我對你刮目相看了。」
「你真失禮。」
擺弄自己PDA的男人露出狡黠的笑容。面對男人的侮辱,鄉田連眉毛也沒動一下。
「我早注意到了喔。規則不完整這種事,看過不就知道了嘛。」
「給我閃一邊去。你有沒有注意到根本無關緊要。」
「你說什麼!你這種白痴才沒有資格說我……我說你這家伙,在听我說話嗎!?」
不知道是不滿意少年的態度,還是單純不喜歡他,男人的口吻毫不客氣。這看來是傷害到了他的自尊心。但面對氣勢洶洶的少年,男人只是冷笑,沒有任何回應。他是在戲弄那個少年吧。
制止男人和少年爭執的,是接待小姐的一句話。
「比起確認規則,還有一件事更重要吧。」
「什麼事?」
「……自我介紹啦。總說什麼你啦你這家伙的,不就弄不清楚是在叫誰了嗎?」
是因為那張笑臉驅散了負面情緒吧,少年的亢奮平息了。旁邊的男人也輕輕嘆了口氣,攤開雙手示意自己無所謂。
都沒有在死人旁邊悠閑對話癖好的七個人移步到了附近的房間里。幸運的是這里沒有多少垃圾和灰塵,卻有著足夠的空間。
「實,沒事嗎?」
「……嗯……」
扶著低頭的實坐下後,總一擔心地看著她。從剛才開始,她就一直一言不發。被帶到這里也是因為總一牽著。也許是因為遠離了那具尸體吧,現在實姑且算是有了些反應。但顯然還沒有完全振作起來。
——實……
總一再次握緊了她的手。除了這樣做之外,總一想不到其他能鼓勵她的方法。
「……再給她一點時間吧。畢竟是這種情況,不能怪她。」
「嗯,謝謝。」
接待小姐微微地一笑。她從剛才起就在為總一和實*心。然後,她從七人席地而坐圍成的圈中站起身來。眾人的視線自然而然聚集到了她身上。
「好。那麼,就從提議的我開始吧。我的名字是陸島文香。職業就如大家所見,是某電器行的接待小姐。我的記憶只到昨天中午去便利店買午餐為止。醒來時已經是早上,身處在這個滿是塵埃的建築中了。手機也打不通,今天應該會被視為礦工吧。啊,回去得被部長訓了~」
「在記憶中斷之前,有沒有看見什麼可疑的人影之類的呢,文香?」
「很遺憾呢,鄉田,這個真沒有。而且附近人很多,就算有我也不會注意到。」
「是嗎……看來確實不會那麼湊巧。」
文香坐下來後,鄉田站了起來。
「我想有人已經知道了,我的名字是鄉田真弓。經營著一家公司,雖說不大就是了。」
「噢,大媽是社長嗎?難怪衣服看起來不便宜啊。」
少年毫不客氣地打量著鄉田,佩服得連連點頭。看來對他而言,社長的身份才值得評價。
「什麼大媽……算了。我到這里的經過也和文香差不多。在談判歸來的路上失去了意識,等再睜開眼楮的時候,人就在這里了。我也沒能看見犯人的樣子。」
鄉田說完便坐了下來。
「那接下來到我吧。」
打量著鄉田的少年用力站了起來。他應該還在青春期吧。幾年後或許能和總一比肩,但就目前來看,他比實和文香都要矮小。雖然對這個時期自尊心強且敏感的少年說這種話或許會惹怒他,不過他真的就只是一個小鬼而已。
「我叫勇治。長澤勇治。應該是在補習班回家的路上被綁來的。」
「補習班啊……果然是個小鬼嘛。」
听到這句話,長澤吊起了眉角。看來對他而言,小鬼這個評價果然無法容忍。
「你究竟想怎麼樣!從剛才開始就淨找我的茬!」
「小鬼這點是事實吧?」
「你、你這家伙,殺了你!」
「嘖,好可怕好可怕。等小鬼長高了再來殺我吧~」
看到男人這種戲謔的態度,長澤還想說些什麼,這時鄉田插了進來。
「長澤,你冷靜一點。」
「但是這家伙——」
「好了,冷靜一點。還有你也是。你也不想把時間都浪費在這麼無聊的口舌之爭上吧?順便,你也報上名字來如何?」
「……嘖。好吧……我叫手冢義光。」
自稱手冢的男人沒有站起身。長澤雖然憤憤不平地瞪著手冢,但在鄉田面前還是默默坐了下來。
「職業是……就算是公司職員吧。」
雖然手冢如此自稱,但總一完全不覺得他像個普通的公司職員。在他笑容的背後,那若隱若現轉瞬即逝的感覺讓人無論怎樣都無法安心。就算他說自己是綁架犯,總一也不會吃驚。
「會被帶到這里,是在因公外出的時候。我記得自己上了車,但那之後就想不起來了。應該是在車上被什麼藥物迷倒了吧。總而言之好好相處吧,各位。」
手冢的嘴角雖然始終掛著笑容,但唯獨在提到藥物的時候,他的臉痛苦地扭曲了一下。看來他對此感到非常懊惱。但是立刻又掛上了那讓人討厭的笑容。
