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山的生活快樂而充實,雲天很享受這樣的日子。在這幾年里,他不但有了安穩的生活,而且還學到了不少本事,增加了許多見聞,心智上更是成熟了許多。
月上梢頭,雲天在院子里練完一套劍法,正準備回房休息的時候,院子的大門突然被敲的咚咚直響。一位師兄過去打開大門之後,便只見一婦人匆匆奪門而進,急忙交談幾句,那師兄便帶著婦人向大殿行去。雲天好奇地跟了過去想看看是怎麼回事,不久之後,清風,青陽,還有二師兄青山都來到了殿中。听那婦人訴說,她兒子前幾日與幾個小伙伴一起來山下玩耍,,到了日暮還不見歸來,她丈夫便出去尋找,誰知道也是一去不歸,音信全無。直到今日傍晚,鄰居在河邊找到了她丈夫的尸身,卻是慘不忍睹。尸體殘缺不全,而且全身遍布淤青,還有幾個極深的齒痕深入皮肉,極其駭人。婦人驚懼之下當場便昏死過去,醒來之後听人說起過去也曾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過,當時便是青風替人們解除了危難,于是婦人急忙找來山上,想請青風幫忙。
「是九尾蛇,那怪物好幾年前差點被師傅打死,後來一直不見蹤影,想不到現在又出現了。」青陽一下子就辨認出那怪物的身份,當初青風打跑九尾蛇的時候他也在場,所以印象特別深刻。
「十有**就是那畜生,咱們明日一早就下山去,這次定不能讓它再跑了。」青風一拍桌面,沉聲說道,那九尾蛇靠吸食人血為生,留著它,山下的人們便永遠不得安寧。
第二天一早,青風就帶著幾個弟子下山找尋九尾蛇,雲天一時好奇便也跟著過來,可他們沿著那婦人說的小河走了半天都沒有任何發現。
「奇怪了,難道那畜生還學會隱藏蹤跡不成,為何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上次他們找這怪物的時候,地上到處都是蛇尾拖行的痕跡,這次卻什麼都沒有。正當青風疑惑間,河面突然蕩起了絲絲的水紋,這細微的變化讓青風突生警覺!
感受到危險的靠近,他剛想出聲提醒自己的弟子們小心,可就在這時,水面上突然濺射起大片的水花,一條九尾巨蛇爆射而出,張著血盆大口,尖銳的牙齒令人不寒而栗!
「小心!」青風急忙出聲提醒,卻是為時已晚,一名子弟被那巨蛇一口咬在胸背之上,鋒利的牙齒輕而易舉地穿透了他的胸膛。巨蛇咬住到嘴的食物,口齒蠕動之際,盡情地*著美味的鮮血。雲天驚恐地看見這巨蛇,只見它體長約有兩丈,粗約兩尺,生有九尾,表皮閃閃發光,似有堅硬的鱗甲披覆在外。
青風眼見弟子喪命,平和的心境再難維持,一股凶戾之氣從心底升起。寶劍瞬間出鞘,真氣鼓動,青風的身影向著九尾蛇暴掠而去,眨眼間已至巨蛇身前,運足真氣的一劍結結實實的砍在巨蛇頭下七寸之處。雖然九尾蛇的鱗甲極其堅硬,但這強勁的一擊仍是破開了它的表皮,傷其要害。身上劇痛傳來,九尾蛇感覺到生命的危險,再無心想用美食,拋下那弟子的尸身,躲避青風一招狠過一招的攻擊。然而盛怒之下的青風在沒有給它任何機會,凌厲的劍氣不斷襲向它七寸處的傷口,那里皮肉翻卷,鮮血汩汩地流出,九尾蛇的生機正快速的逝去,動作也越發的遲緩。最後,隨著青風竭盡全力的一劍劈下,那凶悍的九頭蛇終于被斬成了兩截,蛇頭和蛇身在地上蠕動了好久才完全沒了生機。
終于成功擊殺了這條怪蛇,青風吐出一口濁氣,走向那名被害的弟子。雲天漸漸從剛才的驚險中回過神,那種命懸一線的感覺讓他始終難以平靜,原來這個世界還有這樣的危險,他本以為只要三餐吃飽就能安穩的活下去,不過現在他才真切地體會到,生命有時真的很脆弱。懷著沉重的心情,雲天也向著那慘死的師兄走了過去。
眾人將那弟子的遺體收拾好便準備帶回去安葬,可是還沒走出幾步,一絲危險的感覺又從青風的心底升起。
「大家小心,站到一起別分開。」眾弟子剛剛松開的心弦在听到青風的喝聲之後立刻又緊繃了起來,大家快速圍成一圈,警惕的觀察著四周。雲天背靠著幾個師兄弟站著,眼楮一眨不眨的盯著前方,握劍的右手已經滲出了汗水,周圍的風吹草動以及自己的心跳聲在此刻顯得格外的清晰。
