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白帝坐鎮,那凶猛的獸潮應該用不了多久就會被平息,對東夷城的情況雲天不是很擔心,倒是陸吾剛才被窮奇一次猛烈的沖擊,還被那利爪抓中了背部傷得不輕,鮮血將他的衣服都染紅了。
「大哥,你還好吧。」雲天扶著陸吾,見他臉色有些蒼白,關心地問道。
「沒什麼事,一點皮外傷而已。」陸吾勉強地笑了笑。
「那窮奇還真是可怕,居然連師父他們都制服不了它。」想到窮奇的凶相,雲天現在還心有余悸。
「是啊,那樣的凶獸,怕是也只有陛下那樣的人才能對付。」
「大哥,過去那些異獸有像今天這樣襲擊過東夷城嗎?」玉瑤看著山下那黑壓壓的獸潮,有些疑惑地問道。
「這種事從來沒有過,東夷城方圓百里之內本身就很少有異獸為害,更不用說像今天這樣如此大規模地主動進攻了。不過奇怪的是,這麼多異獸在東夷城周邊聚集,我們居然一點都沒有察覺,如此多的異獸應該會有很大的動靜才對啊。」想到這里,陸吾不禁皺起了眉頭。
「我想肯定是有人在背後驅使,從開始的隱藏蹤跡,到後來統一行動發起進攻,這樣的事情絕對不是一群異獸能自發地組織起來的。況且一群異獸它們要進攻東夷城干嘛,那樣做和自尋死路沒什麼區別。」玉瑤看著山下慘烈廝殺的情景,緩緩說道。
大批的異獸從四面八方沖向東夷城,士兵們據城而戰,對那些沖到城下的異獸刀槍劍戟一陣亂砍,漫天的箭矢如牛毛細雨般不斷射向後方繼續涌來的異獸。有少昊坐鎮指揮,獸潮雖猛,但士兵們絲毫不見慌亂,積極冷靜地抵御著一波又一波的沖擊。很快,整個東夷城外,各種各樣的異獸尸體便堆積地有如小山一般,濃稠的鮮血將大地染紅了一片。
「難怪那時我們剛到昆侖山上沒見到什麼異獸,現在想想應該不是被九嬰嚇跑了,而是被人*控起來了。」雲天想了想說道。
「*控異獸?這怎麼可能!這些異獸絕大多數都是不通人性的,他們怎麼可能去統一听從某個人的指揮。」對雲天的話,陸吾實在是難以置信。
*控異獸,提到這個雲天不禁心中一動,恰巧在這時,一道倩影從眼前快速的閃過,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讓雲天心中埋藏已久的仇恨瞬間爆發出來。
「蘭芯!」
正是她指使著一群九尾蛇殺害了自己的師傅師兄,正是她讓自己再次走上了拜師學藝之路,也正是她令自己決心懲惡揚善,努力至今!
玉瑤感覺到雲天的不對勁,看了看他那陰沉到極點的臉色,再看了看遠處那奔走的人影,很快便明白了什麼。然而還不等玉瑤說話,雲天已經向著那人影追了過去。見雲天如此沖動,玉瑤想去追趕,但是看了看旁邊略顯虛弱的陸吾,她又有些不放心,兩難之下,玉瑤心急如焚。
「快追上去看看吧,我沒什麼事,可別讓那小子做出什麼傻事來。」雖然不是很明白其中的隱情,但陸吾知道雲天並非魯莽之人,他所做之事一定有自己的原因。玉瑤扶著陸吾到一塊石頭上坐下,她心中焦急無比,便趕緊向著雲天離去的方向追了過去。
雲天追著那道人影在山上奔走半天,卻是突然失去了蹤跡,他能肯定那個人就是兩年未見的蘭芯。四下張望好一會,仍是沒有什麼發現,正當雲天以為自己跟丟了的時候,不遠處一陣輕微的騷動引起了他的注意。憑著感覺,雲天緩緩向前行去,撥開擋在身前的樹叢之後,出現在眼前的景象卻是頃刻間令他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因為那實在是太過詭異,讓人難以想象!