覺得手冢的話已經說完,鄉田又再次開口。
「那接下來,麗佳,你來可以嗎?」
「……好的。」
被鄉田稱為麗佳的少女認真地點了點頭,隨後站起身。雖然粘上了些許塵埃,不過裙擺微微飄動的連衣裙由她穿著相當合適。
「矢幡麗佳,大學二年級學生。」
「哎,你是大學生呀。看你這麼冷靜,我還以為你的年紀要更大些呢。」
面對文香驚訝的詢問,麗佳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我只記得在大學校園向研究室走去,之後就沒印象了。途中經過了一個無人地帶,我想恐怕就是在那里被綁架的。」
「綁架」——听到這個詞的時候,總一打了個寒顫。首次被明確地指出。總一當然明白自己是被人帶到這里來的。但听到這個詞後,不僅是現實感,還有不安和恐懼都被成倍放大。
「醒來後離開了房間,不久便遇到了鄉田和文香,听到爆炸聲之後就來到這里。」
「之後的事不用說明了吧。」
麗佳說完後坐了下來。接著,做過自我介紹的五個人,視線自然地集中到了總一和實身上。
「啊,那個。」
總一雖然想站起來,但由于手被實握住而無法起身。實看來還沒恢復到能自我介紹的程度,依然是那副目光空洞的樣子,緊緊握住總一的的手。無奈之下,總一只好維持原狀。
「對不起,我可以就這麼坐著說嗎?」
「嗯。不必放在心上。」
鄉田看來立刻就明白了原因,笑著對總一點了點頭。
「謝謝。我的名字是御劍總一。她叫姬荻實。她是我在這里踫到的頭一個人,之後我們就一起行動了。」
「咦?你們不是情侶嗎?」
一旁的文香露出一副驚訝的樣子。
「我還以為你們是在卿卿我我的時候被一起拐來的呢。」
「不是那樣的!!」
「沒有借著這里陰暗的環境,進行不純潔的異*往嗎~?」
「沒可能那麼做吧,在這種非常時期!」
——實的緊張應該緩解了一些吧,自己也是一樣。多虧了文香以她的方式安慰了我們。文香,還有鄉田。這兩人應該可以相信吧。
「總而言之,我們相遇後就著手調查PDA,在這時候從過道傳來了男人的慘叫和幾次爆炸聲。然後循聲去找那男人的時候就到了那里,大致就是這樣。」
說到這里,實的手上又傳來些許緊張感。總一輕輕拍了兩下她的手,感覺到手上的力道減輕了些。
——沒事的,實。
「原來如此……既然連御劍他們都是互不相識的話,那就是說,聚集在這里的都是完全沒有關聯的人了吧?」
鄉田一臉復雜的表情指出這點,抱著雙手陷入沉思。
「我才不認識什麼小鬼呢。」
「你這家伙!」
「誰也沒說是指你吧?這樣子吵吵嚷嚷,根本在證明自己就是小鬼嘛。」
「你、你這家伙,再敢說下去的話——」
「會怎麼樣?請我吃兒童套餐嗎?」
面對手冢的連番挑釁,長澤猛地站起身,全身散發出立刻就要沖上前搏命的氣勢。
「STOP!兩個人都給我適可而止!」
「真是的,才一會就跑題了!不要忘了我們是在做什麼!」
被文香這麼一訓斥,手冢和長澤只能停止了各自的舉動。
「多謝啦小姐,差點就給忘了呢。還有最重要的話題沒有討論吧?」
「比起身份,PDA的事才更重要。」
「我們做什麼事情會死,首先得確認這個吧?」
手冢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取出了PDA打開電源,像團扇一般扇起來,又露出了匪夷所思的愉悅表情。
「現在必須要確認的就是規則,以及解除項圈的條件。」
按照手冢所言取出PDA的鄉田確認了這點。
PDA上並沒有記載全部的規則。而是分別記載在不同的PDA上。所以必然需要交換情報。總一也贊成鄉田的提議。在把握規則,避免被這棟建築中的警備系統攻擊的前提下,再考慮逃月兌的方法。或者眾人協力解除項圈。只要能除下項圈,有這麼多人在,綁架犯也沒辦法隨便出手吧。
「我贊成確認規則,但是後面那點的就沒法同意了。」
但是手冢冷笑著潑了盆冷水。
「為什麼?大家同心協力不是更容易解除項圈嗎?」
「理論上是這樣沒錯,但凡事總有例外。」
總一還是不明白手冢的話。
「手冢,大家同心協力不是更加安全嗎?」
「一個人是很危險的,比如說那個鐵球。」
鄉田和文香也都希望手冢合作。
「二位,這個問題稍後再談吧。只要確認過規則,我想你們就會明白我為什麼說這話了。」
手冢依然滿懷自信拒絕這個提案。看來他知道什麼其他人不知道的事。
