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蔣家潑皮們撤去,這一段集市的商販和行人們放佛一下子從地底下鑽出來似的,片刻之間就填滿了街道。街道上又恢復了原先的熱鬧情景。該吆喝的還是吆喝,該購物的還是購物,該閑逛的還是閑逛,該趕路的還是趕路,各有各的忙,各有各的事。不知情的人,絕對想不到這里剛剛發生了一場群毆。
這就是世道!
亂世之中,百姓們自家性命都得不到保障,哪里還有閑心去管別人!不是他們冷漠,是自顧不暇,是力所不逮。
除非出現一個英雄,或者幾個英雄,站出來振臂呼喊,號令萬眾,才能解萬民于水火,救萬民于倒懸。
可是,沒等出現幾個英雄豪杰,妖魔惡棍已經次第涌現,給這個亂世更添了一重混亂。
八戒不知道是這些百姓們太過愚昧,還是惡人們太過猖狂。
「師父,那什麼瑤的是男孩還是女孩啊?你搜索到了沒啊?」春香的一句話打斷了八戒的深思。
「春香啊,師父找的這個人是女孩,她叫雪瑤,孫雪瑤。」八戒答道,又疑惑起來︰「奇怪,她到底在哪兒呢?難道不是這里?」
「難怪師父這麼赤心地去尋找,敢情還是個紅顏知己啊!」
「不許胡說!」八戒正經道。
嘴上是這麼說,但心里還真有些起伏了。
不知為什麼,雪瑤之于他,總有那麼一種奇異的感覺。雖然暫時還稱不上是「紅顏知己」,但是他很想去了解她,讀懂她,跟她成為真正的「紅顏知己」。
春香又對沙僧低語道︰「師叔,師父以前就是這麼花痴麼?」
「這個,呃……」沙僧一時語塞,還真不知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雖然二師兄以前是有些,但是現在確實比以前要好多了。
遲疑了半天,沙僧終于有了詞兒,才接著說道︰「這個……不可說,不可說啊!呵呵呵呵呵!」
……
走了一條街,也沒有什麼收獲,眼看日頭高掛,三人決定歇息一會,走進了一家臨街的客棧。
客棧名為「飛來客棧」,店分兩層,樓下用餐,樓上住店。
眼下正是晌午,一樓各大方桌上,人頭攢動,鬧鬧嚷嚷。生意十分興隆。
八戒三人走進店門,高呼道︰「小二!小二!」
一個正端著盤子送完菜的伙計一陣小跑奔了過來,高聲問道︰
「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八戒也朗聲高呼道︰「吃飯!」
一句話噎的伙計差點栽倒!
伙計心中好生納悶,今兒個怎麼遇見一個這麼沒溜的人!
不過納悶歸納悶,既然進來了,秉著掌櫃教導的「敞開大門做生意,來者都是客」的教誨,他還是該好生接待。這胖子雖怪,就當是在深山呆久了不食人間煙火得了。
想到這里,伙計的心頭也舒展開來,熱情道︰「哦,客官是要打尖啊!行!可是現在店內都已滿人,店外還有兩桌,癸字桌是空的,三位要不委屈一下在那坐會?」
三人看了看門口,的確擺著兩張小桌,比店內的桌子都要小,每桌都只能容納四人就坐。一張桌子上寫著壬字,一張桌子上寫著癸字。壬字桌上已經坐了兩個商人模樣的江湖人,另一張癸字桌則孤單地空在那里。
「行!沒問題!哪里不是吃飯!」八戒倒也隨和。
在哪兒吃他並不在意,吃什麼也不大在意,他在意的是有沒有吃的。
饑餓的感覺,他是深有體會的,用他的常說的話就是︰「餓就一個字︰‘難熬!’」
見八戒如此隨和,伙計心中也很高興,贊道︰「客官真是豪爽人!」
「別捧了!快送上十斤熟牛肉,十壇汾酒,三盤小菜。」春香急道。