不遠處的懸崖邊上,密密麻麻聚滿了各種各樣的異獸,奇形怪狀,五顏六色,天上飛的,地上爬的全都緊緊的擠在一起。若是平時單個見到這些異獸還沒什麼,可是當它們成千上萬地聚在一起時,便會令人毛骨悚然。然而就是在這樣的一大群異獸中間,一個藍色的倩影俏然而立,臉上帶著純真的笑容,伸手輕輕撫模著一條纏在她身上的紅色巨蟒,小嘴微微開合,似是在對著周圍的異獸訴說著什麼。而這群平日里貪吃嗜血的怪物此刻卻乖地像小貓小狗一樣圍在她身邊,專心地听著她的話,絲毫不見任何躁動。
雲天被眼前的景象驚得說不出話來,蘭芯站在群獸之間,如眾星捧月一般,更讓人詫異的是她居然能說獸語,還將這群凶殘暴虐的異獸馴服地得如此服服帖帖!
雲天現在真的是有些猶豫到底要不要出去找蘭芯算賬,那群異獸現在一副乖巧的樣子,待會若是見自己要殺蘭芯不知道會是個什麼反應。思及當年的九尾蛇,雲天幾乎可以肯定,只要自己攻擊蘭芯,這群怪物會像瘋了一樣朝自己沖過來。一想到要面對這樣一群凶神惡煞的異獸,雲天的雙腳不禁有些發軟。可是難得在此見到蘭芯,若是錯過今天的機會,下次又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終于,雲天還是下定了決心,哪怕只有一絲的可能,也一定要為師父報仇。他分開樹叢,一個縱身躍向蘭芯所在的懸崖邊上。雙腳剛剛著地,一眾異獸,上千雙眼楮便齊刷刷地轉向自己,瞬間令得雲天雙腿一顫差點跌坐到地上。
「喲,我當是誰呢,這不是當年那個眼神不太好的臭小子嗎。哼哼,你膽子倒是不小啊,當年連我的一二三四五六七**都對付不了,今天是長了什麼本事,這樣的陣仗你都敢跑出來。」蘭芯一眼便認出了雲天,對這個當年叫她老妖婆丑八怪的家伙她可是記憶猶新,尤其是他最後那充滿了仇恨的眼神更是深深印在了她的心里。
「你這個老妖婆,當年害死我師傅師兄,現在還指使這麼多異獸殘害生靈,我今天絕對不會放過你!」盡管心中十分慌亂,但一想起自己的血海深仇,想起山下那震天的獸吼,雲天硬著頭皮也要找蘭芯一戰。
「呵呵,好啊,本姑娘就在這等著,只要你能走到我面前來,要殺要剮悉听尊便,我絕不還手!」蘭芯看出雲天心中的忐忑,知道他連對付這些異獸都心里沒底,惶論傷到自己了。
雲天知道自己很難穿過獸群,但就是拼著一死他也要試一試,可就在這時,他突然發現自己手中空蕩蕩,居然是連個兵器都沒有,這不禁讓他的心一下子涼了半截。看著眼前那數千只大小不一,形狀各異,連顏色也各不相同的眼楮,雲天心里打著鼓,一步一步慢慢向前走去。蘭芯雙手抱在胸前,一臉的微笑,就這麼整好以暇地看著他,也不見什麼動作。
「是這小子。」就在雲天慢慢走向蘭芯的時候,樹林之中露出一個熟悉的人影,英俊的外表,手中一把黑色的折扇,赫然便是玄冥。「嘿嘿,追那妖女,想不到卻踫上這家伙,看來你今天不死都不行了!」嘴角抹過一絲陰狠的微笑,玄冥的身影從樹林中迅速消失不見。
雲天一步一步艱難地向前走著,身上冷汗直冒,手腳都變得有些僵硬。那些異獸只是盯著雲天,也不發動攻擊,反而慢慢地讓出一條路出來。蘭芯那副看戲的樣子讓雲天一陣火起,這分明就是在耍他。大喝一聲,他剛欲不顧一切地沖上去,一道陰寒的勁風卻是突然從身側襲來。這突如其來的攻擊讓雲天措手不及,慌忙之下想要躲避卻是為時已晚,生生被那強勁的真氣打在了身上,一口鮮血噴出,身子向著懸崖邊上飛了過去。
狼狽地在地上滾了好幾圈,在距離崖邊只有一步之遙的時候,雲天努力止住了去勢,偏頭一看,那一眼看不到底的深淵讓他心中猛得一驚,連忙吃力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然而剛才那一記重擊已讓他真氣紊亂,難以蓄得上勁。抬頭望向那偷襲之人,玄冥于不遠處含笑而立,他的出現讓雲天心中的最後一絲希望徹底地破滅。他並沒有說什麼無用的話,玄冥既已動手,必然不會讓自己活著回去。雲天看了看玄冥還有一旁微感詫異的蘭芯,心中有不甘,有怨恨,但此刻他最掛念的還是玉瑤那動人的倩影,想到不久之後二人便要天人永隔,他心中萬分的不舍。
蘭芯看著雲天那迷離的眼神,一時不知該如何對待眼前的情況,而玄冥看雲天絕望的樣子,心中一狠,提起真氣,再次一掌揮出,強勁的真氣正中雲天胸口,他噴出一口鮮血,身子向著那萬丈深淵快速飛落下去!
