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之後還有春天 第二十四章 戰友情深

作者 ︰ 伍尚銳

軍旗獵獵,滿旗飄飄,所有退伍老兵和全體現役官兵整齊列隊,舉行盛大而難忘的老兵退伍儀式。

「奏《人民解放軍軍歌》!」隨著支隊參謀長高亢激昂的主持聲,雄壯的音樂緩緩而起。

劉大壯在老兵隊列里,感受到即將月兌下軍裝的那一刻,心里尤為難過。

參謀長繼續主持︰「迎軍旗!」一名旗手和兩名護旗手踏著音樂的節奏從隊伍面前走過。由于部隊特殊的紀律,柴香菱只能在現場拍一些老兵退伍場面的特寫,而葉嫣然只能在營長辦公室里,透過窗戶看樓下退伍儀式的場景。

劉大壯作為退伍老兵發言,心里異常激動,每每說到感人處,眼淚在眼眶里來回打轉。

留隊老兵發言後,支隊參謀長向大家宣布︰「現在正在醫院住院的佘山島指導員周礪劍在病床上給所有退伍老兵寫了一封信,下面由佘山島連長田海平替指導員周礪劍念這封信。」

田海平用標準的齊步走到隊列前,向參加儀式的首長敬了個禮,再轉身向隊列里的全體官兵敬了個禮,對著話筒開始聲情並茂地念了起來。

又是一年楓葉紅。你就要懷著依依惜別的深情離開軍營,馳騁于另一個戰場。你將頭頂數載的軍徽、褪色的軍裝,連同訓練場上的搏殺、哨位上的執著一起打進背包,惟有那抖落的汗水,融進了丈量過的海疆,成為永恆。

老兵,你是一首藍色的永遠唱不完的主題曲。那停泊在飄帶上的金錨,洗得發白疊成豆腐塊的被子,曾經被海水浸泡過穿得發黃的迷彩鞋,整潔干淨的軍裝,鑄成了令人敬仰的形象。多少個日日夜夜,講述著永遠不褪色的藍色夢。訓練場上,你折服新兵的雄姿;帶著戰士,你沖在工作崗位的最前沿,都烙下你的身影。

田海平念到這里,隊列里爆發出熱烈的掌聲,連正在拍照的柴香菱和樓上的葉嫣然都為之動容。田海平繼續念著。

秋天的美是別致的,它的美在一份明澈。秋天的風不帶一點修飾,是最純淨的風,對蕭蕭落葉沒有眷顧,從不留戀生死,也不參與悲歡;秋天的雲是耐人尋味的,它淡淡的,悠悠的,遠離塵間;秋天的水是明澈的,它可以照映出每個人的足跡。你就是那秋天的風,那麼剛勁;你就是那秋天的雲,那麼灑月兌;你就是那秋天的水,那麼執著;你才是那秋天的最美。

田海平忽然感覺心里酸酸的,有種想哭的沖動。他盡量調整著自己的情緒,生怕也被感染。

昨日的藍愫在離別的軍號中喚醒,當你向軍旗告別,當你在留言薄上寫下滾燙的話語,當你踏上新的征程,當你戴上紅花,當送別的鑼鼓聲響起來,當送行的車輪緩緩啟動的剎那,當我們透過車窗看到依依不舍的面容,我們真想為你喊一組番號,為你鼓一次熱烈的掌,再為你敬一次莊嚴的軍禮,真心地對你說聲︰「老兵,你大膽地往前走!願你再立新功,再創輝煌!」

掌聲不斷地響起,隊列里的老兵有的已經哭出了聲來,不少老兵也已淚流滿面。田海平的聲音有點沙啞了,但還是強顏念下去。

老兵你說走就走,走得沒有私心雜念,走得毫無愧疚。回眸用青春和熱血譜寫的軍旅生活,你的笑容,你的淚水,都在離別時揮灑在這片熱土地;你的血液,你的脈搏,都從你的呼吸里流向歲月的長河。

老兵,走好!你走過春、走過秋,千萬條路你千萬莫回頭,朝來夕去的人海中,遠方的我們會向你揮手,為你祝福,為你加油。不管你是一路風塵,還是一身疲憊,請你輕裝上陣,大膽地往前走,前方是你再圓夢的地方!

