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安寧的郁府,今日已經混亂不堪。
剛進大門,就听見郁家老太太痛哭之聲。府中佣人也忙做一團。
下人見郁春請來了高人,忙不迭地直奔客廳,向郁老爺稟告。
郁老爺協同夫人走出客廳迎將出來,見著八戒和沙僧,就地跪倒,請求幫助。
八戒扶起兩人,問道︰「公子現在怎樣?」
郁老爺嘆了口氣,道︰「唉,犬子中邪甚重,情形十分糟糕。」
「哦,先帶我們到二進院子里看看吧!」八戒道。
「好,請隨我來!」郁老爺在夫人攙扶下,踉蹌地頭前帶路。
只是一夜之間,這中年仿佛蒼老了許多,步履明顯不穩,兩鬢也多出幾根白發了。
推開二進院子的大門,是一條九曲回廊包圍的院子,院內池塘水波蕩漾,魚戲蓮間,假山林立,百花綻放,精巧的小亭閑屋隱現山水之間。不愧是大戶人家的院子,里面也是處處皆風景,步步有春光。
院子四周長廊的每一根梁柱之上,都猶如鬼畫符一般,寫著一串怪異的符文。
這些道人各有祖師,分支眾多,符文也是千變萬化。八戒和沙僧不是那三清六御、五方大帝這些混沌級或天尊級的大仙,因此不可能對道家萬法了然于胸。
但是他倆也自有他法,來對付那些個妖魔鬼怪。
這一刻,中邪的公子剛剛回到了院子內的一間房中,正在做法。
一個中年道人走了過來,就是郁春口中提到的那個公孫勝。
此人身高八尺,相貌堂堂。長著八字眉、杏子眼,身穿短袍,背著七星劍,手執鱉殼扇,腳穿麻布鞋,端的是仙風道骨,器宇軒昂,難怪江湖上人送綽號「入雲龍」。
公孫勝瞧了瞧八戒師徒三人,不解地問八戒身邊的郁老爺道︰「郁老爺,這三位是?」
「哦,這三位也是我派來驅鬼的。」郁老爺客氣道。
公孫勝臉色隨即有些不悅起來,作為道家高人,在自己與邪魔斗法正酣之際,主人居然又請來了兩位所謂的大仙,這絕對是對自己實力的懷疑,對自己人格的侮辱。
但他不管怎麼說,也是個久歷江湖之人,胸有城府,心機深重。當下,他也並不動怒,只是好整以暇地搖動手中鱉殼扇子,覆在了另一手臂上,悠然地問道︰「不知三位寶觀何處?」
這話是問他們是從哪個道觀學法出來的,師父是誰?若是無名無姓,說講出來,他也好羞臊羞臊兩位的面皮。
「呵呵呵,我等都是游方道人,沒有定所。」八戒淡然道。
「但不知尊師是哪位高人?」公孫勝又問道。
八戒笑了笑,反問道︰「閣下尊師是……」
公孫勝傲然道︰「二仙山羅真人!」
八戒疑惑地看了看沙僧,沙僧也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公孫勝再次問道︰「你還沒告訴貧道你們的尊師是什麼人呢?」
「呵呵呵,沒有師父,我等都是自學成才!」八戒微笑道。
沙僧立在一旁也在微笑著。想自己和師兄都是神仙一般的存在,莫說比他,就是比他的師父,他的師父的師父,都要高深不知多少倍!
