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京的時候,已經是幾天以後,京里不知怎麼的,竟更加冷了。
「姑娘,到了,」進了城門,車夫將車停在路邊,喚道。
車廂里的人沒有動靜,又叫了幾聲,還是沒有反應。
別是睡著了吧,車夫想著,下車敲了敲車廂門,喚道︰「姑娘,我們到京城了。」
車廂里一聲很輕很輕的「唔」,之後,便又沒了聲音。
車夫心里一驚,忙拉開車門,車廂里的女子裹著被子,臉色蒼白,緊擁著被子,滿臉都是汗水。
「姑娘,姑娘!」車夫忙鑽進車廂,輕輕推了推慕容煙,後者一聲不吭,臉上已然沒了絲毫血色。
探手模向她的額頭,竟燙得驚人!
「早說過身子不行,還硬撐!」車夫皺眉道,想了想,又推了推慕容煙,「姑娘,你夫家在哪里?我送你過去。」
連問了三遍,直到最後一遍,才听到一個細細的聲音喃喃道︰「宮里面。」
「那我送你回去。」車夫應道,體慕容煙掩好了被子,走出車廂,剛掩上車門,忽的僵在原地。
宮里面?著女人的夫家是宮里面?
誰不知道皇宮里面只有一個男人!
那這樣說,這個女人竟是…
車夫腿一軟,險些跌到地上。
難怪急著進京,原來是這樣。
車夫努力平復下心情,暗暗下了決定,總得趕快把人送回去,若是皇上的女人出了什麼問題,只怕自己的命都要保不住了!
想著,立刻上了車,「駕」的一聲,向著皇宮駛去。
殊不知,進京的時候,京里往來的人總是要被盤查,在兩人進京的時候,便一人被人盯上。
「夜大人,您要找的人好像已經進京了。」
「在哪?」男子立刻坐直了身子,「盯住她。」
「好像是向著宮里的方向去了,」回復的人小聲道,「兄弟們都在盯著。」
皇宮?莫非那個慕容煙傻到這種地步?光天化日便大鬧皇宮來報仇?開什麼玩笑!
男子沉吟片刻,道︰「備車,進宮!」
宮門外。
一輛馬車遠遠駛來,竟直朝著宮門行來。
只是那輛馬車再普通不過,甚至可以算的上是破舊,
那絕對不是王公貴族的馬車。
一輛破車直直地駛向宮門,守門的侍衛面面相覷,這場景還真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站住!」終于,見那車並沒有繞道的意思後,左邊的侍衛抬手喝道!
車夫一驚,險些嚇的掉下車來,普普通通的小民百姓,誰見過這陣勢?平日里,見了宮門,都遠遠繞開,生怕沖撞了里面出來的哪位權貴,再者說,宮里的人向來都是高人一等,若是踫上個仗勢欺人的主兒,那這幾十年的性命說不定便白白交了出去。
只是,這回…
車夫咽了口唾沫,還是下車緩緩走了過去。
「各位官爺,小人要,要,要,」車夫看著明晃晃的兵器,更加心驚,連著說了三個要字,後面的話卻怎麼都說不出來。
「發什麼風!」見車夫的膽怯模樣,之前開口的侍衛更來了氣勢,抬手推搡了車夫一下,後者險些摔個跟頭!
「官爺,我要見皇上!」車夫好容易站穩了腳步,把心一橫,開口嚷道,「我要見皇上!」
周圍死一般的安靜,片刻後,哄堂大笑。
「哪來的瘋子!你們听到沒?」右邊一個侍衛哈哈笑道,「他說他要見皇上!我進宮這麼久,都沒見過皇上!你一個趕車的!面子倒是真不小!」
「準是在哪摔傻了!」
「哈哈,真是笑死人了!」
「我真的要見皇上!」車夫握著拳頭,急道,「車里就是宮里的娘娘,病的厲害,我給皇上送回來了!」
「哈哈!」眾人笑的更厲害了,一個侍衛大笑著走過來,一腳將車夫踢了跟頭,罵道︰「我倒要看看你從哪找了個瘋婆子!送到這里來冒充皇上的女人!」
說著,就往車廂後面走。
驀地,眼看著就要踫到車門,手腕忽的一緊,已被一雙鐵掌死死鉗住,動不得分毫。
「又是誰!瞎了狗眼麼!」侍衛罵道,回身,對上一雙陰郁的眼楮。
「夜,夜大人…」
男子冷哼一聲,一折一送,一聲慘叫頓時響徹雲霄。
「回去接骨,再敢胡說,挖了你的眼楮!」
那侍衛在地上打了個滾,端著手臂趕忙跑了。
這宮里,惹誰不好,惹到了一尊殺神!
