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是黑暗的,雪中送碳的少,落井下石的多.
夜天嘯和沈非君二人合棺大葬。
送葬隊伍,一眼望不到邊,只見那些送葬之人,披麻戴孝,嘴巴里面嚶嚶的哭聲,不知道有我少真假。
最受人矚目的則是身形高大,俊美如斯的夜北溟。
夜北溟的身上雖然穿著白色的孝衣,但是他的臉上沒有一絲悲傷之色,而且,嘴角總是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砍。
他的表情,更讓圍觀之眾議論紛紛,紛紛猜測這夜北溟是不是將夜天嘯和沈非君害死的凶手。
因為蕭逸廷不是嫡孫,夜天嘯和沈非君的牌位被夜北溟緊緊的捧在懷中,沒有人發現,他的手握著牌位時的顫抖和僵硬,沒有人發現,他雖然臉上沒有哭,可是心里卻一直在淌血。
夜天嘯雖然一直以夜北溟嚴苛,可沈非君卻一直非常疼愛夜北溟,但是夜北溟竟然也沒有對其的死感到悲傷玩。
或者是,二老真的是夜北溟殺死的。
到了夜家墓地,華麗的鍍金楠木倌落定,送葬的隊伍也停了下來。
夜北溟眼睜睜的看著那棺材被泥土一點點的淹埋,他的目光一刻也不舍得移開。
風吹過他的臉龐,將他眼角驟然落下的一滴清淚吹落,沒有在他的臉上留下一絲痕跡。
終于墓碑豎立完畢,夜北溟像木偶般,被人指示著為夜天嘯和沈非君上香、敬酒。
末了,他久久未起身。
突然一只手輕輕的搭在他的肩膀上。
蕭逸廷微啞著嗓子低聲安慰︰「二弟,節哀順便!」
夜北溟淡淡的睨了一眼肩膀上那只手,後者像是被火燙到了似的,手指飛快的縮回。
然後只听夜北溟面無表情的回答了四個字︰「謝謝大哥!」
送葬的隊伍漸退,直到幾近晚膳時分,就只剩下了夜北溟和蕭逸廷兩個人還在墓地上站著。
這里是在半山腰上,四周樹木林立,陽光很難透進來,只有胡亂的幾個影子在地上細碎的灑著,風吹動樹枝,那些影子像鬼怪的臉,光怪陸離的變動著。
山風很大,吹打在人的身上,有些陰厲刺骨,那些風吹動他們的衣擺,衣擺在空中呼啦啦的作響。
夜北溟的雙眼,一直盯著夜天嘯和沈非君的墓碑,他的眼中看不出是什麼神情。
「二弟,午膳時間快到了,我們回去吧!」蕭逸廷的手又拍了拍夜北溟的肩膀。
夜北溟的身體動了動,回頭,嘴角噙著慣有慵懶笑容︰「我們回去吧,耽誤了這幾日,山莊里應該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這段時間真是辛苦大哥了!」
那笑容中,充滿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不知是不是蕭逸廷他自己感覺錯了!
「不辛苦!」蕭逸廷溫和的回答,然後他斜眼瞄著夜北溟,兩人一同轉身向山下走去,然後他頗為試探的問︰「爺爺走後,二弟你有何打算?」
整整三秒鐘,夜北溟沒有回答一個字,而是微笑著轉臉看著他,盯得蕭逸廷渾身發毛之後,他才悠哉的開口問︰「不知大哥以後想讓我做什麼?」
暗暗的松了一口氣,蕭逸廷非常爽快的承諾︰「這樣,以前你在莊里是怎樣生活的,以後還可以照舊,只要你需要錢的話,隨時跟大哥開口,大哥會……」
夜北溟的眸子垂了一些,只是不動聲色的踢著腳下的石子,嘴角揚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只听著耳邊蕭逸廷的聲音仍在繼續︰「不管如何,大哥以後不會虧待你的,你可以完全放心,你要是不喜歡在莊里住也沒關系,大哥會為你置處房產,然後……」
還想要趕他離開。
他揚手,讓蕭逸廷的聲音停下來。
「二弟想說什麼?」蕭逸廷不禁眯眼危險的看著夜北溟。
他以為,剛剛他開出的條件,對于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非常誘惑的,難道這夜北溟會不想要?還是……他想要更多?
