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林副廳長的話,其他領導不禁同時吃了一驚。遼東省只有一個李書記,那就是省委排名第三的專職副書記李書瀚。對于他們來說,省部級高官無疑是高山仰望般的存在,做官做到了這個級別上,才真正稱得上是‘官’,像他們,充其量只是一小‘吏’。面對著省委副書記的女兒,別說是他們,就連林副廳長都得陪著小心!領導們把目光轉向梁晨,皆是露出古怪的神色,他們可是看得很清楚,李書記的女兒對小梁可是特別親熱!
一行人來到事先訂好的春蘭廳,幾個涼拼已經上齊,只等領導話就開始上正菜。不多時,縣委書記李嵩杰,縣長陸一鳴,縣委副書記兼政法委書記嚴力,常務副縣長王忠華四人一同到場。
李嵩杰與陸一鳴的到來,著實有些讓丁焯等縣局領導感到意外,因為除了某些重大場格外,書記縣長一起出席酒宴的時候還真不多見。林副廳長雖是比李嵩杰,陸一鳴高上一級,但兩者並無從屬關系,因此就算只有縣委副書記副縣長到場,林副廳長也說不出什麼來。而現在,縣委縣政府的舉動明顯給足了林副廳長的面子,也切實表示出對四二四一案告破的重視。
李嵩杰與陸一鳴在經歷短暫而虛假的蜜月期之後,逐漸進入了明爭暗斗階段。在縣內各項人事安排上,李嵩杰曾一度佔了上風,在西風經營多年的他擁有近乎絕對的話語權。在九名常委當中,只有與陸一鳴一起空降下來的新副書記兼政委法書記嚴力,人武部政委畢宏這兩人支持陸一鳴,其它六票則被李嵩杰牢牢地攥在手里。但陸一鳴也並非沒有反抗之力,作為委市書記提名的縣長,在某些方面,他的一些舉動往往代表著市委梁書記的意願。李嵩杰對這一點很清楚,所以在某些不特別重要的議題上,他做出了一定的讓步!
同時出席這個慶功宴,並不是李嵩杰,陸一鳴偶爾的心血來潮。四二四要案告破,李嵩杰確確實實放下了一塊心病,他為人獨斷專橫,但也十分惜才,對于這個連續立下兩次大功的年輕警察,他確實抱著賞識的態度。當然,如果真像兒子說的那樣,能通過這個年輕人與梁書記搭上線,那就再完美不過了!他並不想與市委梁書記斗什麼法,胳膊再粗終究擰不過大腿,他想向梁書記表示他的投誠之意,所需要的恰恰就是這樣一個合適的中間人。
陸一鳴一直很看好梁晨的展,作為市委梁書記的嫡系人馬,他很清楚梁書記對這個年輕人的關注,梁晨的治安大隊長確是出于市委副書記兼政法委書記韓雷的提名,但歸根結底,卻是梁書記的授意。對于梁晨是梁書記親戚的傳聞,如果別人能信三分,他卻可以信上五分。所以關照是必須的,提攜也是不可缺少的。雪中送炭的事兒不好做,但錦上添花的順水人情卻是輕而易舉。
「從小梁最開始抓獲三名綁匪,到力擒兩名公安部逃犯,再到現在單槍匹馬以身涉險擊斃擊傷兩名凶犯,立下這三次大功也不過就是兩個月的時間!」在與林副廳長客套地寒喧了兩句之後,縣長陸一鳴似是很感慨地說道︰「越是在關鍵時刻就越能看出一個人的能力與品質,小梁這三次出色的表現,就是其有膽有謀,智勇雙全的最佳證明!」
「陸縣長說的好!」林副廳長在陸一鳴話音剛落之後接了口,他用贊賞的目光望著梁晨,用十分肯定的語氣道︰「我們公安系統就是需要像小梁這樣智勇雙全的優秀警察。做為小梁的上級領導,我為能擁有這樣年輕杰出的骨干而感到高興。今年的全國公安系統十大杰出警察評選,我會建議省廳提名小梁。小梁,你一定要再接再厲,給咱們省公安系統爭光!」
繼林副廳長之後,市公安局付副局長,縣公安局丁局長等領導你一句我一句,把梁晨夸了個天上少有地上難見。梁晨頭一次覺得被人夸也是一種難熬的折磨。臉上掛著僵硬的笑容,作虛心狀聆听著領導們的夸獎,他是渾身的不自在。
在輪流夸獎完畢之後,林副廳長先敬了梁晨一杯酒。之後市局付副局長,縣長陸一鳴,縣公安局丁局長等領導挨個舉杯。見到這個陣勢,梁晨的頭頓時大了,他酒量再好也經不住這樣的車**戰,一人輪一杯,他最後的下場只能是杯具地向躺倒。看這一桌子人都是有頭有臉的,怎麼心腸都這麼不厚道呢。
但這酒還真不能不喝,硬著頭皮一下一個,五杯白酒下肚,梁晨就有些挺不住了。而這時坐在他右側的縣委書記李嵩杰挾了一塊獅子頭,親切地道︰「小梁,吃口菜!」
「謝謝李著謝,心說李衙內那廝一肚子壞水,他老爹卻還是挺和善的。一桌人也就只有這個面容和藹的書記大人沒有敬他酒。原本他由于李斌的關系,連帶著對李嵩杰的印像也不好,但經過這一小細節,使他的想法有了改變。也許他先入為主,原來的想法有些偏激了!