其他人暗暗心驚,不敢多說,紛紛站定,緘口不語。
男子看一眼地上的車夫,收了視線,拉開了馬車的車廂門。
只看了一眼,臉色就變了。
立刻又拉上車門,快步走到前面,徑直做到了這馬車上,模出一錠金子,丟到車夫面前︰「話別亂說,哪來的回哪去!滾!」
車夫驚住了,這個夜大人的眼神實在太過凌厲,像是看到人心里,看得人發寒。
忙撿起那錠金子,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男子冷哼一聲,轉向城門的侍衛,喝道︰「還不開門!」
眾人都是一驚,心里頓時明白,方才自己當做笑話听的事情恐怕是真的了,一時間都咽了咽口水,萬幸自己命大。
「若是傳出去!我替你們收尸!」男子聲音像是結到了冰點,再不多說,向著宮里駛去。
江東水災,西北大旱,北面又有流寇作亂。
大殿之上,楚揚的面色越來越沉。
「啟奏皇上,江東水災,百姓苦不堪言,還望皇上體察民情,撥款賑災。」
「江東,」楚揚看著堂下矮矮胖胖的官員,撫了撫龍椅的扶手,緩緩道,「需要多少?」
「臣等擬算需要三十萬兩。」
「三十萬,」楚揚呵呵笑道,「江州一個太守,一年俸祿能有多少?偏偏亭台樓閣,妻妾成群,名下產業有多少?」頓了頓,看著下面噤聲的眾人,笑道,「不過是借了父蔭,蒙了先皇的恩寵,便肆無忌憚。這只是一個小官。」
堂下眾人緘口不語,顯然明白皇上的心情並不怎麼明亮。
「裙帶關系,祖上積福,結黨營私,年年的撥款養肥了多少人,你們都該清楚!」
眾人更加不敢說話,江州太守的事情,都有耳聞,新皇即位,即便是再有能力,也是不好穩固局勢的,因此便找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官員下手。
只是這官員尋得也真是巧妙。眾人暗暗心驚,皇太妃表親的兒子,說遠不遠,說近不近,皇上的位子坐住了,也給後宮先帝的妃嬪提了個醒,更給下面的官員敲了個警鐘。
「你們說,這江東的水災,派誰去好呢?」楚揚轉了話題,模著扶手,緩緩丟下了一個問題。
原本這是個肥缺,歷年賑災,哪次去不是混的腦滿腸肥,滿身油光,只是這次好像不怎麼好混了。
皇上說的這一番話,顯然是在警示眾人,也就是說,這次的賑災,只怕沒什麼油水可撈了,要適應要下手的話,說不定還會把自己搭進去。
新皇即位,必定是要殺雞儆猴,先立立威的。
而那個「雞」,稍有不慎便會是自己。
「回皇上,臣以為,張越張大人此行最為合適。」沉默片刻,一個滿臉胡子的官員站出來,恭敬道。
「臣以為,陳閣老最適合,」張越一步跨出,連連接口道,「陳閣老賑災數次,經驗遠遠勝于臣,請皇上三思。」
張越?陳木雲?楚揚暗笑,誰不知道這兩個老家伙有宿仇,這場戲倒真是好看。
「還有麼?」楚揚不動聲色,晾著兩個老家伙在堂下相互仇視,緩緩開口,抬眸的一瞬間,忽的看到殿外一個男子的身影,那人到了外面,顯然是沒想到早朝竟然現在還沒有散,便又走到一旁,停了下來,似乎在等待。
楚揚皺起了眉頭,夜是自己最貼身的侍衛,這次趕來,顯然是有事情要匯報的,而最近似乎並沒有什麼事情,轉念一想,忽的一震,莫非是慕容煙?
當下沒了心情,清咳一聲,朗聲道︰「回去每個人擬一個名單,舉薦一個人,還有,我要真實的款項,明日早朝給我報過來!」
當下站起來,「退朝!」便向著門外大步走去。
爭得臉紅脖子粗的眾人听了這話,都是有些意外︰方才皇上的表現,分明是頗有興致,要看一看熱鬧的,只是怎麼突然變了臉色,轉了態度,一時誰也不清楚原因。
「哼,」張越瞪一眼陳木雲,恨恨道,「陳大人當真抬舉的很啊!」
「過獎過獎,」陳木雲不甘示弱,「只是不想讓大人錯過這次機會!」
兩人同時冷哼一聲,轉身離開,心里罵便對方祖宗八輩兒恐怕是必然的了。
楚揚沒心情听這些閑話,徑自出了大殿。
「皇上,」夜垂首,就要下拜行禮。
「起來,」楚揚抬手一托,阻了他跪下,急道,「怎麼?這麼快她就來了?」
「是,」夜點點頭,「馬車就在外面。」
宮里有些地方是不能行車的,必須下馬下車,以示尊重。
夜便是將馬車停在了那邊,而車里的人,到方才為止,一直未醒。
「她必定恨我了,」楚揚嘆口氣,卻不經意失笑道,「難不成她來殺我,被你抓了進來?」
夜抬了眸子,眼神深邃,交結著說不出的復雜。
「她是被人送進來的,現在還未轉醒。」
「什麼?」楚揚一怔,「沒有醒?怎麼回事?快帶我去!」
夜沒再說話,轉身快步沿著來的方向走去。
楚揚跟了上去,驀地回身罵道︰「別跟著我,都回去!」
身後的侍從丫鬟嚇了一跳,新皇一向脾氣很好,不管心機多深,表露在外面的始終是溫文爾雅,何時像現在這樣不冷靜?
只是誰也不敢多說,紛紛垂首,應聲「是。」
是字的尾音還未結,那個明黃的身影已然在遠遠的地方。
到底有多心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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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上來了…麼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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