「哈哈哈哈,好一個自學成才!道兄真是幽默!」公孫勝大笑,笑夠了又對郁老爺說道︰「員外,不知你派這三位到此意欲何為啊?」
這是明知故問,誰都知道郁老爺請八戒他們是來驅鬼的,但是公孫勝還要發出此問,言下之意不言自明,他根本不相信這三「外行」可以驅鬼。
「哼!我師父可是天上大仙!法力無邊,遇神殺神,遇佛殺……」春香看師父被瞧不起,忍不住站出來高聲道。
八戒打斷了她的話道︰「呵呵呵呵,我等也是受郁管家邀請,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幫得上忙的,既然有公孫道人在此坐鎮,俺們也可以放心了。公孫道人盡管施法,如果有什麼需要的,盡管提出,俺們一定傾力相助。」
「哼,不勞伺候,貧道一人即可!」公孫勝一揮鱉殼扇,轉身而去。
春香隨即沖著他的背影伸著舌頭做了個鬼臉。
「嗯?」不料那公孫勝居然感覺出來了,停住了腳步。
春香趕緊收起了鬼臉,挺胸拔背,緘默不語。
「哼!」公孫勝得意的哼了一聲,方才離開。
沙僧無聲地拿手點指了一下春香的腦袋,微笑著搖了搖頭。
老員外見一清道人如此不給八戒等人的面子,心中十分的過意不去,赧顏道︰「一清先生是二仙山羅真人門下高徒,身上的確有些不凡功夫,因此為人比較清高自傲。望大仙們千萬莫怪。」
「無妨!無妨!且看那公孫勝如何做法。」八戒道。
「大仙果然是心境開闊,容納萬千,不似我等凡人!來,請!」員外伸手請三位往前走。
臨近院子中央時,老員外等人不敢往前,只給八戒三人指了一個方向。順著那手指的方向,八戒看到一條羊腸小徑,直通假山旁邊的一個小房。
此刻,在那房屋之上,已開始冒出一團濃黑之氣,彌漫在房屋四周。
公孫勝立在門前,鱉殼扇直指房門,高聲道︰「孽畜,還不快快離開郁公子的肉身?!若然再負隅頑抗,本道爺今日就收了你的魂魄,讓你永世不得超生!」
「哈哈哈哈!」屋內尖利聲音再起。
黑氣凝聚起來,成為一股濃煙,向著公孫勝滾滾而來。
公孫勝大驚失色,連連後退,一手掐指念訣,一手猛搖鱉殼扇。
「天罡指處有雷霆,便向其中役六丁。瑪尼媽咪哄!去!」
最後一聲「去」喝出之後,公孫勝手中憑空飛出一紙符文,像離弦之之箭,咻地一聲射進了濃煙之中。
「一入濃煙符紙燃,萬邪盡付烈焰間。瑪尼媽咪哄!」
公孫勝一揮扇子,那濃煙內的符文果然應聲而燃。
「刺啦刺啦!」
濃烈的黑煙受了飄到其中的符文燃燒的烈焰炙烤,發出了聲聲爆裂之音。
屋內放肆的尖叫隨即改為了憤怒地吼叫。
立在不遠處的八戒贊許道︰「這一清先生還是有些功夫的!」
「嗯!這招天罡五雷正法使的非常漂亮,應當得個滿分兒!」沙僧認可道,正好這一招他曾經習練過。
「哦?師弟,這招就是天罡五雷正法啊!看來那公孫勝還是有些能耐的。」八戒道。
「是啊,想他那師父羅真人,也應該是人間隱居的地仙。」
「嗯,不錯不錯!」
八戒和沙僧越聊越起勁,那邊公孫勝已經斗的大汗淋灕了。
屋內怒吼之下,濃煙更加濃厚,不斷地填補著被符文燃燒的空白,大有吞噬靈火的趨勢。
公孫勝見一招不敵,將天罡五雷正法的最強一招立即打出。
「九天玄剎,俱化神雷,煌煌天威,威震凡塵!」
頓時,天地風雲為之色變,狂風大作,烏雲齊集。
郁府二進院里,仿佛夜幕提前籠罩。
春香咋舌道︰「師父,看不出來,這牛鼻子老道還真有兩下子!」
就在天雷轟鳴之際,小屋內發出一聲放浪形骸般的大笑,屋內女鬼高聲道︰「臭道士,你以為降天雷閃電就可以鎮殺我嗎?呸!你這招頂多破了我的肉身,但卻破不了我的魂靈!哈哈哈!你就等著主人痛罵你的無能吧……」
「哼哼!孽畜,死到臨頭,還敢胡言造次,今日我就要把你打個魂飛魄散!」公孫勝怒喝道。
八戒緊張起來,問沙僧道︰「師弟,真要是把那書生打壞了,豈不白白死了一條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