「……算了,不管怎麼說都需要確認規則,這件事就暫時擱置,我們先來確認規則吧。」
「我明白了。」
「能這麼做可真是太感謝了。」
長澤和手冢也立刻同意了。這種時候兩人的意見才會達成一致。
「還有什麼問題嗎?」
鄉田看了看眾人的表情。
除了沮喪地低著頭的實,其他人都看著鄉田。看來沒有人反對共享規則,所以誰都沒有開口。
「……那麼,首先從第一條規則開始吧。」
打開規則的條目後,在那里記錄著第一條規則。文香開口說道︰「鄉田,規則的1和2似乎所有人的PDA上都有呢。」
「對。好像1和2所有PDA上都有記載,然後另外兩條是隨機記載的。」
「所以關于這兩條就略過吧。」
總一看了看規則,上面寫的和鄉田說的一樣。剛才雖然也有掃過一眼,但因為之後的騷動而全給忘了。
1、參加者都必須佩戴特制的項圈。在滿足PDA上所記載的條件後,從項圈的端口讀取PDA的資料就能夠取下。但如果在沒有滿足條件的狀態下讀取PDA,項圈就會啟動,在15秒的警告過後,佩戴者就會被建築物中的警備系統殺死。項圈一旦啟動就沒有停止的方法。
2、參加者各自被告知1~9條規則中的4條。必定給予的情報是規則1和2,以及3~9其中任意的2條。
「原來如此,這麼說來,這玩意和項圈上的接口就是用來解除項圈的了。」
手冢用手指指著PDA下方的接口和項圈正面的接口。
「滿足條件,然後把這玩意連接到項圈上就可以了。」
「你快連上試試看啊。可以變成痴肥大叔那樣喔。」
「我對那種減肥方法沒興趣。」
長澤抓住這個機會羞辱手冢。但是手冢面不改色。而是如此殘酷地形容被爆炸慢慢削去軀體而死亡的男人。
在座所有人都愣住了,就連挑起話題的長澤也不例外。
「……那、那麼3是什麼?」
為了驅散這突如其來的緊張氣氛,文香刻意用開朗的聲音詢問。
「3的話我的PDA上有寫。」
一直沉默不語的麗佳舉起了手。
「能讀給我們听听嗎?」
「好的。」
3、PDA共有13台。13台上寫著各自不同的解除條件,游戲開始時分配給每位參加者一台。PDA上所寫的內容即是規則1所說的解除條件。雖然可以奪取別人的PDA,但完成其所記載的條件也無法取下項圈,讀取的話項圈便會啟動殺死佩帶者。可以正確讀取的只能是開始所分配的PDA。
「13台的話,也就是說共有13個人吧?」
「應該是這樣。」
「除了在這里的人還有6個,不,5個人嗎。」
PDA有13台。一人一台就應該有13個人。在場有7個人。加上剛才死的那男人,應該還剩下5個人。
總一一邊听著眾人的議論,一邊把規則記在筆記本上。幸好背包里的東西都在。里面自然包括筆記本和文具。
「你在做什麼呢?」
「我打算把規則全部記下來……」
「既然如此,之後也讓我抄一份。」
「好的。」
看到總一點頭同意,手冢的嘴角微微上挑。
出人意料的是,那表情並不讓人覺得反感。
「喂,我說你,要不要……」
但是手冢沒有把話繼續說下去。而是望了一眼總一身後的實。
「你說什麼?」
「……不,沒什麼。別在意。」
手冢向總一揮揮手後便轉過身去,重新看向鄉田那邊。
——手冢究竟有什麼事?
總一疑惑地外過頭,但手冢的話講到一半就中斷了,所以不知道他究竟想說什麼。
「那麼鄉田,你就配合御劍記錄的速度繼續吧。」
「好的,我知道了。接下來是第4條。」
4、除最初被分配的13台PDA外,還存在一台「JOKER」。除了普通的PDA外,還會隨機挑出一位參加者給予這台PDA。JOKER就是所謂的萬用牌,擁有能完全模仿成其他13種牌的偽裝功能。雖然模仿沒有時間限制,不管多少次都能變為其他牌,但使用此功能後,1小時內不能再變成其他的牌。而且就算用這台PDA連接項圈也無法蒙混過關。另外,解除條件是收集或破壞PDA的話,這台PDA並計算在條件數額內。
「JOKER?」
「……原來如此,這倒是……」
听到記錄在麗佳和鄉田的PDA中的規則,手冢不由得哼了一聲。他的臉上浮起了駭人的笑容。那個笑容和他之前的任何笑容都不同。尖銳,冷酷,並且可怕。
「哼,JOKER又怎麼了。」
「……嗯,沒什麼。」
——咦?之前的話,他一定會嚴厲反駁長澤吧。為什麼現在卻只是簡單地敷衍了事。而且那副認真的表情和剛才的表情。手冢他,該不會是在考慮什麼可怕的事吧?
