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漸黃昏,平矮的山丘上,一面殘破的軍旗迎風飄揚著,被吹的獵獵作響。軍旗上鐵血兩字已經變得千瘡百孔,很難識別出來。無數的尸體橫七豎八重重疊疊的擺了一地,顯然這里經過一場激烈的廝殺,沿著山坡一路下來,人類和獸人的尸體交集在一起,綠色的草地也被鮮血染成了暗紅色。粗粗看去,這里至少有著上千具尸體。
活著的戰馬發出一聲聲的悲鳴,天空中的禿鷲不時的俯沖下來,啄食著地上的美味,然後發出嘶啞得意的鳴叫。一群群土狼在獨自撕扯著尸體,毛茸茸的腦袋埋進一堆堆的血肉中,在這里能夠讓它們找到足夠的食物。
一只土狼將尖尖的牙齒刺進強壯的手臂,這里的肉對它們而言,真是不錯的美味。口里涌進來溫熱的血液,讓它感覺異常興奮。
「啊。」一聲淒慘的慘叫,在安靜的黃昏顯得格外刺耳,突然那只大手暴起,抓住土狼的喉嚨,用力一握,土狼的脖子就這麼被捏碎,腦袋無力的耷拉下來。
推開幾具獸人巨大的尸體,從底下爬出一名全身染血的少年。身材高大,肩膀寬闊,看上去甚是健壯,黑眸、黑發,銳利的眼神,非常的英俊,充滿著陽光之氣。扳開上身已經破碎的鐵甲,露出健康的古銅色皮膚。
林風感覺到自己全身有一種撕扯的疼痛,抓住旁邊的一把大刀,努力的支撐起自己沉重的身體。
「羅卡,別躺了,快給我起來。快點給我滾出來,媽的,你還欠我13個銅幣,別想就這麼算了,快點起來還錢。」林風一邊拿刀翻看著地上的尸體,一邊對著大片的尸體吼著。
「風老大,別吼了,能不能消停點呢,老子正睡的香著呢,正是吵死啦。」一個虛弱的聲音慢騰騰的從一大堆尸體下面傳來。
「睡你妹啊,老子肚子餓了,快出來咱們回去吃飯。」林風翻開幾具獸人的尸體,勉強的把躺在最下面的羅卡拉出來。
半輪殘月,一地尸體,一個高大的身影攙扶著一個瘦弱的身影,一步一步的向南走去。
「風老大,誰說獸人的豹族戰士很強的,你看看咱們這一戰,五百敢死隊就死死的咬住他們一千人,最後咱們兩兄弟不是還活的好好的。哈哈,似乎咱們更強一點。」羅卡。
「得瑟吧,盡情的得意吧,遲早哪天遇到比蒙,把你當點心了。」林風。
「哈哈,風老大,難道你忘了咱們都已經在敢死隊干了三年,這一戰我們就可以洗白咯,再也不用呆在這里喂獸人了。」羅卡的話讓林風陷入沉思。
林風自小父母雙亡,流浪在西德里行省,亞倫紀元1832年,7歲的林風被瓦倫山脈中的一個神秘人物收留,成為了林風的師傅,教會林風很多本領。在林風13歲的時候,那位神秘人物對林風說︰「師父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和一個家伙比武,你在瓦倫山脈好好練武,等我一年。如果我沒有回來你就去貝魯特河的東北鐵血軍找一個叫巴喬的家伙,就說你是加倫冥王的徒弟,他會繼續照顧你的,這封信是給巴喬的信物。」
林風依約等了一年,那位神秘人物再也沒有出現,于是林風按照神秘人物說的來到貝魯特河。可是林風剛剛在東北鐵血軍的軍營前面說要找巴喬,不到十分鐘就有了一大隊憲兵將林風抓了起來,接著將他丟到敢死隊里面。
敢死隊隸屬秦楚共和國東北軍,由全國的奴隸罪犯等人組成,用來和獸人進行戰斗,如果為國家戰斗三年不死,那麼你就自由了。在人們眼里,進入敢死隊基本上就相當與一個死人,在這里的死亡率是99。9%,敢死隊往往面對的是數倍的敵人,而且只能前進不許後退,直到最後一個人倒下。
單純的林風被帶走了,每天幾乎都有著殘酷的戰斗,那一幕幕血腥的場面,幾乎讓他瘋狂。敢死隊里面的人都是五花八門,通過他們嘴里聊的內容。林風終于知道自己來這里找巴喬是那麼大的一個錯誤。
巴喬,加倫冥王的徒弟,也可能就是自己師兄的那個男人,原東北鐵血軍統領,亞倫1835年,總長秦凱遭刺殺,秦氏家族被滅滿門,只有秦凱的唯一的女兒秦素素生還,總統領楊金奎發動政變,扶持年僅9的小女娃秦素素續任總長一職。東北鐵血軍統領巴喬率5百親兵回帝都吊念秦凱,途中被楊金奎以擅自調動軍隊企圖謀反為名,動用3萬中央軍,絞殺巴喬以及他的所有親兵。
林風發現自己的到來就陷入了一場政治悲劇里,而自己就是那個更悲劇的犧牲者,一切和巴喬有關的人和物都要被絞殺掉。