夜北溟笑了笑,忍不住沖他挑了挑眉︰「大哥現在的表情,好似臨危正襟一般,難道我還能吃了你不成?」
蕭逸廷收起嚴肅的表情,嘴角也染上一絲笑容,但是皮笑肉不笑。
「二弟想說什麼?盡管說,我們兄弟之間,還有什麼是不能說的?」
看著他的眼楮,夜北溟一字一頓的吐出要求︰「我想跟大哥你一起學著經營山莊里的生意!」
蕭逸廷的眼楮又眯了起來,很顯然,他不滿夜北溟提出的要求。
「大哥不要誤會,我並不是想奪你的位置,而是……以前是有爺爺在,我可以為所欲為,但是現在我住在莊里,大哥又對我這麼好,我覺得,我什麼都不做,是不是太不像話了,我也有尊嚴的人,不如就給大哥你做個幫手,幫你跑跑腿什麼的,總行吧?」
夜北溟淡淡一笑的要求。
原來是這樣!
听著夜北溟這話說得這樣誠懇,著實挑不出一絲疑點出來。
蕭逸廷沉吟了一下,覺得夜北溟話說得有理,便點了點頭,然後他眸光一轉,順嘴便問︰「你對哪些事情比較熟悉?」
夜北溟微笑著思索了一番︰「上次你帶我去的那里,就挺好,不如我在那里好了!」
眉頭一皺︰「那里是帳房,可……」
「怎麼了,大哥?」夜北溟表情非常無害的問︰「有什麼問題嗎?」
驀然對上夜北溟那般無辜的眼楮,蕭逸廷又不忍拒絕他。
夜北溟從來都是無所事事,縱使他有點小聰明,那點小聰明也只是用在其他的事情上,並未放在生意上,帳房里都是他的人,夜北溟也未必能做出什麼過分的事來。
他已派人對夜北溟觀察了許久,他僅是因為對晏紫瞳太過在意,才會不允許別人打她的主意,這樣才會故意使奸計,做生意不像是耍計謀陷害,要會動腦子才行。
心里這樣想著,他便答應︰「好,那就帳房吧,明天開始,你就到帳房吧!」
夜北溟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那個,大哥,我早上愛貪睡,去晚一些,應該沒事吧!」
蕭逸廷的心里更放心了。這樣的夜北溟,在生意上,對他能有什麼威脅?.
蕭逸廷滿心歡喜的連連點頭︰「隨便多晚都成,只要你開心,每天只是去一趟,也沒關系!」
「那就謝謝大哥了!」夜北溟感激得沖他打恭作輯。
「不必謝,不過,我听說……」他瞟了夜北溟一眼,像是不經意般的問︰「弟妹突然搬到了蘭亭問,不知可以此事?」
「有這事沒錯,我們兩個吵了一架,過一段時間她也許會好的!」他輕描淡寫的說道,似乎很不想提這件事,兩人各自接過自個侍衛遞過來的馬韁繩。
瀟灑的跨上馬背,兩個同樣英姿颯爽的男人,對視了一眼。
「大哥,我們賽一場如何?看誰先回到莊里!」
「當然好!」
「那現在……開始!」
開始兩個字音剛落,二人迅速揮動手中的鞭子抽向馬臀,馬兒踢起後腿,揚起兩團煙塵,飛快的急馳而去,幾乎不分前後。
他們的人生,就像這場追逐,從一開始,就注定了要一直向前,永不停歇,誰停下,誰便是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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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嘯與沈非君已逝,這兩個均是第二山莊的大家長,他們兩個一去,眾下個們心中無底,好似群龍無首。
那些下人們直到子時,才剛剛全部退盡,第二山莊逐漸變成寧靜而死寂。
夜晚,風蕭蕭天涼涼,一縷高大的人影在楓院前站定,燈影照在他的身上,將他孤單的身影在地上拉得老長。
一個黑影從門外急匆匆的來到高大的人影面前。
「主子!」那黑影恭敬的沖高影行禮。
「她……睡了嗎?」低沉好听的嗓音中,隱藏著一絲沙啞。
「沒有,听小篆說,二少夫人……已經三天三夜沒有睡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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