「御劍,寫完了嗎?」
就在這時,細心的鄉田詢問總一記錄的情況。
「寫完了。」
「是嗎,那我們繼續吧。接下來是第5條。」
「啊,5的話我的PDA上有。」
總一回答完後念出了PDA上的內容。
5、存在禁止進入區域。初期只有館外。進入禁止進入區域時項圈會發出警告,如果無視警告,項圈就會啟動,玩家將被警備系統殺死。此外,第二天之後,禁止進入區域會向1層以上的樓層展,最終全館都會成為禁止進入區域。
「等等,如果存在禁止進入區域的話,也就是說我們出不去了?」
文香不安地模了模項圈。
總一停下抄寫規則的手,抬起了頭。
「如果規則是真的話,我想應該就是那樣了。如果戴著項圈出去,一定——」
實突然緊握住總一的左手。因此,總一沒能把後面的話說出口。
「這就難辦了。這樣一來,無論如何都必須想辦法取下項圈。」
「不過,外面是不是真有那種機關也還是個問題吧。」
那種機關——像殺死中年男人的鐵球那般,會攻擊總一他們的機關。這棟建築物外真的存在嗎?
面對長澤的質疑,鄉田遺憾地搖了搖頭。
「……我不想用自己的項圈去冒那個險。」
「這、這倒也是。」
外面有沒有機關只有出去後才能知道。如果出去後,外面真的有機關,項圈就會啟動,那個人就出局了。
「也不能讓別人去嘗試……真是難辦了。」
結果從安全上考慮,還是必須先除下項圈。如果項圈和警備系統是聯動的,只要除下應該就安全了。
「我寫完了。」
「是嗎……雖然有些提不起勁,但也不能不確認規則。6在我的PDA上有寫。我念了。」
6、在開始後3天零1小時的時候還存活的所有人都是勝利者,可以平分20億獎金。
「20億!」
長澤听完後瞪圓了眼楮。
「真的嗎!」
「冷靜一點,小鬼。」
「那可是20億啊,20億!」
听到出人意料的巨款,長澤頓時興奮起來。連手冢的諷刺都沒在意。
「哇,是真的!好棒~只要解除項圈就可以一夜暴富了!」
「但是,真的會給錢嗎?」
麗佳提出了疑問。她的疑問非常合理。把在場的這些人卷入這種事態的家伙們,究竟有什麼理由會給錢?就算有,又會不會遵守這個約定呢?
「我覺得關于錢的事非常可疑。」
「為什麼呀!一定會給啦!」
雖然手冢也持否定意見,但長澤已是一副巨款到手的樣子了。總一也對此持否定態度。從沒听說過綁架犯會給人錢的。
「……我倒覺得,會出人意料地真的支付呢。」
「為什麼?」
麗佳對鄉田提出疑問。總一和文香也把視線投到她身上。
「原因是這棟建築。考慮一下這大到離譜的佔地面積,另外恐怕這棟建築中也布置了機關。你覺得這得花多少資金……」
「這……」
被這麼一問,麗佳也答不上來了。從她走過的距離來看,這棟建築物出人意料的廣闊。並且規則5中出現了「1層」這個字眼,這說明這棟建築之上毫無疑問還有樓層。如此廣闊的土地和建築,還有遍布其中的各種機關。再加上如此龐大的建築必須要能不被人發現。如果不是擁有遼闊的私人土地,並建在其中不引人注意的地方的話,這樣的建築立刻就會成為話題的。重新考慮後,這確實需要恐怖到無法想象的金額。
「所以說?區區20億,對建造這個地方的家伙們來說,我想只是九牛一毛吧。而且這不是記載在規則上的嗎?如果這是謊言的話,那其他的規則就都沒辦法相信了。那個男人真的死了。所以,只是九牛一毛的20億應該也會支付吧。」
「看吧,果然能拿到!」
得到鄉田的肯定,長澤愈發興奮。那雙眼楮像孩子一樣閃閃發光。
——但是,這究竟有什麼意義?