進入敢死隊的第二天,林風遇到了羅卡,身材瘦小,長相猥瑣,這是對羅卡的第一印象。接著就是戰場上無窮無盡的殺戮,林風發現羅卡生命力的頑強,好幾次被開腸破肚,骨頭被打斷好幾根,但是現在依然在自己身邊活的好好的。三年來身邊的隊友換了一咋又一咋,但羅卡始終堅定站在自己身旁。
至于羅卡的身世,那又要寫到另一場悲劇了。羅卡是錫蘭行省的孤兒,父母早年的死于獸人的刀下,幼小的羅卡被當地的地痞流氓利用,變成了一個街頭小偷,在他14歲那年行竊一名軍官被當場抓住,于是很快沒依沒靠的羅卡被丟到了敢死隊。
「額,你確定沒算錯時間。媽的,終于到頭了。」林風一個高興,狠狠地拍著羅卡的肩膀,羅卡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
「風老大,你想拍死我啊。」羅卡無辜地看著正興奮的林風。
「這不是高興嗎,哈哈,咱們快回去申請,以後自由咯,自由萬歲……」林風邊說邊拉起羅卡繼續前進。
「咦,你們還沒死啊。」一個滿臉橫肉大胡子壯漢大笑道。
「去去,才回來就說這麼不吉利的話,你才死了。」林風狠狠的回道。
「胡子,哪天你得罪你上司,把你趕到敢死隊,看你還這麼得意不。」羅卡也不留情的在旁邊回敬道。
胡子是林風和羅卡給他的外號,胡子是東北鐵血軍的一個校尉,專門負責敢死隊登記和死亡名單,也就是說敢死隊出去沒戰死的都回來到他這里進行登記,登記完之後會給你分配新的隊友新的任務。林風和羅卡來胡子這邊登記的次數多了,于是也就慢慢變熟了。
「哈哈,兩個小鬼不錯,這都死不了。行,我給你安排下個任務。」胡子對他們的頂嘴不以為意,一般在敢死隊混的人都是隨時丟腦袋的活,胡子也懶得和他們計較。
「胡子,別急,別急著給我安排,我記得咱們在敢死隊已經三年了,是不是。」林風帶著壞笑,眼神里透著緊張。
「是啊是啊,胡子,快給我們確定一下。」羅卡急切的看著胡子。
「是嗎,我看看。」胡子從後面的書櫃翻出一大本冊子,「嗯,還真有三年了,兩個小鬼命還真硬啊。我看看,亞倫1839年,林風加入敢死隊,亞倫1839年,羅卡加入敢死隊。今年亞倫1842年,這樣吧,你們先待著營地,我會幫你們申請自由的。」
「謝謝胡子啦,今晚請你喝酒。」林風听到自己馬上可以自由了,豪爽的對著胡子說道。
「好說好說,那就今晚8點,麗紅院,這種大喜事一定要辦好點的地方,哈哈。」胡子滿臉*笑。
「胡子大哥有要求,咱們必須要滿足,哈哈。」羅卡邊跟林風使著眼色邊一起*笑。
秋風微涼,半輪殘月,昏黃的月色映照在麗紅院的紅色房頂上,一個孤獨的背影斜躺在上面,一口一口地灌著烈酒。
「風老大,來上面乘涼都不叫上我,不仗義哦。」羅卡。
「怎麼,下面的女人不合你意,偏偏跑上來跟我一個大男人看月亮,哈哈。」林風笑道。
「你知道的,在家鄉我有一位深愛著的女孩,我一定要回去娶她。這里的貨色還真沒興趣,不提也罷。倒是咱們風老大,一表人才,風流倜儻,武藝高強,能征善戰,聰明絕頂……。」
「打住,打住,還是老實喝你的酒。」林風實在听不下去,拿起酒壺就往羅卡嘴里灌。
咳咳咳,羅卡被烈酒嗆的一陣咳嗽,馬上向林風求饒。
「羅卡,咱們自由後你有什麼打算。」兩人鬧夠之後,林風突然問道。
「風老大,說真的,這三年謝謝你了。還記得那次任務嗎,我們敢死隊八百人奉命去抵擋一萬狼族戰士的支援,你將自己埋在土里面,等了三個小時,當狼族軍隊經過時,你暗殺他們的那名萬夫長。如果不是你冒著重重危險去殺死他們的長官,讓一萬人失去指揮,陣腳打亂,那我們八百人絕對全部交代在那里,一個個都會被砍成碎片。」羅卡。
「羅卡,我覺得你很嗦,好好的提以前的事情干嘛。今朝有酒今朝醉,至少現在咱們還活著,哈哈。」林風狠狠地灌下一大口酒說道。
「風老大,其實我年齡應該比你大點,但是你知道為什麼一直叫你老大嗎。因為我服你,我是真的服你。每次在戰場上都是你帶著我死里逃生,是你教我練武,是你像大哥一樣關照著我……」羅卡說的有些動情,雙眼通紅。
「羅卡,咱們是好兄弟不是嘛,一輩子的好兄弟,不聊這些,看看今晚月色多美,三年咱們可是難得有這麼悠閑的時候。」林風大手一揮,拍了拍羅卡瘦弱的肩膀。
