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郁府熱情款待公孫勝和八戒等人。
公孫勝經過一下午的自我治療,毒液已經bi出,雖然臉色還有些發白,身子還有些虛弱,但是總算是活過來了,撿回了自己的一條小命。
郁員外春風滿面,端起酒杯,站了起來,對著桌上的幾位貴客,向自己的本家如郁春等人提議道︰「今日幸得幾位大仙幫助,犬子才幸免于難,老夫建議,咱們一起共敬大仙們一杯!」
公孫勝和八戒等人便也舉起酒杯站了起來。
公孫勝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實要論今天的功勞,都在這位豬長老、沙長老和這位春香小長老身上。要說敬酒,該我敬三位一杯!」
郁員外見外道︰「哎,一清先生過謙了,這次如果不是得先生幫助,未等三位大仙到來,犬子恐怕就已歸天了!先生之功,功不可沒!」
「呃,不,這杯該我敬三位長老!如果不是長老們仗義出手,我早就被那妖怪一石頭砸死,哪里還有機會在這里吃酒?」公孫勝認真道,堅持要先敬八戒等人。
自打見到春香這個小姑娘一招制敵,他的心里就已經感覺到了八戒的深不可測,其法力絕對在自己之上。先前是自己太低估人家了,沒想到他們不顯山不露水的就輕松解決了妖孽。這等道行,非一般修行者所能為也。而且,這八戒不僅沒有介意他公孫勝的倨傲,反而以德報怨,在關鍵時刻出手相救,這也讓他十分的感動。在八戒的身上,他似乎看到了羅真人的影子。
「這是個高人!」公孫勝在心底這樣認為道。
八戒見這道人言辭誠懇,又勇于承認錯誤,確是條漢子,心中的好感頓時也上升不少,當即言道︰「一清先生打的個頭陣,我等不過是做個收尾,撿個便宜罷了。啊?哈哈哈哈……」
這是給一清先生留著面子,而且還是一個極大的面子。
公孫勝自然也倍加受用,心中對八戒的欽佩又深一層︰居功不自傲,這是很難得的。
但對于八戒來說,其實這算什麼功啊?立了這等小功就翹尾巴,那他也枉為仙人了!要說居了真正的功會不會自傲,他自己都還不知道呢!他只知道,做個逍遙自在的凡人,挺好!
「主要功勞還是三位長老!貧道尤其沒想到的是,豬長老的這位高徒竟然身手不凡,甚有急智,真個是強將手下無弱兵,有其師,必有其徒啊!」
八戒笑道︰「嗨,她整個就一瞎蒙。」
這話自然是謙虛,嘴上故意說的很重,其實八戒的心中對她今天的表現已經十分滿意了!
「唉,此言差矣!高徒看似招招無用,其實是故意示弱,誘敵深入,待到敵人麻痹大意之時,突施強擊,一招斃命,戰術可謂是高明之至!」
一席話說的春香眉開眼笑,其實自己當時那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不過通過這一戰,她的心性、勇氣也得到了不小的鍛煉,相信這一輩子都難以忘記。
「一清先生謬贊了!」八戒笑道,轉對春香︰「來,還不敬先生一杯!」
郁員外見此機會,趁機提議道︰「干脆我們共同都來干一杯!」
「好!」一桌人仰脖而盡。
……
幾輪酒過去之後,八戒別具深意地看著公孫勝,道︰「先生說尊師羅真人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那麼可曾給先生算過?」
公孫勝略略一愣神,因為確有此事,但不知八戒怎生知曉,當下如實言道︰「師尊在貧道下山之前,確曾送了兩句偈語,‘心靜風平,黃沙不起’,但貧道至今尚未參透其中玄機。」
八戒喃喃自語道︰「心靜風平,黃沙不起……風平,黃沙,黃沙,風平……」
公孫勝小心地問道︰「以長老看,此偈語何解?」
八戒想了想,這羅真人斷不會平白無故地說這句話,這其中一定大有深意。從自己的記憶中,這個公孫勝是黃風怪的替身,那麼羅真人說的這個「風」和「黃沙」很可能就是暗指黃風怪。想那黃風怪慣使三味黃風絕技,每每吹起,猶如沙塵暴一般,滿天黃沙橫飛,又想那武松當初就是因為心不靜、氣不平,才被九靈元聖趁隙攻心,控制肉身。兩下結合,不難看出,羅真人所言正是告誡徒弟要平心靜氣,心魔才不會控制心神。
「尊師不愧是人間得道真仙!」八戒最後說道。
「哦?長老莫非已經參透?」公孫勝道。
桌上郁府的人聞言,也興趣十足,紛紛側耳傾听。
一桌人的焦點都聚攏到了八戒身上。
這話現在豈能說得?一說出來,不但公孫勝臉上掛不住,郁府上下的人也會提心吊膽。
傳揚出去,公孫勝也別想再在世間混了!
