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夜來得早,天也亮得早.
許是昨夜大家都很晚沒有睡著的原因,天亮了很久,整個莊院還很安靜,只有幾個藥童在打掃著院中的落葉。
雲神醫拿了一簍子什麼草藥出來晾曬,看到一個小童正在將竹箕中的垃圾拿到外面去倒。
「等等!」他指了指竹箕中的幾截巨蛇的殘骸,問小童,「這些是哪里來的?」
「回師傅的話,是在莫姑娘的房間里清掃出來的。」
雲神醫眸光一斂,想起昨夜的事,原來是這樣。
*************廓*
空氣中,回蕩著幽幽的曲聲,在這空曠無邊的山巔,曲聲顯得孤寂蒼涼。
玲瓏輕提著裙裾,順著山路,循聲而上,黛眉輕鎖,愁腸百結。
雖然方才雲神醫說,冷祈宿是因為蛇毒和他本身體內的毒素發生了反應,變成了催.情的媚.毒,他昨夜才會那樣,但是不知何故,她還是心里堵得慌。
曾經這個男人說,他日,他為王,她必為後。
曾經這個男人說,他日,他為父,她必為母。
如今,他為王了,她也沒有為後杰。
其實,名利地位,她並不以為意,她在意的是,這個男人竟然到現在都還沒有踫過她。
踫都沒有踫過,又如何他為父,她必為母?
曲聲越來越近,她停了下來。
只見山頂的斷亙處,冷祈宿孤寂地坐在邊上,手中拿著一片樹葉,吹出蒼涼的曲調。
風帶起他紫色的衣衫和墨發一起肆意地翻飛,妖冶地盤旋。
皇上,你在為誰這般黯然心傷?
那個女人嗎?
當初是為了保護她,才去奴鴉買回了那個女人。
如果早知道會是今日這個局面,她寧願所有的風口浪尖她自己去上。
可是,沒有如果。
有些東西變了就是變了,再也回不到從前。
昨夜,風宵塵讓她醒醒!
她何嘗不想醒醒,可是醒著只會更痛,那她寧願自欺欺人。
她淚眼朦朧地上前,輕輕坐在這個男人的邊上,將她靠進他的肩膀上。
冷祈宿身子一僵,曲子停了下來。
心中有一絲驚喜掠過,他緩緩側過頭。
竟是玲瓏。
一抹失望掠過眼底,他垂眸自嘲一笑。
方才的那一瞬間,他竟然以為是莫霜。
曾經某一個夜晚,他就是吹著這樣的曲子,那個女人也是這樣地靠進他的臂彎。
是那樣美好!
他有時想,如果那夜,他徹底信任地將對付冷祈逸的所有計劃都告訴她了,她還會不會這樣恨?
可是,沒有如果。
錯了便是錯了,回不了頭。
「皇上!」玲瓏輕聲哽咽著,「雲神醫說了,皇上也是無心傷害莫昭儀的,皇上不要自責。」
她的眼淚落在他的肩膀上,她知道,他又何止是內疚自責而已。
冷祈宿沒有說話,也沒有推開她,只是轉過頭去看著遠處煙霧中的山巒,眼神寂寥。
傷害了就是傷害了,有心無心又有何區別?
風宵塵急急地尋了過來,看著依偎而坐的兩人,臉色黑沉︰「莫霜走了,你們兩人還有心在這里郎情妾意!」
兩人皆是一怔,玲瓏明顯地感覺到冷祈宿身子一僵。
「莫霜走了,你應該去找她,做什麼來找我們?」
半響,冷祈宿淡淡開口,面沉如水。
他的話讓風宵塵一怔,連玲瓏都有些愕然。
「冷祈宿,你這叫什麼話,你有點良心好不好?雖然說昨夜你的事是事出有因,但是,傷害了就是傷害了,不是嗎?你也別一副什麼都撇清了的樣子。」
「有時間在這里浪費口舌,還不如趕快下山去尋,你想想,你的娘子如今身上的毒素未解,如果有個什麼三長兩短……」
他的話沒有說完,就頓在那里。
「好,冷祈宿,你果然夠無情!」風宵塵氣結,不過想想他說的也是,莫霜現在的情況很糟糕,他也不敢多做停留,扭頭就走。
看著風宵塵離去的背影,玲瓏低嘆,「皇上,你這又是何必?其實,跟莫昭儀將昨夜的實情說了,她應該也會體諒的。」
冷祈宿彎彎唇角,「風宵塵說得對,朕是撇不清了,反正在她的心中,朕的罪行已是罄竹難書,無所謂再添一筆!」
他起身,拍了拍錦袍上的灰塵,往回走。
看著他俊逸的背影,玲瓏突然覺得自己一點都不了解這個男人。
他到底是有心,還是無心?
「莫昭儀余毒未清,就這樣走了,皇上難道就不擔心嗎?」
男人腳步頓了一秒,沒有回頭,又接著往前走去,「不是有你哥哥擔心嗎?」
他相信,風宵塵會找到她的,也會拼命護她周全的。
況且,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
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