如雷鳴般的掌聲,一雙雙熱淚般的眼楮,一顆顆流淌著滾燙熱血的丹心,都在這一刻匯聚成江海。田海平念完,自己的眼淚也禁不住了,為了不讓葉嫣然看到,田海平悄悄地抹了一把眼楮。

送完軍旗,那首熟悉而膾炙人口的《夢駝鈴》悠揚而傷感的響起︰「送戰友,踏征程,默默無語兩眼淚,耳邊響起駝鈴聲……」

*場上,全體現役官兵齊聲高唱,所有老兵紛紛與戰友們握手擁抱,不少老兵一把鼻涕一把淚,場面一度沸騰傷感。這時,支隊的群眾性文化隊伍閃亮登場,*場上的氣氛一度熱烈,達到了情感的*。

女兵們也接著唱起了吳奇隆的那首《祝你一路順風》的歌曲,十幾輛貼著「熱烈歡送老兵光榮退伍」、「祝老兵一路平安」等標語的卡車整齊列隊,老兵們也紛紛準備上車到火車站和汽車站。

劉大壯抬手看了看時間,再看看熟悉的營房,歷歷往事逐一涌上心扉。這時,一輛獵豹車飛速停在佘山島退伍老兵面前,車門打開,從車上緩緩走下了周礪劍。

18名退伍老兵一看,激動得全部把帽子拋向天空,然後一擁而上,將周礪劍抬起,喊著一二三猛往上拋,把周礪劍的一只三節頭皮鞋都拋到了一邊。大家伙這個樂呀,紛紛與周礪劍深情地擁抱。

劉大壯擁抱著周礪劍說︰「指導員你的傷還沒好呢,怎麼能跑出來呢?」

周礪劍說︰「我這國防身體,還在乎這麼點小傷嗎?咱們營長拗不過我,偷偷開車來把我接出來的,哈哈,開心吧。」

劉大壯突然泣不成聲,周礪劍也忍不住眼淚汪汪,一拳打在劉大壯胸脯上說︰「回去給我好好混喔,有出息了你就說是我周礪劍帶的兵,沒出息你千萬別說是我帶的兵喔。」

正好田海平也過來了,周礪劍努了努嘴,故意氣田海平說︰「劉大壯以後要是沒出息,你就說是田海平帶出來的兵。哈哈哈。」

田海平接過話︰「大壯,你們指導員之所以讓我佩服,就是他無論遇到什麼困難和挫折,都能保持革命軍人的樂觀主義精神。你回地方以後也要牢記啊。」

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離別的軍號已經吹響,所有老兵紛紛向戰友們敬禮,現役戰友們也紛紛唱起了《戰友戰友親如兄弟》那首歌。車隊整齊駛出營門,卡車里傳出了老兵們的歌聲︰「還記得那年報名參軍嗎?還記得第一次穿上軍裝嗎……我們曾經一起訓練也曾經一起模爬滾打,我們一起翻山越嶺也曾經一夜行軍百里……」嘹亮的歌聲傳到車水馬龍的大街上,引得市民紛紛翹首觀看。

*場上,只留下退伍老兵的戀戀痕跡。老兵走後,留隊的官兵還得繼續干好自己的本職工作,都已經帶隊回到各自的單位。周礪劍看看感動得淚流滿面的柴香菱和葉嫣然,說︰「部隊的火熱生活,會讓你們真正了解軍人,懂得軍人。」