玉瑤心急如焚,她追了半天都沒有發現雲天和那女人的蹤跡,正不知所措之時,一道人影從前方趕了過來。
「玄冥,是你?」看著眼前的男子,玉瑤心中奇怪,卻不願多作搭理,剛欲離開,玄冥的話卻是讓她停下了腳步。
「你在找雲天對嗎?」
「你知道他的下落?」玄冥的話讓玉瑤心中一驚,急忙問道。
「我剛才正在追一個妖女,在那邊的懸崖邊上發現了她,那時雲天也在,他們雙方爭斗,但那妖女身邊有成千山萬的異獸,雲天不敵被打下了懸崖。」玄冥一臉惋惜地說道。听到他的話,玉瑤立時如遭電擊,她沒有繼續詢問,抬腳便向著玄冥所指的方向跑去。
玉瑤趕到那懸崖邊時,一道藍色的身影正緩緩離去,她的身旁跟著一大群異獸,眼前這不可思議的一幕讓玉瑤的一顆芳心瞬間便沉到了谷底。
「雲天!」她悲呼一聲,發瘋一般跑向懸崖邊,那里血跡未干,地上的痕跡讓玉瑤相信雲天確實是從這里落下了山崖。她無力的跌坐到地上,雙目無神地看著前方,滴滴清淚從眼角滑落,卻是怎麼也止不住。雲天的歡聲笑語似在耳畔響起,讓她感覺如此遙遠,如此寂寞。崖邊呼嘯的寒風吹在玉瑤身上,拂亂了她的發絲,卻遠比不上心中的淒涼,頭頂那晶瑩剔透的玉簪在此刻都顯得暗淡無光。
「玉瑤,回去吧。」玄冥看著在崖邊呆坐半天的玉瑤,心中非常不是個滋味,人都已經死了,你的心難道也要隨他而去嗎?他就這麼讓你難以忘懷嗎?對于玄冥的話,玉瑤恍若未聞,依舊呆呆地看著遠方,臉頰上的淚痕可以被吹干,但心中的傷痛卻是怎麼也無法彌補。
「玉瑤!」陸吾久等二人未歸,四處找尋之下,終于是發現了玉瑤,「雲天呢?」走到玉瑤身邊,看她傷心欲絕的樣子,陸吾心中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玉瑤仍是一動不動地坐在那里,仿佛世間的一切已與她無關。看著那讓人心寒的懸崖峭壁,一股難以抑制的疼痛漸漸從陸吾的心底涌出。
一個月的時間過去,玉瑤每天就這樣坐在懸崖邊上一動不動,無情的寒風令得佳人日漸憔悴,原本柔順如絲的一頭秀發現在變得散亂蓬松,但是那根玉簪卻仍是精心地別在她的發間。「姐姐如此美麗的頭發,帶上這玉簪一定會更漂亮的。」想起雲天昔日跑到玉獅洞中為自己取回翠玉,哄自己開心,玉瑤心中又是一陣抽痛,想要流淚,但眼中的淚水卻早已干涸。生無所戀,玉瑤只想靜靜地在這里等待著與雲天相聚。力牧和陸吾曾經想要勸說玉瑤下山,但他們知道那樣做只是徒勞。
人已去,心已枯,不求生相望,但求死相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