不管把眾人關在這里的理由,還是規則和項圈存在的理由,以及資金。如果是綁架,根本沒必要這麼做。就算是復仇,這種準備也太過頭了。如果認為這都是玩笑,但剛才已有一個人違反規則死亡了。一切都是現實,不得不如此考慮。
「御劍,可以繼續了嗎?」
鄉田的話把埋頭沉思的總一拉回了現實。還沒有把規則6記下來。
「請、請等一下。我看看,可以平分20億獎金。好了,OK。」
「接下來是規則7——」
「7的話我的PDA上有。」
長澤左手晃著PDA,右手舉了起來。
「那麼長澤,拜托你了。」
「好。」
7、如果在被指定的戰斗禁止區域內進行戰斗,項圈就會啟動。
「戰斗禁止區域啊。」
「那究竟是指什麼地方?有人知道嗎?」
手冢伸手撓了撓頭。遺憾的是,長澤的PDA上並沒有記載戰斗禁止區域位于何處的情報。
「啊!」
突然想起某件事,總一停下記錄的手轉而看向PDA。他對戰斗禁止區域這個詞有印象。
「果然是這樣!關于戰斗禁止的規則還有後續。在我的PDA上的第8條就是。」
「念念看。」
「好。」
8、游戲開始6小時內全館禁止戰斗。違反的話,項圈就會啟動。正當防衛除外。
「啊!」
總一念完的瞬間,長澤的臉色變了。
「呵呵呵。小鬼,你得感謝坐在那里的大姐姐呢。如果剛才不制止你,就那樣撲向我,不知道現在會怎麼樣呢。」
雖然被手冢嘲諷,但因為是事實,所以長澤沒有還擊。
「游戲開始6小時,是指什麼?」
「大概是指PDA上按下電源開關後出現的畫面,上面有經過時間。御劍,現在的時間是?」
手冢看著PDA詢問總一。
「游戲開始2小時42分,剩余時間70小時18分。」
「也就是說,還有3小時能相安無事。」
手冢的嘴角再次漏出笑意。那種表情,果然是在享受這種狀況吧。或許他就是只有在這種狀況下才能有所作為的人也說不定。
「照你所言,過了那時間會怎麼樣?」
「按我的推想,應該會變得很慘烈吧。」
「只是想解除這個項圈而已,事情會變成那樣嗎?」
「從你自己那個項圈的解除條件來看的話,或許是那樣吧。但我可不那麼想。」
「規則的第9條。听過這個後,我想你的看法也會改變吧。」
「上面是怎麼寫的?」
「這個嘛,就是敲開地獄之門的方法吧。」
面對文香的疑問,手冢愉悅地笑了起來。
9、牌共有以下13種。
A︰把Q的PDA持有者殺死。手段不限。
2︰破壞JOKER的PDA。另外PDA的特殊效果可以讓半徑1米內的JOKER的偽裝機能無效,使其初始化。
3︰殺死3名以上(含3名)玩家,不包括啟動項圈的情況。
4︰取得3個其他玩家的項圈,手段不限。可以切下脖子取走,也可以等其他玩家滿足條件後取下的項圈。
5︰通過館內全部24個檢查點。另外,只有這個PDA的地圖上記載著需要通過的24個地點。
6︰JOKER的PDA被使用過5次以上(含5次)。不必自己使用,也不必在自己的附近被使用。
7︰開始6小時之後和所有玩家見面,玩家已經死亡的情況除外。
8︰在自己的PDA半徑5米內親手破壞5台PDA,手段不限。破壞6台以上(含6台)項圈就會被啟動。
9︰除自己外的玩家全部死亡,手段不限。
10︰啟動5個項圈。並且第五個項圈必須在2天零23小時之前啟動。
J︰游戲開始後一同行動24小時以上的人在2天零23小時時還存活。
Q︰存活2天零23小時。
K︰收集5台以上(含5台)PDA,手段不限。
「你、你說什麼……」
總一無法相信自己所听見的一切。
「這太瘋狂了……」
就連一直默默不語的麗佳也是如此反應。那張臉一改之前的冷靜,顯得無比蒼白。
「真、真的是那麼寫的嗎?」
總一不禁向手冢如此提問。這要是手冢的玩笑該有多好。但如果是真的,那之後等待著的……
