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趴在碩鼠身上狂噴了幾個響鼻之後的黑皮豬,本待再人立而起嚎兩嗓子,給身後的大軍壯壯士氣,張開那條長嘴剛叫了一句︰「孩兒們……」便听到了林天涯暴怒的咆哮,嚇得一哆嗦沒站穩,直接便從站著的鼠背上摔了下來,身後不斷上涌的眾鼠獸一時剎不住身子,便直接將其淹沒在滾滾黑流之中。牆頭上的幾人看得一愣,還沒反應過來,便見十數米之外的地方,那黑皮豬竟又從鼠獸黑流中探出了腦袋,直接一蹄子扒拉開擋在它視線前的一只碩鼠,竟是哽咽著吼了起來︰「大王,我來找你來了,你邊上那死大胡子不讓進,孩兒們氣不過,說要拿他扒了皮吃……我攔都攔不住啊……」眾人又是一陣石化。林天涯痛苦地閉上眼楮,不忍再看,嘴里卻咬牙切齒地崩出一句話︰「賣糕的老頭。你小子又坑爹啊……」此時,城頭的一些魔兵,包括那拉登將軍在內,見到林天涯與黑皮豬的對話,俱都愣了起來,而後者想必也是明白了林天涯的意思,仰頭嘶嚎了幾句之後,那城門下無盡的碩鼠們,便一個個地就地打洞,沒一會,便就鑽得沒了影子,留下空蕩蕩的一片原野,也驚得城頭上無數已經停下攻擊的魔兵們個個目瞪口呆起來。而那黑皮豬,見碩鼠們俱都隱匿之後,三爬兩滾地重又翻到那身材最高大的一只鼠獸背上,後蹄一踹,那鼠獸便瘋也似地往城門奔來,其背上的黑皮豬猶自己大叫著︰「大胡子,給本大爺開門,早跟你說了遲早得讓本大爺進去,你非得整這些個麼蛾子。」那滿臉黑毛的拉登將軍想是之前便已經被它氣得不行,此時一張原本就覆滿了黑毛的臉頓時便更黑了起來,隱隱似還透著烏黑的光亮一般,也不理會那黑皮豬,直接便一拱手單膝跪在卡德隆身前道︰「少爺,此妖豬大言不慚,冒犯皇城,請允屬下立刻將其拿下,以正皇威。」「呃……這個……」卡德隆一听他竟提出這麼一個要求,頓時一愣,半晌才道︰「哦,拉登將軍,此事實是一個誤會,這豬獸我也識得,正是第七客卿天涯先生的寵獸。此獸生性愚魯莽撞,將軍還請莫要與其計較才是。」說著,卡德隆將手一指林天涯。「哦。昨日便听聞尊皇大人新封了一位客卿,莫非便是此人麼。」那拉登一听卡德隆的話,頓時便從地上起身,根本未再去提黑皮豬那樁子事,反倒是一臉不屑地上下打量起林天涯來。後者眉頭一皺,卻听那拉登又道︰「若是我沒看錯的話,此人應便是初入王階的實力吧。」卡德隆听聞此話,似明白了他的意思一般,雙眉亦是一皺,卻無法反駁,只好道︰「將軍所看不錯,先生確是剛入王階……不過……」「哈哈哈……」那拉登大笑著打斷卡德隆的話,笑罷才神色一正,冷冷地撇了林天涯一眼道︰「我若記得沒錯的話,當日拉登投奔尊皇而來時,便被告之,若想蒙我尊皇城拜為客卿者,第一條便是至少皇階初等的實力。拉登自知實力不足,不敢奢望,能得尊皇大人托付城門防守之責,便已經心滿意足,只是今天見了這所謂的第七客卿,倒讓拉登不解了。莫非是這位先生初入王階,便已經具有皇階戰力不成?」說罷,此人一臉譏笑地看著林天涯,其身後的數十魔兵亦一齊便哄然大笑起來,無不肆無忌憚地拿眼將林天涯上下打量起來。福伯面色一變,對于林天涯的脾氣,他雖說之前在落霞山谷時並未見過,但自從知道前者便是那傳聞中的紫毛狂妖之後,想想其在外城鬧下的那些事兒,便也能猜到好不到哪兒去。此時見拉登竟如此挑釁,恐林天涯一怒之下將此事越鬧越大,便打算打個圓場。哪知還未待他說話,那拉登笑過之後,便又接著道︰「既然如此,那我拉登便以王階高等之力,領教一下先生的神力,也好叫我皇城的兒郎們都見識見識先生客卿的風采。不知先生可敢應戰否?」說罷,一臉玩味地斜視著林天涯。林天涯此時哪里還不明白這家伙根本便是沖著他來的,黑皮豬的事只不過是個由頭罷了,難怪剛才在空中的車駕內時,便看到此人一臉不服氣地盯著自己。看來是對自己的客卿身份生了怨隙。當下,便淡淡一笑道︰「將軍既然有此美意,天涯又豈敢不遵,那便三日後,在此城頭下,領教將軍的神威罷。」