伙計眼楮睜得跟銅鈴一樣,張著嘴巴半天都合不攏。
「愣什麼啊?還不快去!」春香斥責道。
「哦!」伙計回過神來,忙把毛巾往背上一搭,應聲道︰「三位稍等片刻,酒菜即刻便上!」
八戒微笑地看著春香,滿意地點了點頭,他倒不擔心這些菜會吃不掉。
沙僧自然也知曉二師兄的海量,但卻很意外春香敢訂下這麼大的分量,于是笑道︰「春香,你點這麼多吃的了嗎?」
春香一指八戒道︰「不是有師父嘛!一看這身材就知道,咱師父是個吃貨!」
「你這個鬼靈精啊!唉!」八戒搖頭輕責道。
不一會,酒菜還真的很快就端了上來。不怨這家客棧生意如此好,就憑這麻利的速度,不好都難。
伙計一走,他們就開吃起來。
春香自打昨夜離開陳府到現在,粒米未進,現在著實有些餓了,又見師父和師叔狼吞虎咽之狀,便也顧不得什麼吃像了,伸手就搶過來一盤熟牛肉吃。
三人無話,一個個都專注于夾食物往嘴里塞。
正吃著,就听得壬字桌上的兩人無事閑聊。
「哎,知道嗎?蔣門神自從奪了孟州道的施恩在快活林的勢力後,現在的日子好不快活,每朝每日都有閑錢,月終還額外有二三百兩銀子保護費。那施恩可就慘咯,自從被蔣門神打傷之後,只好回孟州道做自己的管營,天天唉聲嘆氣,郁悶無比。」
「我看哪,那施恩也不是什麼好鳥!活該郁悶!」
「哦?為什麼啊?」
「你有所不知。這以前啊,快活林歸施恩控制的時候,也不比現在好多少。快活林酒店的收入只是小部分,大部分收入是來自在快活林強行收取的保護費和過往商旅的過路費。」
「還這麼惡啊?」
「那可不?他們兩個啊,都他媽是惡霸。不管蔣門神滅了施恩,還是施恩滅了蔣門神,結果都一樣,這就叫︰‘黑吃黑’。」
「說的是啊,受苦的永遠是咱商人、百姓!」
八戒一邊吃,一邊听著二人的對話,心中不知不覺多了一份莫名的沉重。
十斤牛肉分量不是一般的多,春香一個女兒家,再餓也吃不了多少,最終,還是靠八戒和沙僧消滅了大部分的牛肉。他們二人各吃了四斤半的熟牛肉。沙僧不好喝酒,十壇汾酒則全讓八戒喝的干干淨淨!
凡間美酒雖然不及天宮美,但是這酒勁兒都是差不多的。
喝的太猛了,十壇下肚,八戒覺得身子有些飄了。
「走吧!這……快……活林沒有,咱,咱就到……下一個林子吧!好徒兒,頭前帶路!」八戒直起身來便要走。
「師父,吃飽了就走啊!真有你的!付賬啊!」春香嗔道。
「哦,付賬!呃……沙師弟,付賬!」八戒說完,自顧飄忽著走到了街面上。
沙僧搖頭無語,招呼伙計道︰「結賬!」
「好 !」伙計 幾步到前︰「客官,一共是三十兩銀子!」
「這麼多?」沙僧模了模口袋,糟糕了,自己身為仙家,何曾帶過這麼些個銀子?要說變出幾個銀子也不是辦不到,但那種銀子是有法術時限的,過了時間就廢掉了。
沙僧不忍糊弄這些商家,無奈之下,只得將脖子上的九骷髏珠之間的一個玉珠摘下,遞到了伙計手上。
「這個,應該夠了吧?」沙僧問道。
伙計開始還在想著這幾個家伙是不是來吃白食的,這會直慶幸自己沒有發作。
春香圓睜鳳目道︰「這還不夠啊?都夠到京城了!」
「對對對!呵呵呵!客官等著,小的這就給你們找錢!」伙計笑道,轉身回去拿零錢。
「不用找了!」沙僧站起來就要走。他也是仙家出身,對于金錢概念的模糊,比八戒也好不到哪兒去。
春香汗顏道︰「兩個都是不會生活的主!得了,師叔你走吧,我來等找零,隨後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