「不相信嗎?那你過來看看吧。只要保證絕不踫我的PDA,讓你直接看也行。」
「我明白了。」
總一丟下本子和筆,向手冢走去。就連一直緊握著的實的手,這時候也被甩開了。
「看,在這里。」
只有手冢臉上依舊掛著微笑,把屏幕給走近的總一看。那關鍵的文字躍入他的視野。
殺害,破壞,斬首,死亡,殺死所有人,啟動項圈。
「這……難道說,把我們關在這里的家伙們,真的要讓我們做這種事!?」
手冢沒有撒謊。屏幕的內容和手冢所說的一樣。
「看來就是那樣了。如果我們不那麼做,就會像那個男的一樣被料理掉呢。還剩下多少時間來著?對了對了,還有70小時吧。」
70小時。
什麼都不做的話,3天後就會被殺掉。
像剛才死去的男人一樣。
必須照規則寫的做。
必須按照各自PDA上的條件,解除自己的項圈。
「御、御劍。」
一直低著頭的實,她縴細的聲音讓總一回過神來。
——實……自己本該握著她的那只手,現在已空空如也。
理解手冢所說一切後,實的臉色愈發鐵青,整個人看起來極度混亂。她的雙眸不安地搖曳著。
——這樣不行。這樣下去,又會……
懷著強烈的悔意,總一重新振作精神回到實身邊。
「沒關系的,實。情況不可能只向壞的方向發展。」
「是、是嗎……」
——絕對要讓這個女孩活著回到原本所在的地方。
在膽怯的實面前,總一下定了決心。自己的內心正逐漸冷靜下來,數十秒前的慌亂不復存在。
就在這時,一直沉思的鄉田開口了。
「既然這樣,大家還是同心協力盡快把項圈除下為好。就這樣戴著的話,就算找到出口也沒那麼容易出去的。」
「不,這可不行。我不會合作的。」
「我也覺得要合作非常困難。」
「為什麼?手冢,麗佳,這樣下去大家都會死啊!」
「你冷靜一點吧,鄉田。我才沒興趣在所謂的好友游戲中被殺。」
手冢的話異常尖銳。
「好友游戲!?」
「沒錯,要所有人同時滿足條件是不可能的。既有相互競爭的條件,也有殺光全部人的條件。」
「那你認為該怎麼辦?」
「比如說,如果要解除那個發抖的小姑娘的項圈,而必須把全部人都殺掉該怎麼辦?」
「鄉田呀,你要因為幫助她而被殺嗎?還是說只放棄那個孩子讓她去死?」
「這、這個……」
鄉田的臉痛苦地扭曲著,她沒有想得那麼深。
「而且,問題還不止如此。」
這時候,麗佳也開口了。
「什、什麼意思?」
「就算只是可以協助的人一起合作,只要有JOKER存在,我也沒辦法覺得安全。或許有一開始就打算欺騙同伴的人在其中也說不定。」
只要用JOKER偽裝PDA,就能簡單地成為同伴。
和手冢不同,麗佳沒有嘲笑鄉田的意思。她的臉色和鄉田一樣蒼白,非要說的話,是看到地獄的那種表情。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不安,麗佳一副靜不下心的樣子頻頻搓著雙手,最後更是緊緊攥住自己的裙子。
「而且,如果有像那邊的小鬼一樣被錢沖昏頭腦的家伙,就算PDA沒有作假,最後也難說會不會背叛。」
「哈哈哈,太棒了。被信賴的人在最後的最後背叛,而且還是因為錢。」
平分20億獎金的規則。如果是固定的金額,比如一開始就決定獎金1人1億的話,就不需要那麼擔心了吧。但是換成平分20億,那就不一樣了。假如有4個人解除項圈,那麼最後獎金就是1人5億。但如果殺掉一個人剩下3個,每個人的獎金就上升為6億6666萬日元。殺2個就有10億。而如果除自己以外的人都死了,獎金就有20億。殺的越多,獎金就越高。
「哼,手冢,看來殺了你獎金就會上升。這實在是求之不得。」
「長澤!你是認真的嗎!?」
文香慌忙想要制止長澤,但是長澤並沒有閉嘴。至今為止積累的對手冢的不滿,再加上規則和獎金。看來促使他立刻就下定了決心。
——認真的嗎!?