看到林天涯答應,拉登一臉得意的樣子,趕緊應承了下來,卡德隆與福伯卻是眉頭緊皺,他們剛才本欲攔阻,但卻也明白那無疑是在羞辱林天涯,是以只得強忍著沒有開口,此時見林天涯應戰,便當即擔憂起來,林天涯的實力他們雖然極為推崇,但畢竟是初入王階,與拉登的王階高等相差了兩個等級,如此大的等階差距。勝算實在是極為渺茫。但此事雙方都已經應承下來,一時實在是難以阻止,兩人便心下一嘆,打算回頭再去卡特拉那里想想法子。看是否能夠挽回。那拉登見目的達成,似也極為得意的樣子,此時黑皮豬已經奔到了城門下,他自是不願與這不著調的畜牲一般見識,話都未說,將手一揮,命其手下魔兵放行,便向卡德拉與福伯二人拱手告辭,竟是理都未再理會林天涯。後者見此,雙眼一凝,望著拉登大搖大擺而去的背影,心頭閃過一縷殺機。卡德拉與福伯兩人看出林天涯心頭的不快,前者尷尬地一笑道︰「先生還請莫要生氣,一會我便去找父皇。讓……」「不。」林天涯知道他的意思,未待其說完便道︰「既然已經應允一戰,我便自當奉陪,此事我心里有數,少爺莫要過問才是。」卡德拉一愣,知道林天涯定是動了真火,知道多說無益,便只得無奈地與福伯對視一眼,未再多說。從城頭下來後,迎面踫上進得城門的黑皮豬。林天涯原本想問它開口說話之事,礙于福伯兩人在場,便暫時放下,狠狠地瞪了黑皮豬一眼之後,便重與卡德隆一起返回皇城宮殿外的區域,隨便看了幾處,便挑中了一處內里有個小湖的莊院,此莊院倒也不大,方圓一公里左右,勝在其中林木茂盛,且有一不小的湖泊,若是住了進來,倒也方便那些猴獸們。卡德隆二人走後,林天涯便行入莊園內的一間廳房內,找了個地方坐下後,便朝門外的院子里叫道︰「八戒,進來罷。」等了一會,外面沒有反應,林天涯一愣,繼而便猜到定然是那黑皮豬又在裝傻了,于是便咬牙切齒地抬高了聲音道︰「你若再給我裝蒜,便不要怪我真的拿你剝了皮烤著吃了。」話章剛落,門外便閃進一黑色的肥影,不正是那黑皮豬還有哪個。此時,這家伙想必是被林天涯剛才的話嚇著,一進門便抖著那張大臉上的厚皮,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尾巴一甩一甩地道︰「大王,大爺我……哦不,小的我可沒裝傻啊。」看到黑皮豬終于開口說話,林天涯淡淡一笑,也未介意它話里的不對,接著問道︰「既然沒裝傻,那我問你。你是什麼時候能說話的。為何又會如此。」那黑皮豬甩了甩尾巴,道︰「大王可還記得那銀焰果麼,當時你自己享用了一顆,還有一顆不是被我和瘸子吃了嘛,第二日此果便化去了我們倆喉間的橫骨。自然便是會說話了。」「瘸子?」林天涯一愣,繼而便明白他是指三腳貓,于是便驚喜道︰「你是說三腳貓那家伙也能說話了?」黑皮豬一臉「當然如此」地晃了晃肥腦袋。「可是不對呀。」林天涯似想起了什麼,又道︰「那上次我問你們北辰家後來發生的事,你們卻都為何裝傻充愣,那時,銀焰果不是早便吃下了麼。」「呃……這個……」黑皮豬一听林天涯提起此事,肥臉上的黑皮又抖了抖,正吶吶著不知說不說時,見前者的臉色又慢慢地沉了下去,趕緊便竹筒倒豆子一般,將那天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都說了一遍。林天涯听過黑皮豬的述說之後,臉色怪異已極,一時驚喜,一時又駭然。他實在是想不明白,當日自己為何會變成那般的模樣,據黑皮豬所說,當日自己狂性大發,渾身黑霧彌漫,猶如惡魔一般,竟瞬間便擊殺了包括北辰峰在內的七位王階。甚至後來還使出了一招被那北辰狂稱之為「吞天一噬」的神通。爾後才昏迷過去。最後卻又被一神秘的莫姑娘從北辰狂手中保了下來。這一切的一切,令林天涯感到驚疑不定,一方面不知自己身體內到底出了什麼問題,一方面又疑慮那莫姑娘的身份,以及其身後所隱藏的那股勢力。這茫無頭緒的煩惱令林天涯雙眉深深地皺了起來,黑皮豬見他陷入了沉思,不知擔心什麼,竟偷偷地重又溜了出去,林天涯醒悟時,早已經沒了它的影子。索性便沒去管它,翻手自納戒中取出那三尊猴獸雕像。一一仔細地觀賞把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