「沙沙」的聲音越來越近,已經可以確定那聲音是從河邊的樹叢中傳來,眾人的心中越發的不安,因為從聲音當中可以判斷出這次來的對手絕不是一兩個!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隨著不安的加劇,來者終于是顯露出了他們的真面目——十二條九尾蛇!這樣的情況讓青風的心沉到了谷底,自己對付三四條已是極限,剩下的除了青陽和青山能單獨對付一條以外,其余幾弟子加起來能對付一條就已經不錯了。
十二條九尾蛇呈包圍之勢將青風等人困在了河邊,火紅的蛇信輕吐,嘴中不斷地發出嘶嘶的聲音,它們似是已經迫不及待地要將眼前的美食吞進月復中。
「該死,這些畜牲為什麼會有這麼多!」雖然多年修身養性,但眼下的絕境仍然讓青風忍不住怒罵出聲。
「咯咯,老家伙,你剛才不是很威風嗎,劍法耍的不錯嘛,居然能殺死我的小十三。這里還有十二個,你再殺啊,我看好你喲。」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從樹林中傳來,清脆悅耳,有如天籟,在這寂靜無聲的氣氛中顯得格外的動听,卻又讓人心生寒意。一個藍衣少女從樹林中緩步而出,雙手別于身後,墨綠色的長發傾瀉于腰際,細長的眉毛如畫中水墨,明亮清澈的眼眸靈動而狡黠,瓊鼻如玉,朱唇一點,口齒開合之間似有香風拂面。少女行至一條九尾蛇身旁,那巨蛇乖巧地彎下脖子讓少女穩坐其上,蛇信微吐,似是在對少女表現著無限的親昵。凶相畢露的蛇頭與顛倒眾生的容顏,粗糙厚實的鱗甲與少女那雪白如玉的肌膚,再加上群蛇擇人而噬的殺氣與少女那調皮地前後晃動的小腳,如此強烈的對比,此刻在這茂密的樹林中顯得格外的妖異。
「這些畜牲居然是人豢養的!」青風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場面,實在是難以想象一個活潑可愛的少女居然會養著這樣一群專食人血的凶獸。
「臭老頭,你說誰是畜牲!你殺了我的小十三,居然還敢罵我的小寶貝們,今天本姑娘要你們好看!一二三四五六七**,給我上!」隨著少女一聲令下,九條九尾蛇便開始向著青風這邊緩緩行進。
「青陽,青山,你們帶其他的弟子離開,我拖住它們。情勢危急,不要多說,切記保護師弟們周全,走!」青風不待青陽青山說話,當即運起全身真氣閃電般向著一側的巨蛇襲去,劍氣縱橫肆虐,轉眼間一條九尾蛇又被砍到在地。
「從這走,快!」
青陽青山知道師父這是在用生命保護自己等人離去,大局為重的道理他們還是知道的,當下一咬牙,拉著雲天,領著眾師弟從缺口向樹林外跑去。
「給我攔住他們,一個都別讓他們跑了!」听到少女的喝聲,幾條九尾蛇迅速向著眾人追了過去,速度之快,轉眼便已經追上一名落後的弟子,巨口一張一合,便又是一聲慘叫傳來。看到又有弟子遇害,青風頓時眼眥欲裂,氣血上涌。
「畜牲,我和你們拼了!」盛怒之下的青風劍招已漸漸失去了章法,飽含勁氣的劍鋒所到之處皆有低沉的撞擊之聲傳來。青陽知道現在不是回頭的時候,若是不能帶師弟們安全離開豈不是辜負師傅所托。雲天雖然擔心師傅的安危,但被青陽死死地抓著手腕,也只得跟著向前跑。過了好一會,終于,身後的沙沙之聲漸行漸遠,眾弟子都狠狠地送了一口氣。
「大師兄,師傅會沒事吧。」雲天不安的問道,其他的弟子也紛紛看向青陽。
「你們全部都回山上去,我和你們二師兄回去接應師傅,都听到了嗎?」青陽看著眾人說道,言罷便和青山向著樹林深處急掠而去。雲天看著兩位師兄離去的背影,猶豫了一下,終于也是咬牙追了上去。
當雲天氣喘吁吁的趕到時,只見青風已是發須散亂,身上狼狽不堪,嘴角還有絲絲鮮血不斷溢出,他雖然還在奮力的揮舞這手中的寶劍,但明顯已是強弩之末,即使砍到了蛇身,也對其造成不了多大的傷害,若非青陽二人及時趕到,恐怕他此刻已是群蛇月復中之物。然而雖然有二人援手,情勢依然不容樂觀,畢竟蛇的數量實在太多,他們潰敗只是遲早之事。雲天拔出寶劍,剛欲加入戰圈,卻是瞥見那少女正在一旁優哉游哉的看戲,雖然這個少女容顏俏麗,但在雲天的眼中,卻是比那九尾蛇更加面目可憎。