但馬上,他就現自己看錯了。那個被他認為和藹和善的書記大人看著他把菜吃完之後,慢悠悠地拿起了酒瓶給他倒了滿滿一杯,然後笑咪咪地道︰「其他領導都表示過了,我也不能搞特殊,小梁,你的酒量大家有目共睹,我這一杯酒,你不會不給面子吧!?」
梁晨二話沒說,將滿滿一杯酒灌進了喉嚨。伸頭是一刀,縮脖也是一刀,注定逃不過的事兒,還不如表現的痛快些。李嵩杰也一仰脖將杯中酒喝的干干淨淨,然後又給梁晨的碗里盛了一勺湯,微笑道︰「來,小梁,喝點湯解解酒!」
典型的一只笑面虎!這是梁晨給這位書記的評價。
一圈過後,市公安局付副局長又捏著杯子蠢蠢欲動,卻被林副廳長一句話打消了灌倒梁晨的念頭。
「我答應過婷婷,讓你提前退席去陪她!但這麼多領導在這兒,我又不便搞一言堂。看看各位領導放不放你的行吧!」林副廳長這句話說的相當藝術,既點出了自己的意思,又照顧了桌上各人的面子,可謂是滴水不漏。
縣委書記李嵩杰與縣長陸一鳴頗感有些意外,用詢問的目光看著梁晨。梁晨只得赧然解釋著說有外地朋友來看望他。
「省委李書記的女兒,婷婷,是小梁的大學同學,特意從遼陽來看小梁,所以我做了主,提前讓小梁離座!」林副廳長笑著說道。
「哦,這樣啊,那小梁趕緊去吧,別讓人家等急了!」李嵩杰與陸一鳴臉上露出一抹震驚,兩人確實沒有想到,這個小梁竟然有這樣來歷顯赫的朋友。當下連忙放行。
「小梁,還能撐得住吧!」市局付副局長笑望著梁晨問了一句。
「還行!」梁晨強撐著說道,此時的他已經有了六七分醉意,只是因為在座全是領導,他不能有失態的表現。
「還行!?還行那就敬在座領導一杯,然後再滾蛋!」付副局長語氣中充滿著促狹,指了指酒杯說道。
我x!梁晨後悔的直想抽自己的耳光,逞什麼能,直接說自己不能喝不就完了嗎?付副局長也真是陰險啊,酒桌上無厚道人,這真是鐵的定律。
硬著頭皮,幾乎是捏著鼻子又把一杯酒灌下去。滿臉通紅的梁晨逃也似的離了春蘭廳,身後傳來眾人哈哈的大笑聲。
來到賓館一樓大廳,梁晨坐在沙上給李馨婷撥了電話。不一會,李馨婷,丁蘭,周小曼加上步凡,歐陽浩五人從賓館電梯中出現。
「怎麼喝成這個樣子!?林叔也真是的,說話不算數!」李馨婷看著滿臉通紅的梁晨,不禁輕聲埋怨著。周小曼怯怯地站在後邊,原本照顧梁晨是她的工作,但現在,她卻只能看著婷姐為梁晨叫來一杯綠茶,又拿出手帕為梁晨擦著汗。
歐陽浩毫不掩飾自己的妒意,他是第一次看見李馨婷露出這種細心柔和的神情,然而讓他氣憤的是,表露的對像竟然不是自己,而是另外一個男人。
「人在酒桌,身不由己啊!」梁晨雙手揉著 直跳的太陽穴,用近乎申吟的聲音說道。七杯酒,近兩斤的量,中途只吃了幾口菜,他就是鐵打的身體也撐不住啊,沒當場吐出來已經算相當不錯了。剛才硬撐著還不覺怎樣,現在精神一放松,頓覺眼前一片模糊,胃里也翻江倒海般鬧騰起來。
「不能喝還逞什麼能,趕緊的,小曼,快幫我把小晨扶到房間里去!」李馨婷皺著眉頭說道。
周小曼上前一步,然而觸及到梁晨的異樣的眼神,不禁身體一僵,然後扯著丁蘭的胳膊低聲道︰「蘭蘭,你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