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符號是什麼意思?」
他的心中也是一片柔軟,從身後環住她縴細的腰,「以後你自然會明白。」
「以後?」她的聲音突然多出一絲連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惆悵。他說的以後會是多久,那個時候的她還會呆在這里嗎?
「要等到多久以後?你看它們現在就開始散了,雪遲早也會停的,冬天也會過去。」她看著飛揚的雪花,那個閃亮的字符已經開始變得模糊,漸漸地數散開來,沒留下一絲的痕跡。
而雪,也漸漸的小了。
「只要你喜歡,我可以留住它們,這是冬天最後一場雪,而我們的生命還有幾十個冬天。」
可是這也許是他和她的最後一個冬天了。縱使她還不知道他的身份,卻能確定他是宗室中人,很有可能是完顏氏的親王或貴族,而她是南宋的公主,離開這里回到父皇身邊,是如今她唯一可以希望的。所以她是不可能對他有一絲想法的,他們之間,又何來‘以後’呢?
雪花劃過他俊美的輪廓,他爽朗的笑,俊美的近乎飄渺,而她眼里的光芒,卻漸漸暗了下來。
她慢慢掙月兌出他的懷抱,「每個冬天都是不一樣的,小時候,我一直相信在冬天第一個下雪的夜里,許下的願望一定會實現,可每次都沒有,後來我才明白,上天根本不會眷顧任何人。」
她想起了母親,和被關在這里的族人們,如果蒼天真的能夠垂憐,母親就不會慘死,靖康之難也不會發生,她們更不會被當作祭品一樣送到這里。也許蒼天已經看慣了塵世的悲歡離合,所以才對死亡如此麻木。
「那是因為你求錯了對象,從現在起我就是你的天。只要是你想得到的,我都會滿足你。」他說的漫不經心,語氣卻透著不容撼動的力量,這是帝王與生俱來的魄力,縱使在不經意間,也會煥發的淋灕盡致。
「這可是你說的,那我現在要天上的星星,你能辦得到嗎?」惜蕊賭氣的說,雖然她確定眼前的人絕絕非等閑,還是氣不過他一副自以為是的樣子。
「好,你跟我來。」他不由分說的握緊了她冰涼的小手。
媛兒是看著惜蕊被完顏亶帶出宮的,她心中雖然為惜蕊擔心,可卻無計可施,只能隔著窗眼睜睜看著惜蕊被完顏亶抱上馬,飛馳而去。
韓康凝視著迅速消失的背影,怔了一瞬,他合上窗子。轉過身,迎上一雙焦慮的雙眼。
「她不會出事。」這句話是在安慰媛兒,更是說給自己听的。
皇上從前對任何女子從未這麼用心過,如今看來,他對于她已經不是一般的渴望了,想到她此刻又不知道會被皇上帶到哪里,心終究還是有些觸痛的。然而,他現在已經沒有心思計較這些。皇上的這種強烈的征服,反倒會對她更好一些。像上次在獵場中將她鎖在樹下的傷害,應該不會再發生了。他也能安心些。
「公主目前看似不需要擔心,可是……」媛兒的聲音有明顯的猶豫之色,「我想,皇上不會無緣無故對公主這麼好。」
「不是無緣無故,所以我會盡快找機會帶你們離開。」他嘉定的說道。
媛兒點點頭,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又問;「宇文公子是你救的嗎?」
他微笑頷首,不置可否。
「我替公主謝謝你。」
「這是我答應她的事,自然不會失言。」韓康笑著說,目光許久停留在媛兒寫滿憂慮的臉上,「媛兒,」片刻的沉默後,他再次開口,話鋒一轉;「說說你的事吧,你為什麼對惜蕊這麼好,甚至為了她可以不惜犧牲自己,我知道你從前是肅王府的侍女,也姓趙,應該也是皇室中人吧?」
這個問題似乎太突兀,媛兒先是一怔,雙眼在瞬間溢滿了痛苦。
韓康的問題,又將她帶回到了多年前那一幕幕不堪回首的往事中。時空劇烈的晃動,那些在歲月塵埃的覆蓋下已經結痂了的傷口,重新在空氣中。任現實的殘酷狠狠踐踏,再次被戳的皮開肉綻,血肉模糊。
「是,我不但是皇室中人我的父親……曾是大宋的皇帝。」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她艱難的說出這句話來,淚水在瞬間奪眶而出,再開口,淚水染過的聲音,變得破碎不堪,「如果我父皇不听信那個妖道的讒言,汴京也不會淪陷,我們都不會到這里,我娘和夫人都不會死,所有的人都會活得好好的……」
她也是大宋的公主,她的父親,就是靖康之變後被俘虜到金國的大宋皇帝,也是將所有族人推向地獄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