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照打不誤(上)
對于藍老爺子的話,魏源也是深表同意,一個真正的領導者需要做的就是幕後遙控就行了。
藍老爺子這幾年表面上裝瘋賣傻,將權利下放給自己的兒子藍博,但是實際上還是暗自注視著一切,在藍海集團面臨危機的時候,依舊站了出來。
而自己今天計劃這起事件,多半時間也是身居幕後操控,將前路沖鋒的事情直接交給別人就行了。
另外一點就是置身處地站在你的對手的位置思考,也是至理明言。
特別是處于徐峰這樣的情況,魏源甚至听從老爺子的建議,將自己擺在他的位置上,聯想到如果自己面臨這樣的事,估計也會這麼做。
就此卷草跑路的話,除非改頭換面,再換一個新的身份,不然就算自己手里有再多的錢,走到哪里都一樣臭名遠揚。
特別是徐峰一走,自己就可以動用一切手段,不斷地抹黑他,這還不止,只要在制藥工廠里找到有問題的藥物,甚至能夠引發政府高層的重視,到時就算全國通緝徐峰,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而且在自己的計劃之中,準備先對徐峰下手,而沈青衣一下子就好象被置于事外一樣,雖然徐峰完蛋了,可能也會將他供出來,但是這對于手里有著不少紫衣閣門徒的沈青衣來說,問題還不算嚴重。
但是被市級電視台,市級報紙和各種論壇和門戶網站直接點名的徐峰,已然是退無可退,所以這個時候不指望沈青衣能跟他講什麼翁婿關系,這得依靠自己。
所以徐峰的做法自然幾是想辦法平息這件事情,然後盡快將工廠里的藥物銷毀,來上一個死無對證。
到時候甚至還可以反咬一口,以制造冤案的罪名套在魏源的頭上,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這個時候,一方想要鬧大,一方卻想要平息,這就有了極端的沖突存在。
但是我們經常都會說,創造一樣東西很難,毀滅一樣東西卻很容易。
同樣的道理,今天在這家制藥工廠里,魏源冷不經打了一記冷槍,一下子沒有前兆地召集了這麼多人包圍這里,這麼多人下來,想平平安安度過,可就不容易了。
想平息沖突很難,想要制造沖突還不容易,只要一旦開打,徐峰哪里還有機會輕易將里面的藥物轉移甚至銷毀?
有了這樣的換位思考,一下子魏源也就明白了徐峰這麼做的原因,自己不能出面,而沈青衣又不能依靠,只有另謀出路。
如果一味讓紫衣閣的門徒用武力抵擋,別說他調動不了,就算可以調動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因為對方的人多,魏源召集上百人。
再加上飛鷹和劉海生那邊,如果真打起來,還能臨時再召人過來,直接一句話,打起來的話,徐峰鐵定吃虧,而且事情反而會鬧大。
可是現在找了一個老外律師來處理,這招就不由得讓魏源佩服了。
首先華夏國雖然改革開放已經有三十年,各種規模的私營企業也如同雨後春筍一樣萌發出來,所謂的法治法建設,貌似也進行得如火如荼。
但是實際上,普法教育卻做得嚴重不足,或者在某些既得利益者看來,屁民不懂法其實更容易控制,或者他們覺得法律就是自己用來玩弄的把戲,怎麼使用還不是他們說得算,你一個屁民懂法又能如何?
不論怎樣說,這畢竟是一個弱項,而且就算魏源讀到高三的學生來講,對于法律的認識也只是一知半解,政治書里面也就稍微這麼上過幾課,僅此而已。
不說普通老百姓,就連那些已經逐漸有些身家的老板富商們,其實也是華夏模式的土財主,法律對于他們來說,還是屬于一個空白階段。
不懂法自然也就懼法,說白了他們也就害怕有人跟他們談論法律,甚至很多人連民事責任和刑事責任都搞不清楚,認為只要對方告你,你就可能要坐牢。
所以一般大眾百姓也好,那些稍許有些身家的老板富商也好,在一些司法人員看來,絕對是最容易收拾,還有最好宰的水魚。
