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活林一行,僅僅半天時間,就發生了這許多事,而真正想見的人還沒見著,八戒想想就心煩。
此時,掌櫃和店小二都從店內走了出來。
掌櫃看了看地上蔣門神的尸體,冷哼了一聲,似乎對這個尸體十分的憤恨,然後面對八戒三人拱手施了一禮,敬佩道︰「三位大俠,今日施展雷霆手段,鏟除了快活林地方惡霸,這真是大快人心啊!」
八戒沒有說話,他正煩著找不著雪瑤。
掌櫃接著又好言相勸道︰「三位大俠,現在蔣門神已經橫尸街頭,這里人多眼雜,此地不宜久留。三位還是趕緊離開吧,免得被官府抓住,就麻煩了!」
八戒盯著地上的蔣門神尸體冷冷道︰「哼,來多少人,都得躺下!」
作為仙家,這話倒也不算大話,但是他們現在畢竟是在人間,而且還有要事在身,不宜太過張揚。如果在人間把事情鬧得太大,難免影響降妖進程,因此還是低調點好。
于是,旁邊的沙僧接過話頭道︰「多謝相告,我們即刻便走!」
說完,一拉八戒的衣袖,不由分說,就帶著走,春香也隨後跟上。
走了十幾分鐘,算是遠離了客棧。
八戒一邊走一邊始終在不停地用神識搜索著,眉頭漸漸擰成了一個川字,久久揮散不去。
「師父,你剛才那一掌是怎麼打的?竟然把那麻子給打飛了!」春香還在驚訝八戒那一掌。
八戒在搜索著,一時沒有注意。
沙僧笑道︰「春香啊,你師父這一招可不簡單啊!」
「哦,是什麼招啊?師叔你給說說!」春香饒有興趣地問道。
沙僧道︰「此掌名叫推波手,擊水,水激千層浪,擊人,人飛萬丈高。」
「這麼厲害啊!」春香兩眼放光道,又問八戒︰「師父,你什麼時候教徒兒這招啊?以後要是遇到惡人想非禮我,我就用這個推波手推開他!把他推到……」
八戒一听,嚇了一跳,忙收回神識,打斷春香道︰「千萬別!這掌威力太大,你一掌下去,那還要不要人活了!」
春香不以為然道︰「那也是活該!誰要他非禮我啊!」
八戒訝然︰「誰非禮你啊!這不是還沒被人非禮嗎?」
「就是還沒被人非禮,趁著這個機會,我得先準備個功夫,防止以後遭到非禮時候都反抗不了。」
八戒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即便如此,你現在毫無功力,根本打不出這個招式來。你還是先修修內力,練練筋骨,等到小有所成後,俺再教你幾樣仙家法術。」
說完,他又對沙僧提議把那個《仙家練氣訣》送給春香,讓她去學習。
沙僧從乾坤袋內取出這本書,交到了春香手中。
春香謝了師父師叔,興奮地翻看了一下,然後揣進懷中。
快活林大街從頭到尾走了一個遍,也沒有任何眉目,八戒愁得都快不行了。
雖然只是赴一個凡間女子之約,但是八戒還是非常在乎。
個中原因,他自己也說不上來。
也許,是因為雪瑤阻止了孫福屠殺昏睡中的自己,救了自己一命,他是為了報恩吧!
也許,是因為半夜見到雪瑤穿著睡衣時的萌狀,心生憐愛吧?
也許……
這些說法都可以成為他執著于赴約的理由,但也不完全是他赴約的最大理由。
這就是一種感覺,莫名其妙的感覺。
仿佛自己必須要赴約一樣,不赴約就要失信于天下,失信于自己。
眼看天色已晚,春香提議大家先在快活林找家客棧歇息,明日去翠雨林看看。
當晚,三人另尋了一家客棧,開了兩間上房,八戒和沙僧一間,春香一間。
一夜無眠,八戒始終無法入睡,眼皮老跳,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快到三更之時,沙僧和春香都已經酣然入睡,八戒卻獨自披衣起床,打開窗戶,看著天上明月發呆。
但是他並不是在想著嫦娥,他在想,今夜明月普照,不知它是否發現了雪瑤身在何處,而雪瑤是否也跟自己現在一樣在仰望星空。
看著看著,他想起了一句古人詩詞,于是喃喃自語道︰「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雪瑤,此刻,你在哪里的黃昏後呢?」
「嗚嗚嗚……」
在三十丈外的一棵大樹下有個人影在走動,寒風吹過樹梢,刮起一地落葉,落葉紛飛中,此人可能不知是因為寒冷,還是因為害怕,忍不住發出了一陣低沉的申吟。
八戒疑道︰「這大半夜的,還有誰出來呢?」
本能地,他催動神識將自己的感覺延伸出去,一直拉到了那人身邊,近距離仔細觀察。
就見此人身穿白色寬大長袍,披頭散發,低著頭,輕緩地走著。
容貌不甚明了,因為那頭發很長很密,完全擋住了臉面,看不到分毫。
性別也不清楚,因為衣服很寬很長,一直拖到了地面,不要說看不出身材,就連雙腳都看不到。
「真怪!這大半夜的,搞成這幅模樣,不怕把人嚇著嗎?」八戒納悶道。
出于好奇,他繼續用神識嚴密地監視著這個白衣人。
那人似乎並沒有發覺在三十丈外有一個人正在窗前盯著他的一舉一動,一邊低聲哆嗦,發著「嗚嗚」的怪聲,一邊繼續往前走。
順著他走的方向,八戒發現前面是一個高門大院,像一個富戶人家。
此人離那門有十丈距離,中間是一條直路,兩邊都是良田,並無人家,有人家的都在兩三塊田地之外。
八戒估計此人一定是向這戶人家走去,可能是這家的住戶在外面忙事情回來晚了,也可能是路邊流浪漢想在這大門下歇腳避風。
這本來也沒什麼稀奇的,可是這身打扮就很稀奇了。
八戒本來就睡意蕭然,索性搬了一條凳子坐在窗前,繼續觀察著這個神秘人意欲何為,就當是看戲。
十丈距離並不長,可是這個白衣人走的很慢,半天都到不了大門下。
看得八戒都有些無聊了,兀自責怪道︰「要死啊,這家伙!你都凍得嗚嗚叫,還那麼慢騰騰的,真是個瘋子!怕冷就別舍不得邁大步!你這種人,凍僵都不多!」
的確,以這個白衣的速度,要走完這十丈距離差不多要半個小時。
此人的步子太小,以致于在拖地的白袍下,根本看不到雙腿的運動,看不到白袍的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