「風老大,所以我決定了,從此以後我就跟著你,跟著你混吃混喝啦。如果老大有一塊肉就分我一半,一碗湯也要分我一半,至于老婆嘛。」看著林風越來越憤怒的眼神,羅卡不敢說下去了。
「啊,救命啊,老大,救…救…我。」羅卡的慘叫隨著「撲通」一個重物的落地聲結束。
先著地的羅卡,用無辜的眼神看著房頂,哀嚎著,「老大,你下手太狠了吧,我的啊。」
「胡子大哥,昨晚爽不爽呢,玩的還開心不,咱們的事情搞得怎麼樣的,上頭怎麼安排咱們呢。」羅卡一邊媚笑著,一邊問著胡子。
「小鬼很上道啊,哈哈,不錯不錯。你們的事情我昨天就報上去了,估計等到通知還有一兩天吧。」胡子依然大大咧咧的樣子。「對了,你們自己有什麼想法沒,要不要繼續留在軍隊跟我干啊。老子23歲進敢死隊,提著腦袋混了三年,和你們一樣也活著出來的,後來在軍隊繼續干了十多年,現在也干到了校尉,吃喝不愁。」
羅卡看了一眼林風的眼色,沒有說話。「胡子大哥,咱們還小呢,咱們先回家鄉看看,然後再決定好吧。」林風看到胡子有代表軍方招攬自己的意思,也不想話說死了。
「好好好,是該回家看看,你不說還好,一說我都十幾年沒回家了,不過家里沒親人了,在軍隊待著也不錯。這樣吧,你們先回家鄉,如果沒有出路了,回來找我,我幫你們申請加入軍隊。你們還年輕,在軍隊一定大有作為的,哈哈。」胡子沒有放棄說服。
「行行,那多謝胡子大哥了,那我們先告辭了,過幾天再來這邊那通知。」林風不失風度地說道。
「好走。」
林風和羅卡走出胡子的大帳,回自己營地的路上。
「羅卡,等過幾天咱們拿到通知後,就先回錫蘭行省的辛辛哈爾城,那里是你的家鄉,你不是說那里有著你心愛的姑娘嗎,給老大瞧瞧。如果可以,老大做主,幫你娶了。」
平常听到家鄉心愛的姑娘時,總是滿臉懷念思春的表情,今天一听到老大主動提起來這件事。突然滿臉的落寞,變臉速度之快令人咂舌。「老大,以後別提這件事了。其實我是很喜歡那位姑娘,但是人家不喜歡我的,而且她家里有錢的很,是當地的一個小家族,不會看上我這樣的窮小子。」
「額,這樣啊,那還真不好辦呢。」林風對于世間的情情愛愛也不是很了解,听羅卡這麼一說,也是糾結萬分,不過看到自己兄弟如此落寞的樣子,心里也是過意不去。「不如咱們把那姑娘搶出來,*她和你好了不就是嘛。」
「老大,你這什麼話呢,作為男人,怎麼可以作出如此斯文敗類的事情。難道這才是老大你的本質,今天總算看出你了。」羅卡義正言辭的拒絕,接著馬上又猥瑣地小聲說道︰「老大,這主意好啊,不愧是當老大的。這樣,我搶到人後,您就留下擋住他們的追殺,如果您被砍死後每年我都會給您燒紙錢的。」
林風頓時滿臉黑線,自己這老大作的還真是悲催了。對著正在自說自畫的羅卡就是一腳,硬生生的憋出兩個字,「去死。」
被踢到在地的羅卡依然不死心的問道,「老大,咱們什麼時候動手。」
啪啪, 啪啪,林風扭了扭脖子,放松了一下全身骨頭,然後看著附近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邊胖揍著羅卡邊大叫著,「叫你丫的調戲婦女,調戲婦女就算了,你還盡挑那種又丑又肥又老的貨色,你丟不丟人。」
羅卡拼命的擋住林風的一腳,正要解釋,馬上遭到林風的一擊右鉤拳,好好的一句解釋被生生憋回去了。
附近圍觀者,「瞧那猥瑣的家伙,調戲婦女被打。」「還是重口味。」「咦,真是惡心。」「被打成這樣也不解釋,肯定是真的。」
越來越多的人指指點點,讓羅卡知道自己這次算是丟臉丟盡了。林風看羅卡也被整的差不多了,拖著一條腿來到一個偏僻的地方。
「別裝死了,快起來。」
「不起來是吧,那我繼續把你拖出去示眾的。」
「老大,我錯了,您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吧,像您這麼英明神武,風流倜儻,胸懷寬廣,愛民如子……一定不會跟我這種人計較是吧。」羅卡看著林風弒人的目光,聲音越來越小。
「別給我裝了,起來回去,真不知道你的金鐘罩練的什麼程度了,打得我手都痛了,晚上要請我喝酒這事就這麼算啦,不然,哼哼。」
看著林風滿臉威脅的表情,自知晚上的破費一定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