現在徐峰出這一招,明顯就是利用這方面的弱點,找一個老外律師過來,直接就召集人馬開大片又實在得多了。
畢竟光天化日之下,如果你們想怎樣的話,老子就算告也能告死你,一般人對于法律都是一知半解,所以自然也就有所畏懼。
畢竟國內富起來的這一代,除了體制內的人物,絕大多數都是近幾十年的事情,有些甚至還是一夜之間生意有了起色才漸漸變得有頭有臉的。
特別是制藥行業,有些熬了幾十年毫無起色,有些短短的一段時間就已經風生水起,比如海普瑞集團的李鋰,就憑著短短十幾年在醫藥制造業的發展,就已經一度問鼎全國首富的位置。
當然魏源召集的大多數僅僅只是剛剛發家的廠商,他們還是剛剛月兌離貧困,還沒來得及怎樣去接觸其他的東西。
這一些人說得難听一點絕大多數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錢是有了,其他的硬性條件卻是跟不上,有些甚至基本可以稱得上法盲。
越是不懂的事情,就越是害怕,所以徐峰這一手倒是玩得不錯,可惜他算漏了一個魏源,那些廠商也許因為那個老外律師出面干涉,有些畏首畏尾,然而魏源卻是巴不得將事情鬧大。
這會兒魏源一通電話過去,飛鷹也不敢自作主張,何況對于魏源他還是有著幾分尊重的,當然這是基于他覺得魏源是個有實力的人物,值得結交。
所以電話那頭的飛鷹詢問道︰「魏哥,現在該怎樣處理?」
魏源想了一會回答道︰「那耗著吧,再耗一會我親自過去處理。」
听到魏源親自過來,飛鷹一顆懸著的心也安定下來了,這其中畢竟他不是苦主,徐峰一沒購買他的藥品,二沒拖欠他的貨款,帶頭鬧事起來,他也是名不正言不順,有些找不著自己的位置。
然而魏源過來了,他也就有了一個方向,就是幫著魏源這個朋友一起向徐峰討要一個說法,至于接下來就想要打要砸,至少有一個魏源過來承擔責任,那是最好不過的了。
這個時候魏源果斷從那輛奔馳車里走了下來,由于今天準備過來看熱鬧而已,所以他穿得很隨便,一身裝扮顯得有些廉價,任誰看到都不會聯想到這麼一次聲勢浩大的圍剿行動居然是這個少年搞出來的。
魏源下了奔馳車,對著藍老爺子笑道︰「老爺子,我想過去處理一下。」
藍老爺子也微笑回應︰「演好這場戲,過去把那個老毛子給收拾了。」
魏源道︰「好,您等著看吧……」
說著魏源緩緩朝著大門口走了進去,一進門就看到有著上百人的隊伍正圍到另外一個門前,因為這邊的工廠主要是在二樓,所有這些人就想從樓梯上去到二樓找出徐峰和沈青衣現存的貨物,有了證據才能洗刷自己的清白。
為此他們每一個人都是慷慨激昂的,就算那些紫衣閣的門徒膽敢上前阻撓,估計也得被他們痛揍一頓。
可是此時卻在那個老外律師的三言兩語之下,他們就已經有些後怕了,這讓魏源不可不承認,對于很多不懂法的民眾來說,法律還真是一把可以利用,並且具有很大傷害力的武器。
雖然這麼多人一下子全部停頓下來,但是魏源還是可以看到那個老外律師的身影,這是一個標準化的白人。
也就是我們在美劇中經常看到那種高大威猛的類型,他的身高最少有一米八五,所以即使在人群中依舊給人有那種鶴立雞群的感覺。
魏源走上去,裝出一副有些二流子的模樣,再加上他一身比較休閑的打扮,估計也沒人會當他是一回事,這見他上前拍了一下那個老外的肩膀道︰「朋友,你過來找死的吧?」
說話的口氣十足猶如飛鷹那群小弟一樣,于是那個老外律師很自然就把他當成那一類人。
紅頭發藍眼楮,長著一個標準鷹勾鼻,穿著一身得體西裝的老外律師,此時並沒有被魏源的話語打動,只听他非常禮貌介紹自己道︰「你好,我是戴維斯」
那個老外律師的華夏話說得非常標準,也許這是他在這邊混吃混喝的一個必要條件,但是魏源非常懷疑的地方是一個學習歐美法系的老外,在大陸法系甚至官僚主義盛行的華夏,他學得東西能派上用場嗎?