就算像他們說的一樣不能合作,無論如何都不該面對面進行廝殺吧。
「嗯。如果什麼都不做就會被殺的話,那就只能先動手了。我誰都不相信,而且放著手冢這樣的家伙不管,我不覺得會沒事。」
「呵呵呵,小鬼你還真能說啊。」
「……」
是下定決心了吧,長澤露出殘酷的笑容,看上去非常冷靜。
「我、我說各位,你們真的打算做這種事嗎?要是遵從這上面的規則,就有可能要動手殺人啊?」
文香焦急起來。
手冢和長澤的干勁比她想象的還要足。麗佳雖然不情願,但看來也有相同的打算。這樣下去規則或許真的會被實行。
「我對錢是沒興趣,但有必要的話就會下手。」
「不能與你們合作的理由就和我剛才說的一樣。」
「如果解除項圈的過程中有必要殺死誰的話那我也沒辦法吧?總比自己去死要好。」
「手冢!」
啪啪——手冢絲毫沒有理會鄉田的呼喊,拍拍手撢干淨灰塵後站了起來,接著走向總一。
「喂,御劍,規則的一覽寫好了嗎?」
「啊,是、是的。」
有必要就會殺人,如此宣言的人靠近過來,會緊張也是無可奈何的吧。
「別那麼緊張啦,現在還禁止戰斗吧……把筆記給我看看,還有筆和紙。」
手冢從總一那里接過這些東西後,便開始抄寫筆記上的內容。
「好了。」
「雖然很短暫,但要道別了。」
手冢蓋上圓珠筆套。他帶著冷笑站了起來,然後把圓珠筆和寫有規則的紙裝進口袋,剩下的筆記本則給了總一。
「手冢,你真的要離開嗎?就不能重新考慮一下嗎?」
「沒錯,你還真是羅嗦。這種情況下怎麼都不能同心協力的吧。」
「游戲開始3︰15/剩余69︰45」
開始游戲6小時內禁止戰斗。
相信這規則的話,那還有近3個小時是安全的。
「你當真相信寫在這種玩具一樣的東西上的規則嗎!?」
「不,現在還是半信半疑吧。」
「既然如此,那為什麼!」
「雖然如此,那個大叔死掉的事實無可動搖吧?或許會變成那樣,這個理由對我來說已經足夠了。」
手冢把手搭在門把上,回過頭望了一眼。
「我說,你們究竟是有著什麼根據才能安心坐在那里呢?」
「什麼?」
「是那所謂的信任嗎?還是說單純只是缺乏危機感?不管是什麼,你們可活不長喔。等過了3個小時,周圍的人便會一起撲上來也說不定。我是沒辦法安心地坐在那種地方,自己天生就很膽小。」
手冢就這樣丟下啞口無言的眾人,從房間里消失了。只有那關門聲,在寂靜的屋子里回蕩著。
「麗佳?」
「趁還有時間,我要去調查一下周圍。」
「一個人很危險,我也陪你一起去吧。」
接著站起來的是麗佳。雖然鄉田自告奮勇,但她只是搖了搖頭。
「不管和誰在一起,都沒法說是安全的吧?」
「麗佳!」
麗佳也已不打算再回到這里了。
「怎麼連你都這樣!」
「有什麼不好,想走的家伙就走唄。」
擺弄著自己PDA,看著總一筆記的長澤毫不在意。
就在總一他們的注意力被長澤吸引的瞬間,麗佳離開了房間。
她打開的是和手冢不同的門。
「不能就這樣放著不管吧?」
鄉田也跟著站了起來。
「鄉田,我、我也來幫忙!」
總一也站了起來。過道就像迷宮一樣容易迷路。要追的話需要人手。而且可能的話,找到手冢並說服他最好。
「御劍,你留在這里。」
「什麼?」
「不能丟下實一個人吧。而且長澤和文香也在。」
「你也不想這個地方只剩下女性和小孩吧?我希望御劍能留在這里保護大家。」
听了這番話,總一不禁回過頭。在自己眼前的,是依舊低頭坐著的實,與望向自己的文香,還有興奮地看著PDA和筆記的長澤。雖然從年齡上看總一也還是少年的範疇,但至少身高和成年人所差無幾。和留在這里的實、文香和長澤一起行動才是正確的。
「可、可是,鄉田也有危險吧?」
「雖然我不想和手冢說一樣的話,但還有3小時,沒問題的。而且我馬上就能和麗佳匯合,不必擔心。」
說完,鄉田向麗佳離開的那扇門跑去。
「沒問題吧?我馬上就和麗佳一起回來,你們就在這里等著!」
「明白了!」
于是,鄉田也離開了。
「……走了?」
「好像是那樣。」
「很好……」
一直到鄉田消失為止都沉默不語的長澤抬起了頭,一臉復雜的表情把PDA放回口袋。
「這本筆記多謝了,讓我作了參考。」
「嗯。」
「那麼,既然那個大媽不在了,那我也要走了。」
「喂,長澤,等一等!」
總一下意識拉住了長澤的手。
「放開我,御劍老哥。一想到那個大媽這段時間不知道在外頭做些什麼,我就沒法在這種地方呆下去。」
「什麼?」
長澤的話讓總一深感意外。文香看來也有同樣的疑問。
「怎麼回事,長澤?听你的口氣就像在說鄉田是危險人物一樣。」
「沒錯……說不定,那個大媽才是最大的騙子。」
「那不可能吧。」
從鄉田至今為止的言行考慮,總一覺得她應該可以信任。但長澤卻說不能相信。
「老哥你們沒有注意到麼?」
「其實那個大媽,拿了那個死掉的大叔的PDA喔。」
長澤像手冢那樣笑了起來。
「什麼!?」
「這是真的嗎!?」
「沒錯。不信的話,你們現在去看看大叔的尸體也可以。」
「在一開始大家都驚慌失措的時候,我看到那個大媽把大叔的PDA放進了自己的包里。」
看著吃驚的總一和文香,長澤滿意地繼續解釋,那表情看起來就和為考試成績而自豪的孩子一樣。
「一開始我也沒想太多。但是那個大媽,一副身上只帶著自己的PDA的態度吧?」
「確認規則的時候也只拿出了1台PDA。」
正如長澤所言,她的手上始終都只有一台PDA。如果長澤說的是實話,那麼鄉田就是因為某些理由而隱瞞了另1台的存在。
「其實呀,我——不對,我們看到的大媽的PDA,到底是誰的呢?」
「是大媽本人的?還是說,是那個死掉的大叔的?」
「難道說……」
「我不相信這些,長澤。」
「或許吧。我一開始也不相信。但是那個大媽,一直到最後的最後,都完全沒有提及那台PDA吧?」
「我覺得最需要提防的就是她。雖然手冢是個討人厭的家伙,但卻沒有鄉田那麼恐怖。」
「你沒注意到嗎?PDA上並沒有記錄全部規則。每台PDA上所記載的條目似乎不盡相同。」
——她為什麼會注意到?
