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心然在屋子里彈琴,今日有了興趣,朱雀每天吃過早飯都要飛出去轉一圈,外面守著丫頭婆子。一曲《陽春白雪》,琴韻悠長,讓人如在湖岸柳林穿梭流暢。外面的瓏兒嘴角輕揚,瞥了不遠處停步的小海一眼,每次郡主彈琴,他都有意無意的往跟前湊。瓏兒嘆了口氣,他們能伺候這樣的郡主,也是幾世修來的福氣!
里面的琴音突然一轉,音韻悠遠悠長,郡主清歌佐唱︰「蘭之猗猗,揚揚其芳;眾香拱之,幽幽其芳。不采而佩,于蘭何傷?以日以年,我行四方。文王夢熊,渭水泱泱,采而佩之,奕奕清芳……」
正彈著,突然朱雀飛回來,落在琴弦上,琴聲一亂,戈然而止。
顧心然有些奇怪,出去一圈兒,得著什麼消息了?大俠這麼凝重!
以往,朱雀一陣清脆悅耳的鳴叫一響,外面不遠處的下人都會自動散去,有時候,他們覺得自己都不如那只小鳥,怡郡主每次都能和小鳥聊上好久。
可今天郡主妙曼的歌喉,優美的曲音,讓這些人如醉如痴,都沉浸在詞曲之中。
雪天寂靜,不遠處走來的兩撥人都停住了腳步。
琴聲如此,歌聲如此,可以想見是個這樣的絕代佳人。美娟是見過顧心然的,只是沒想到那日她身邊的老嬤嬤半點兒都沒有夸大,怡郡主果然是琴藝出眾,洗滌人心。就連煙花師父彈出來的琴要輸上一籌。
外行看熱鬧,可是在場的那個不是有些本事的,更有幾個通曉音律的,和煙花一起震驚了!
被一幫子公子纏不過,冷昊溪也帶著他們往這邊而走,他當然不會帶著男子去鳳蘭水閣,可是鳳蘭水閣相鄰的鞠翠園也有幾株梅樹開的熱鬧,他們身上都是多多少少帶著功夫的,鳳蘭水閣的琴音飄飄渺渺的傳來,開始幾讓他們疑為仙樂。
日暖的臉色不好看了,他當然知道怡郡主會彈琴,可今天的事情顯然超出了他的想象,似乎自己的珍寶被人覬覦了一樣,這樣的感覺可是不太舒服!好在琴音停了,日暖又覺得隱隱有些不安,那首曲子明顯沒有彈完,一院子的奴才下人,誰有膽子半路攪了郡主彈琴的雅興呢?
不會出事兒吧!這樣一想,日暖就打了個哈哈,抽身往外走。賀博文一把攔住,笑道︰「先生,你這是嫌棄我們粗鄙,不願意陪著了?也真是的,大姑姑府上的女孩不多吧,兒子可不少,果然是不待見我們,就五表哥一個人不說,就連陪客都要跑了。」
「陪什麼陪?你還真當自己是客啊!」
賀博文一轉頭,就見冷昊和一臉囂張的走進來,進門就給了一拳。
賀博文一見冷昊和眼前一亮,這小子這些日子就看不見人影,弄得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他今天一來是陪妹妹,二來就是找這小子來了。
還沒等他出手,就見侯貴一旁竄出來,哈哈笑道︰「好小子,你們家娶進個絕色美人,就不待見兄弟們了。」
侯貴前些日子得了潤棋後,倒是很在府里悶了一陣子,听說冷昊和家里娶進來的怡郡主絕色無雙,今天正好出來湊湊熱鬧。
眼看著不少人被冷昊和吸引了過去,日暖抽空走了。
他得去看看!
在美娟的帶領下,賀博雅,顏如玉和丫頭婆子一步步走近鳳蘭水閣。
美娟輕叩門環,一會兒就有一個男子開了門,幾個小姐一驚,怎麼怡郡主的院子里有男人,還是個眉眼秀氣的小伙子。
小米的眼神清明,這些個女人是來干什麼的?今天輪到他看門,剛才都沒有近處听郡主唱歌,正遺憾呢,沒想到有人來了?
小米規規矩矩的做了個揖︰「幾位小姐有事兒?」
美娟紅著臉上前道︰「今天母親請客游園,鳳蘭水閣的梅花開得最好,幾位姐姐來看看。」
卻是只字不提請人出去的事兒,府里的人沒人不知道,人家郡主是租了他們的院子了。雖然不知道母親在想什麼,她也不敢亂說話,別說郡主她惹不起,就是她爹知道了,她也吃不消。今日突然通知的,可是肖姨娘特意過來囑咐,千萬別和夫人一起,去得罪郡主。
總之姨娘是不會害她的,比起母親,她更願意相信姨娘。母親外面的名聲不錯,可是平日里她們幾個庶女根本就見不到母親。
小米皺了皺眉,微微一笑︰「小姐,你們等一下,我得去回郡主一聲。」
說完,大門一關,人就不見了。
顏如玉的臉色不好看了,這樣冰天雪地的,來到人家門口還吃了閉門羹?
可是建議是她提的,少不得忍著。
好在沒等多會兒,門就又開了,卻是一個嬤嬤走出來。一雙眼楮看似渾不在意,卻好像能透視人心,明明帶著笑,自有一種嚴厲。
說真的,桂嬤嬤習慣了在宮里,對付那些不听話的宮女,對于不是主子以外的女子都抱著三分審視。
眼楮掃過美娟,帶了一絲笑意︰「原來是美娟小姐,郡主說了幾株梅樹都在左跨院兒,小米你就帶她們去逛逛,郡主身子不舒服,剛躺下,記著輕著點兒!」
交待完了,桂嬤嬤轉身回去了。顏如玉氣的有些發抖,這也太欺負人了,她們登門是客,郡主也不能狂成這樣吧?
以往人都說她恃才傲物,目下無塵,可也不像這位郡主這樣毫無禮數。
若是她以後嫁進來,難道也不見面嗎?顏如玉這時候沒想到,她的姨母不喜歡怡郡主,也不喜歡她,是根本不會讓兒子娶她的。
小米躬了,轉身往里走,也沒人請她們,不速之客不請自來,他還真不想伺候。
煙花輕輕一笑,身子不舒服?就算再弱的身子,吃了師兄的還魂丹也能養回來吧。煙花渾不在意,率先往里走。她還真有些好奇,這位郡主住的院子是個什麼樣子?
進來一看,才發現這處院子當真是一步一景,匠心獨特,曲徑回廊,各處景致依水而建,不落富貴俗套。左右連著連著兩處跨院,小米一步都不多走,直接帶她們去了西跨院兒。
一進門,跳入幾人眼中的就是十幾株梅樹,或孤削如筆,或密聚如林。枝頭的紅梅花吐胭脂,香綺蘭瑞;白梅片片如雪,隱隱暗香。一時間幾個人到都看住了!
還是煙花率先回神,笑著對小米說︰「我說小哥,你們主人這待客之道差了點兒吧。也不請我們去坐坐?」
沒等小米回話,就听見瓏兒在院門口說︰「郡主說了,撿上兩枝開得好的,讓幾位小姐帶回去,這冰天雪地的,姑娘家的身子可受不得凍,請她們去暖閣喝杯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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