柴香菱一下子就接過話說︰「我們只要了解了你,就等于了解了部隊。」

葉嫣然說︰「香菱妹妹說得真到位。」

周礪劍說︰「看事物可不能以偏概全,部隊既是一所大學校,也是一個大社會。」

田海平得馬上隨補給船上島,教導員在島上代職也有一段時間了,必須趕緊換下島來,畢竟營部還有事情。上島前,田海平專門要了葉嫣然在上海的新號碼,並熱情邀請葉嫣然有時間一定要到島上看看,葉嫣然欣然同意。

柴香菱對周礪劍說︰「由于今天星期一,已經請了一天假,得趕緊回學校去,不然得按曠課處理。」

周礪劍點了點頭說︰「小孩子不好好讀書,整天瞎湊熱鬧干什麼?」

柴香菱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說︰「我才懶得來看你呢,別自我感覺良好了,我的指導員教官。」

周礪劍擺擺手說︰「去吧去吧,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哦。」

柴香菱做了個拜拜的手勢,出營門回學校去了。剩下葉嫣然在這里,別有一番風情地看著周礪劍,周礪劍想避開這種眼神,但又不能挪開。

周礪劍問葉嫣然︰「怎麼還不打算回老家去?」

葉嫣然說︰「怎麼?下逐客令了,我就這麼不討人喜歡嗎?」

「你多慮了,我是說我還得有一個禮拜才出院,出院就得回島上,所以你還是回老家去吧。」

「既然你還得住一周的院,劉大壯又走了,還是我來照顧你吧。」

「謝謝你的好意,我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

葉嫣然自感沒趣,就說︰「既來之,則安之,我一來就沒打算回老家去,我會繼續留在上海的,下次我再來看你。」說完,葉嫣然甩動了她飄逸的秀發,瀟灑地離去。

營長走過來湊到周礪劍的耳朵邊說︰「自古英雄多磨難,紅顏知己最難覓。」

葉嫣然打了個的,剛剛走到離411醫院不遠的一個賓館,忽然感覺身後有人跟著,猛一回頭,鐘鐵鑄笑眯眯地看著她。

葉嫣然本來心情就不是很好,對著鐘鐵鑄就是一頓發火︰「你怎麼跟個幽靈似的,整天陰魂不散地跟著。」

鐘鐵鑄說︰「怎麼啦?受人冷遇了?何必把怨氣灑在我頭上呢?」

葉嫣然冷眼說道︰「別以為你有幾個臭錢,就整天管這個管那個,你以為你是誰呀?你有錢有勢又怎麼啦,一個個女人不照樣離你而去。」

鐘鐵鑄一下子被葉嫣然說到了痛處,氣呼呼地詢問︰「只有你知道柴紅菱的下落,快告訴我,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是只有我知道又怎麼啦,我偏偏不告訴你,就你這種盛氣凌人的態度,傻瓜都不會告訴你。」

鐘鐵鑄發怒道︰「你才出來幾天就這麼翻臉不認人了,當初不也只是我的馬前卒嗎?」鐘鐵鑄剛說完,突然,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鐘鐵鑄臉上,讓鐘鐵鑄臉上火辣辣地燒。

鐘鐵鑄惱羞成怒地抓住葉嫣然的衣領,右手緊捏住拳頭。葉嫣然反而把頭湊過去了,說︰「你打呀,你打呀,你搞清楚了沒有?這里不是龍門縣,這里是全國治安最好的大上海,有種你就打呀。」

鐘鐵鑄見圍觀的人群和異樣的眼神,狠狠地松開手,憤怒而無奈地扭頭而去。鐘鐵鑄這時才明白,葉嫣然確實是真的不知道柴紅菱去哪里了。鐘鐵鑄模了模發燙的左臉,冷冷地笑了一聲,感覺這一耳光挨得值得,至少排除某些可能性。

鐘鐵鑄自言自語地說︰「方向明確了,否則老在一個地方套圈圈,肯定會迷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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