「難道說……」
如果說鄉田在騙取了大家信任的前提下,背地里去做出那種事的話……
「算了,如果想知道結果,你們留在這里就好了。」
「鄉田一定不會回來。就算回來了,也一定是收集了武器之後的事。而且當然是在開始6小時後。」
「等、等等長澤!」
總一為了制止要離開的長澤再次伸出手,但這次被他迅速躲過了。
「御劍老哥,你要是再這麼糾纏,小心被判定是攻擊而啟動項圈喔?」
「什……」
總一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趁著這個空隙,長澤向出口走去。他選的門和手冢離開時的一樣。
「現在該怎麼辦?總一。」
「總而言之,先追上去吧!」
不能棄初中生的長澤于不顧。不管怎麼樣都要把他留下來。
但就在這個時候。
「御、御劍……」
是實和別的聲響。
總一回過頭,看到實倒在了地上。
看來是慌慌張張想站起來,結果腿纏在一起跌倒了。
「勸你快點把包袱丟掉比較好喔。不然最先死的或許是御劍老哥喔。」
「實,沒事嗎?」
沒有理會長澤的話,總一向實伸出手。在她再次握住總一的手時,傳來了門合上的聲音。
「總一,長澤走掉了!」
「糟了!文香,這里就拜托你了!」
「長澤!」
總一把實扶起來後,一腳踢開長澤離開的那扇門,雖然四下張望,但哪里都沒有長澤的身影。左右通道的分岔路也檢查過,但果然還是沒能發現他的蹤跡。
「總一,怎麼樣?」
「不行。已經不知道走到哪里了。」
「是嗎……不好辦了……」
和文香的呢喃重疊的,是實的嗚咽。
「為、為什麼,這麼……大家,為什麼這麼簡單就懷疑別人?為什麼這麼簡單就、打、打算去背叛別人?」
啪、啪——實的淚水落在地上。隨即被堆積在地板上的塵埃吸收。
「為什麼……為什麼!」
——實……
——對,那個時候也是這樣。
哭泣著的實,那副模樣和總一記憶中的某人重疊了。那個人也見不得朋友被人欺負,總是伸出援助之手。結果就連那個人也成為被欺負的對象,對著總一哭泣。
總一握住了實的手。
「沒關系,你沒有錯。因為我知道,你所相信的是正確的。」
「啊……」
實抬起了頭,她的臉上滿是驚訝,詫異。但這份驚訝對她來說絕不會不愉快。
——這個人,為什麼……
此時此刻,實的想法被文香打斷。
「……什麼嘛,結果不還是情侶麼。」
「哇!?」
「呀!?」
一臉不高興的文香一下子鑽入了兩人的視線。這過于絕妙的時機,讓總一和實都不禁向後退了一步。
「隨便構築起二人世界,只有大姐姐是電燈泡,真讓人難過。」
「不、不是那樣的!!對吧,實。」
「是、是的!!我和御劍才剛認識!!」
「難道是一見鐘情?」
「不是那樣子的!!」
托文香的福,實才得以把剛才混亂情感拋諸腦後。或許這就是文香的目的。
「不過,我也真是的。居然會懷疑像你們這樣可愛的情侶,真是傻瓜。」
「很遺憾其他人都是那幅樣子,不過我們一起合力從這里逃月兌吧?」
「文香……」
「二位,這樣可以嗎?」
文香再次露出了笑容。那是和剛才不同的,開朗而又溫暖的笑容。
「嗯。」
實擦了擦淚水。
——這兩個人的話,說不定……
「總一,不要看小看到入迷,回答啊!」
「啊,好、好的!請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