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那位少女已經置身于島上的一個山洞中。她呆呆地蹲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兩腿並排緊貼,並攏著擠于胸前,兩只手臂圍繞著兩膝蓋緊緊地向懷里夾,原來,她的雙手雙腳都被很粗的麻繩捆綁住了,實在使不出勁來。一位穿著白色錦衣的青年男子獨自一人正襟危坐于她的面前。
少女的雙眼里滿滿的充斥著怒火,她絲毫不眨一小下眼皮地凝視著這位白衣青年,一句話也不說。而這位白衣青年的眼神里透出的是平靜與安寧,毫無半點年輕人的沖動,那種忘事忘我的神情正巧和「年輕氣盛」這個成語截然相反。
白衣青年見她久久無言,干脆先開了口︰「姑娘,我綁住了你的手腳,是不想再讓你孤身犯險了。島上的高手很多,以姑娘的武功,勢必會成為那群賊匪的刀下之鬼。」少女思考了一下白衣青年的話,不解地問︰「哼,別假惺惺了,裝得跟好人似的。‘不想我孤身犯險’你也說得出來,你沒看見我的夫君在那保護著我嗎?」白衣青年微微一笑,說︰「既然你的夫君能夠保護你,為何你現在會待在我這里呀?」少女啞口無言,停頓了許久才說︰「那是因為他在打另外一個更壞的大壞人,顧不上我了。」白衣青年又問︰「呵呵,他都顧不上你了,還怎麼保護你呀?」少女低下了頭,沉默了,什麼也不說了。
白衣青年見少女沒有了回音,便站起身來,向洞口方向走了過去,小心地望了望洞外附近的情況,然後又轉過身來,慢步走向了少女,說了句︰「姑娘,還有最後一班巡邏的守衛,等他們都走光了,我送你出島。」少女听到這里,心靈的深處體會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溫暖,她輕輕地問︰「公子,您到底是什麼人,為何行事如此怪異?我弄不懂。」白衣青年說︰「哦,忘記告訴你了,我叫慕容平,島主是我父親。」少女問︰「島主?」慕容平說︰「你不是見過嗎,就是和你夫君拼斗的那個不是光頭的光頭老人,我們東海魔幫的幫主,也就是東海妖島的島主,外號叫‘單毛老雄’。」少女又說︰「說來說去,原來你還是個壞人。」慕容平搖了搖頭,說︰「不,我和父親勢同水火,他惡貫滿盈、壞事做盡,而我最憎恨這等不講仁義的奸邪之人。我曾試圖勸他回頭,勸他改過,但是沒有用。後來,我和他就成了現在這樣,哎……」說著說著,慕容平顯得很無奈。少女听得更加迷糊了,傻傻地說了句︰「哼,既然你是個好人,那為何不殺掉你父親替江湖除害呀,哦,你打不過他。」慕容平回應道︰「兒子殺父親?你還真說得出來啊。呵呵,沒想到一個姑娘家也會有這種想法。論武功,父親的武功倒是在我之下。」少女說起勁了,接著問︰「咦,奇怪了,怎麼你父親的武功還不如你的高呀,你這牛皮也吹得也太大了吧?」慕容平剎那間忽然覺得這位妹妹倒是蠻可愛的,挺天真、挺大膽的,于是愜意地回應道︰「呵呵,是真的。我沒有練習自家的武功,我學的是正派的武功,哦,這也是我與父親素來不合的原因所在,我經過多年來的領悟和發掘,已自創出一招手上功夫——分筋錯骨手,若真交起手來,勉強可以勝過父親。」少女依然不太相信,鄙視地問︰「分筋錯骨手,哼,一听就不像是什麼好武功,毒辣的很!」慕容平笑著說︰「呵呵,我這功夫可在最短的時間里制服對手而不會傷著他,僅僅使其不能有還手之力而已,這樣算毒辣嗎?哦,對了,你來島上究竟有什麼事呀,難道就只為了多殺點我們幫派的人嗎?我見你揮刀時滿目凶光、不顧生死,像和我們幫派有深仇大恨般,和其他想為武林除害的江湖俠士的眼神不一樣。」不提這個還好,一提到這個,少女的傷心往事**泛起。
只見少女又一次憤怒地看著慕容平,說︰「你們東海魔幫的手下禍害百姓、濫殺無辜,殺害了我的爹爹和娘親,我要把你們統統殺死,為爹娘報仇!」慕容平听完後,木訥地點點頭,難過地說︰「對不起!我代父親向你爹娘的在天之靈道歉。」然後雙膝重重地往地上一跪。少女大罵︰「道歉?哼,惡霸,你以為用一句道歉的話就可以彌補你們殺人的罪孽嗎?你的那些個手下,我要全部……全部的殺掉!」慕容平的眼楮里充滿了贖罪的淚影,他低著頭,望著地面上的兩膝蓋,悲傷地說︰「姑娘,我不能阻止這場殺戮,我也不可能為了替你一人報仇而將東海魔幫的一條條生命給害去,那樣人間的殺戮將不斷地重演,永遠不會了結。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以我一人之死,來沖淡你對整個東海魔幫的仇恨,替罪惡的父親洗刷罪孽。」說罷,他的右手從左手的袖口里掏出了一把匕首,緩緩地移到了自己的頸邊。少女看到這里,稚女敕的心靈突然受到了某種不明作用的擾動,慫恿著她將「不要」二字果斷地推出了嘴唇。
慕容平停了下來,望了望不遠處的少女,嘆息了句︰「哎,姑娘,不該心軟的時候你倒心軟了。我不死,你爹娘的大仇該怎麼報呀?」一說完,就立即將匕首的邊刃緊挨著脖子劃。少女無法按捺住內心的情感,眼淚彈指間傾瀉而出,嘶啞著嗓子傾注全部的力氣喊叫道︰「停手!快停手!你別死,不要死,不要!」幸虧少女喊得及時,慕容平的匕首還沒有割得太深,僅僅是劃破了一道淺淺的口子,溢出了滴滴鮮紅的血液。只見慕容平听過之後,緩緩地將手撤了下來,雙眼空洞地凝望著少女,小聲而鎮定地說了句︰「姑娘,你……」此時的少女仍然在抽搐著哭泣,上齒還緊咬著下嘴唇怕哭出聲響,眼淚瘋狂地從腮邊淌過……
慕容平邁著恍惚的步伐來到少女跟前,慢慢地伸出雙手去解開捆綁著少女的麻繩。把少女的手腳全解開後,無力地說了句︰「已經過了很久了,最後一班巡邏的守衛也已經回幫里了,你現在可以去找你的那位夫君了。」少女听完,一把栽進慕容釗的懷里,更加淒慘地放聲哭泣。慕容平定了定神,溫柔地探出右手手臂,輕輕地撫模著少女的背脊。
待少女哭停之後,已是傍晚時分,天色漸黑,蟲聲鼎沸。少女望了望洞外的天色,深情地看著慕容平,說︰「慕容大哥,天快黑了,我該回家了,夫君找不到我也一定會回去的,我走了。」慕蓉平驚訝地看著這位少女,卻還是點了點頭。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