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月升,斗轉星移。
昏睡了一覺的八戒翻了一個身,刺痛感隨即傳來。
「啊!不好!!」迷迷糊糊中,他好像又見到了九靈元聖凶神惡煞般地走過來,一手伸進了自己的月復部。嚇得他猛然覺醒,驚出一身冷汗。睜眼瞧,卻只見迎面是星光燦爛,雲霧彌漫。
如水般的涼氣沁入心脾,帶著絲絲爽滑的感覺,游走于五髒六腑。
其時正值深秋,寒氣深重,但八戒肥重,向來是怕冷不怕熱的主,這點寒意對他來說,只有痛快愜意,沒有絲毫不適。
只是,這是哪里呢?
八戒環視了一周,發現自己正躺在一條大船的甲板上,四下里無人,只有三間不大不小的木屋內燈火通明,似有人影閃爍。
待要打算站起來,卻發現自己的四蹄已經被綁的結結實實。
難道是俺老豬又被那遭瘟的九靈元聖給抓住了?
不對,如果是那樣,只怕早已魂歸西天。更何況,那九靈元聖當時也元氣大傷,九命丟了一命,斷不可能還有能力追殺自己。
難道是被高人救下來了?
也不像!
正思索著,從一間房屋內走出一個姑娘來,年齡約在二八之年。生得是面容清秀,眉目傳神,一頭的烏黑亮麗的長發分立在兩肩,筆直地垂到胸前。但是現在的她似乎心情不是很好,正緊蹙著娥眉,神色凝重。
八戒注視著這個剛出來的人類,心情大好,之前的疑慮馬上有煙消雲散的趨勢。而這個小姑娘也剛好看見了躺在地上直視自己的肥豬。
四目相對,小姑娘忽然生出了一種奇怪的感覺︰眼前這個家伙不像個畜生,倒像個受了妖法變身為豬的人類王子似的。
也難怪她有如此之想,試問,天底下有哪頭豬會和人類對視?
就這一眼,小姑娘心中已對八戒生了莫大的親切感。她好奇地走了過來,蹲了下來,撫模著八戒的豬頭,溫柔地問道︰「小豬豬,你也有煩惱嗎?」
儼然一副大姐姐關心小弟弟的派頭。
八戒差點沒暈倒。破天荒地頭一次被人親昵地稱呼為「小豬豬」,連自己都咋舌。他有無數個外號,什麼「死豬、肥豬、死肥豬」等等,但就是沒有「小豬豬」。不過听著這昵稱,還是倍感受用,通體舒泰。
「吭嗤嗤。」八戒輕聲喘息道,把腦袋伸了過去,溫順地讓那個柔軟無骨的小手撫模。
他仙元受損,此時還無法變為人身,如果口吐人言,必定會嚇壞這個可愛的小姑娘。因此他也早打好主意了,要將扮豬進行到底!等到仙元恢復了,再找機會恢復人身不遲。
雖然豬身向來與干淨無緣,可是早在船上的那個精壯小伙子把它拉到船上後,就已經將它徹底地沖洗了一遍,所以他身上現在很干淨,逃命時候一路沾染的塵土都被除去了。現在的他,就是一頭干干淨淨的體面大肥豬。
白色的豬鬃在星光下像緞子一樣閃閃發光,皮膚紅潤,豬毛挺直。兩只豬眼炯炯有神,毫不渾濁。就這對豬眼,摳下來都能當貓眼使!
小姑娘心情也開始轉好起來,蹙緊的眉頭漸漸舒展,興趣十足地不停撫模著八戒的豬頭。
八戒昂起腦袋舌忝了舌忝她的小手,直舌忝得小姑娘咯咯笑個不停。小姑娘把芊芊玉手抬了起來,擺月兌了八戒的舌頭。八戒想抬起頭,再夠上那個香女敕的玉手,奈何雙腿被綁,沒有辦法起身,只好低垂下腦袋,郁悶地瞅著自己蹄子上的繩索,吭嗤嗤地叫了兩聲。
小姑娘心領神會,說道︰「哦,你是嫌這繩子綁著你了吧?好吧,我來給你松綁!」
說完,小姑娘費力的將繩結解開,還八戒一個自由身。
「雪瑤,雪瑤!」屋內傳來兩聲呼喚。
小姑娘「哎」了一聲,輕輕拍了拍八戒,卻不想回屋。
「雪瑤!」八戒心道。原來這個小姑娘叫雪瑤,真好听的一個名字。人如其名,都是那麼的美。
「雪瑤,雪瑤!」屋內走出來兩人,一個中年商人和一個精壯小伙。
這個精壯小伙正是白天里逮住八戒的那個小伙。不過,準確的說,還不是逮,而是抬。因為當時八戒已經昏倒在地,失去了知覺。
中年人見雪瑤還逗留在甲板上,臉上現過一絲無奈,說道︰「雪瑤,還怎麼不回房睡覺啊?」
「不,我不回去!睡不著!」雪瑤執拗道。
「唉,還跟為父鬧別扭啊!快回去吧,雪瑤。外面風大,天氣又冷,別凍著了。」中年人繼續勸道。
雪瑤沒有說話,只是拿手摩挲著八戒的鬃毛。
雪瑤父親走了過去,拉起雪瑤的手,好言勸道︰「好了,我知道你現在想什麼,你不願意嫁入官門,老夫也不想啊!可是……」
言猶未了,雪瑤父親哽咽了,眼楮有些濕潤,隨即強忍回即將流出的老淚,嘆著氣搖了搖頭。
雪瑤見狀,鼻子也有些發酸。看著父親的已經發白的兩鬢,心中不是滋味。一面是無奈的年邁父親,一面是強勢的未來親家,唉,真是左右為難。
「爹爹,要不我們逃吧!離開這是非之地,再也不回來。」雪瑤想了想,道。
也就這個辦法,才能做到兩全。
「唉,我的傻閨女啊,咱能往哪兒跑啊?」雪瑤父親道。
精壯小伙此時走了過來,安慰道︰「老爺,您和小姐先回屋休息吧,別凍著了。」
「哎!哎!」身為老爺的雪瑤父親連連點頭道,在雪瑤的攙扶下,步履蹣跚的往房間走去。
只是幾分鐘的時間,這位老爺似乎一下子滄桑了許多。
「嗆!」小伙子抽出腰間的殺豬刀來。
一道寒光在夜空中閃現,雪瑤猛然感覺到有些晃眼,回頭瞅見小伙子手中的寒刀,頓時驚呼道︰「不要!」
「什麼?」小伙子和老爺都愣住了。
「不許殺它!」雪瑤緊張道。
「不殺?」小伙子疑惑起來,只不過是一頭豬而已,他不明白雪瑤小姐的反應為何如此激烈。
老爺問道︰「雪瑤,怎麼了?」
「爹爹,不要殺它,好嗎?把它留給我吧,我要養著它!」雪瑤搖著父親的手求道。
听到此話,八戒的心中感動到無以復加。
菩薩啊菩薩,有妞想養俺老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