魏源也笑著回答道︰「你好,我叫法克。」
「法克?」
因為這個名字跟一個英文上一個罵人的詞匯發音非常相像,所以那個老外不由得重復了一遍。
「是的,這可不是英語名字,因為我的全名就叫游法克。」
因為老外在稱呼別人的全名的時候,是希望將名字放在姓氏的前面,所以魏源的名字很直接就變成十大神獸之一的法克魷。
當然直接這就是一個罵人的意思,而且罵得很是不動聲色,那個老外的中文很好,所以他似乎懂得其中的意思,立馬知道魏源是來者不善。
但是盡管這樣,周邊的人還是不知所以,只是既然魏源過來了,就看這個小鬼怎樣跟這個老外律師交涉,也好減少他們的心理壓力。
事實上不少國人,在面臨洋人加上律師這種雙重身份的時候,都明顯有些壓力,這個時候如果趕上自己不懂英語的話,就更加窘迫。
「那麼冒味請問你的身份是什麼?」戴維斯道。
魏源非常干脆回答道︰「我是鳳凰制藥的代表,今天來到這里當然是討要貴廠拖欠的貨款。」
這話一說出口,不由得讓那個老外開始有些抓模不透,他原本還以為魏源是跟飛鷹一樣,受人指使,趁機過來搗亂的。
但是現在看來,他似乎也是解決這一次問題的一個主要的突破口,因為他說的那家鳳皇制藥,其實也就是謝戈的藥品加工廠,在魏源在安排之下,已經改頭換面,準備以一家全新的制藥公司形象面世。
只要這樣事情完全辦妥之後,魏源的資金立馬到位,購買機器,自設藥品研究所,不再單純只是進行利潤薄弱的制造環節。
而徐峰既然找到這個老外戴維斯,自然也就給他做足了提醒,徐峰自然知道這一起風波到底是誰在背後搗鬼,這是他沒有想到魏源居然有這種本事,獨立策劃這起事件。
原本他是以為魏源跟藍雪好上之後,在藍家的勢力幫助之下,再加上他的表舅謝戈和劉海生之類的策劃,才有這樣的事情出現。
可是他卻沒想到,魏源並沒有跟任何人提過他跟徐峰的恩怨,甚至劉海生和藍老爺子也不知道這一次魏源這麼執著對付徐峰,中間還是有著這麼一段恩怨在里頭的。
戴維斯確定了魏源的身份之後,依舊用著那種禮貌而真誠的口氣道︰「那麼先生請你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緒,因為我今天的到來就是為了解決這一個問題的。」
魏源回應道︰「我想除了找清貨款之後,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了,而且如果今天不能給一個滿足的交代,我想你是無法要求這邊全部的人都可以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緒。」
魏源說話之間語氣還是很沖,但是跟開始那種痞子的模樣已經有了明顯的不同,這也讓那個老外律師戴維斯第一次感覺到,原來在這邊上百人里面,最難對付的居然是這個年紀最小的少年。
這里在場除了飛鷹的人,還有謝戈工廠的那些工人之外,其余的制藥廠商其實是不知道魏源的身份的,因為他們今天來到這里,主要還是謝戈的煽動和召集。
雖然听到魏源報上的是一個鳳凰制藥的廠名,但是他們在靜海市里從事藥品生產這麼多年,還真沒听過這個公司,原來魏源和謝戈正式注冊這個名字時間尚短,所以知道的人確實不多。
所以暫時他們都只是將這個公司當成是小家庭模式的那種作坊,或者是周邊城市一家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而已。
試想一下,如果有一定規模的話,今天的場面又怎麼會派這麼一個小鬼頭就過來了。
可是難能可貴的一點是這個少年明顯有一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勇氣,面對著這個老外律師戴維斯,居然沒有絲毫的畏懼。
這也從一定程度壯大了他們的膽子,就算是律師又怎樣?只要佔著道理,你還能咬我不成?
于是在魏源的帶領下,這些人原本還有些畏懼,可是人的本性里,就有一種盲從的天性,也就是所謂的羊群效應。
看到魏源都絲毫不懼,這些人趕緊跟著喊道︰「對,今天不給一個交代的話,我們不保證會做出什麼的。」
「不用以為找一個老外過來就可以忽悠我們,今天這場戲絕對沒那麼容易就散場的。」
正所謂眾怒難犯,戴維斯看到此情此景,也不由得魏源在煽動情緒這方面還是有點本事的,三言兩語就已經將這些人的脾氣帶了出來。
盡管這樣,那個叫戴維斯的老外還是繼續嘴硬道︰「我得警告一下各位,對于拖欠的貨款我已經接廠方的委托,並且已經非常主動跟各位接洽,我希望各位本著一個大事化小的心態來進行這件事,保全大家的利益。」
魏源沒想到一個老外居然可以在華夏式的這種官腔語氣說得這麼入木三分,因為一般情況之下,我們只有在各種電視節目里,才有幸听到我們偉大的干部同志這麼得體的話語。
魏源沒有針對他的話反駁,因為他感覺到在場的人已經有所動搖了,到底是繼續鬧下去,還是和談,和談的話就有可能拿回一部分被拖欠的貨款,而如果繼續鬧下去的話,恐怕到頭來也只是一場空。
「戴維斯先生的中文說得這麼好,不知道您是哪個國家出品的?」
魏源的話明顯有些不敬,但是他一臉和善地微笑更讓人感覺這只是一種無傷大雅的幽默而已,只听戴維斯回答道︰「我的父親是俄羅斯的,我的母親是華夏人。」
「原來是混血兒,怪不得中文的運用上這麼嫻熟,真是一個狗日的死咋種」
「狗日的?咋種?」
明顯戴維斯的中文雖然不錯,但是對于這種比較不可能在各種語言教科書里出現的詞匯就有些不是很了解,所以魏源頓時就歪曲解釋道︰「就是稱贊你學習能力很強,很聰明的意思。」
「哦,是這樣的嗎?那真是謝謝你了。」
戴維斯禮貌說道。
周圍的人听到他的回答不由得笑出聲來,而且笑得前仰後翻,讓戴維斯感覺自己好象是中了魏源的圈套,一下子表情也變得不自然。
魏源其實也是抱著一個鬧事的心態來處理,反正這個時候他要做的就是毫不講理,你想講道理,我就跟你耍流氓,你想耍流氓,我就再來跟你講道理。
反正就是竭盡全力去搞破壞,為這項事業嘔心瀝血,死而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