「師兄,我們一起先殺了這婆娘再說!」雲天對著正與九尾蛇纏斗的青陽叫道。听到雲天的話,青陽急中生智,若是抓住這女孩,說不定可以用她作人質。當下與青山對視一眼,統一目標,三人一起向著那少女襲去。那少女看見三人突然改變目標朝自己沖了過來,卻是絲毫未顯慌亂,剛才一直在旁邊看戲的那三條九尾蛇瞬間便擋在了少女跟前阻止了三人進攻的腳步。
計劃落空,青陽三人又只得與群蛇游斗,可就在這時,一聲悶響傳來,青風被兩條九尾蛇的蛇尾掃中,摔倒在地,胸口遭受重擊,使得他一口鮮血噴出。傷勢加重,真氣耗盡,他現在連再次拿起寶劍都已經做不到了。群蛇圍上,血盆大口緩緩張開,絲絲涎水滴落在地。
「不要!」青陽三人氣血上涌,急于向青風那邊奔去,可是圍攻他們的幾條九尾蛇卻是死死地攔住了他們的去路。由于分心他顧,三人無法專心應敵,很快也被那巨大的蛇尾掃中,倒在了地上。這時再朝青風那邊看去,只見一條九尾蛇快速的一口咬下,鋒利的牙齒穿胸而過,青風眼中的生機正逐漸地消失。旁邊的幾條九尾蛇這時也紛紛下口,一起享用著美食。看著眼前的慘狀,雲天腦中頓時一片空白,只是時不時閃過師傅悉心教導的樣子還有他親切關懷,有如慈父一般的音容笑貌,可是在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將不復存在。
「臭小子,剛剛是你出的餿主意,說要一起圍攻我的吧。」那少女這時走到雲天的身前,依舊笑顏如花地問道。隨著少女而來的還有那十二條九尾蛇,它們一個個目露凶光,看著躺在地上的三人,似乎已經迫不及待。
「你這個該死的臭婆娘!有種你就殺了我,要不然老子一定扒了你的皮!」雲天狀若瘋狂,聲嘶力竭地對著少女吼道。
「喲,這麼凶干嘛,都快嚇到我了,對我這麼漂亮的女孩子,你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呢?」少女絲毫不為所動,依舊笑嘻嘻地說著快讓雲天抓狂的話。
「你這臭婆娘,老妖婆,丑八怪,一頭豬都長的比你好看,有種的就快動手,別在那里放臭屁!」雲天嘴下不留情,將自己這回能想到的髒話一口氣罵了出來。
這幾句話顯然很有效果,那少女听的臉都快綠了。怒氣上涌之下,她對著旁邊一條九尾蛇使了個眼色,巨蛇立時听話地向下一口咬了過去,一聲慘叫聲傳來,沒有鮮血飛濺,有的只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的吸血聲。
「大師兄!」巨蛇的目標並不是雲天,而是一旁的青陽!雲天眼中含淚,他看向那少女怒聲吼道「你這個老妖婆!有本事就殺我,不要動他們!」
「你管我,本姑娘長這麼大,還沒人敢罵我,有種你再罵啊,反正你還有個師兄在這里,你接著罵啊。」少女插著腰,挑釁地看著雲天。
雲天緊咬著牙關,嘴角都溢出了鮮血,緊握的拳頭已經開始微微地顫抖,卻是一句話也不敢說。兩雙眼楮眨也不眨的對視著,從少女的眼中,雲天看到了憤怒和得意,而從雲天的眼中,少女卻只看到了如海般得憎恨。不知為何,這樣滔天的恨意居然讓她生出了一絲膽怯,沒有再繼續僵持,最後少女先移開了目光。
「是你們先殺了我的小十三,我才殺他們報仇的,現在本姑娘也玩累了,就放了你們兩個,以後,最好不要再來惹我。」說完,她便騎到一條九尾蛇身上,緩緩地向著樹林里行去。
「你叫什麼?」雲天坐起身,看著少女的背影沉聲問道。
「蘭芯。」少女頭也不回地說道。
「我叫雲天,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好,我等著。」
望著少女的背影直到消失,雲天才從地上站了起來,他和青山一起將青風青陽以及另外兩位弟子的尸體抬了回去,一路之上雲天都沉默著沒有說話。回到山上,眾人將青風等人的尸體安葬好,雲天便一直跪在師傅的墳前,靜靜地回想著在山上的每一天。從前他無依無靠,吃不飽穿不暖,處處受人欺凌,遭人白眼,自從來到青雲山,便有如失散多年的流浪兒找到了家人一般,師傅慈祥,師兄們溫和,帶他如同至親,可是這一切卻在蘭芯的無情摧殘下化為烏有,想到這里他的雙拳不禁再次死死地握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