八戒想了想,好半天後蹦出了一句︰「天機不可泄露」,逗得滿堂哄笑,氣氛又活躍起來。此時,八戒舀了一勺桌上的西湖牛肉羹,咂模了一下,忽然兩眼大放光芒,對沙僧和春香提議道︰「哎,這個羹不錯!來,你們一人舀三羹,嘗嘗味道!」
說完,他又瞅了一眼公孫勝,卻不言語。
公孫勝還在思考著那偈語的深意,此刻見八戒瞅了他一眼,還以為是要邀請自己也嘗嘗,沒想到八戒並未說話,眼光一瞅,就掠了過去,繼續跟他們那兩個師徒一起吃的歡快。
當下,心中好不郁悶。
酒足飯飽,這幾人受郁員外執著挽留,只好再住一宿。
一來,也是等候郁保四醒來之後看看他是否安然無恙,如果有什麼毛病,如果能幫得上的就再幫一下。
二來,八戒壓根也沒打算今晚就走。
是夜,府中人大多數都已經歇息,只有老太太、郁員外、管家和兩個僕人在三進院子閣樓里照看著郁保四,自打下午昏倒之後,這小子一直昏迷不醒,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清醒過來。
八戒、沙僧等人都睡在前院。
沙僧問道︰「二師兄啊,那個公孫勝,你準備什麼時候下手呢?他的魔性尚未消除,遲早會鬧出大亂的。」
八戒胸有成竹道︰「不急!今夜必然就見分曉。」
「今日?」沙僧疑惑道︰「你想等今夜去偷襲他?趁著他睡著的時候,噴他一臉口水嗎?」
八戒責怪道︰「你說點好听的行不?我可是剛吃完了飯的!」
「那你打算怎麼辦?放血給他喝?」
八戒徹底被打敗,言道︰「如果都放血,那一百零八妖,我多少血都不夠放的!你只管等著就是,俺自有計較。」
「好吧!那可先睡了!」
「睡你的吧!」
話說樓下,此刻的公孫勝也是無法安寢。
晚間八戒在桌上的幾番話,讓他十分不解。
為什麼要好好地詢問羅真人是否給他算過?難道這個豬長老知道自己的一些什麼事情?尤其是他竟然參透了師尊的偈語,說明此人絕非等閑。
借故不說,只是不想被旁人听到。這一點,他尚可以理解,但是按理說,也應該在人後,告訴自己啊。
難道此事就這麼算了?
公孫勝在屋內來回地踱著步,反復地思索著,反復地回憶著當時的場景。
那八戒說完「天機不可泄露」就岔開了話題,之後跟自己就再無有可供思考價值的互動了。唯有一樣,讓他覺得蹊蹺。
那就是剛說完時,八戒嘗了一杯羹並提議師徒共飲,一人取三羹,然後,他瞅了自己一眼,卻又並不邀請自己。
這是為何?
莫非其中又有深意?
想到之前他不方便泄露天機,之後取羹的時候又瞅了自己一眼,公孫勝腦中靈光一現,猛然明白了個中含義。八戒故意不請自己喝羹,就是為了吸引自己的注意,強調他這個眼神非比尋常,讓他回來尋思。
那麼到底是什麼意思?
公孫勝咂模著八戒的原話︰「哎,這個羹不錯!來,你們一人舀三羹,嘗嘗味道!」
一人舀三羹,三羹,三更,對!三更!一定是三更!
「我明白了!」公孫勝大喜,忙整理了衣著,往樓上八戒的住處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