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萬物復蘇,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絛。
御花園中花團錦簇,奼紫嫣紅好不熱鬧。
宮人們大多忙忙碌碌,修剪著雜亂無章的枝椏,掛起節日的紅綢,似乎是在準備著什麼。
皇宮議政殿里,莊嚴肅穆,百官觀禮,千人朝賀。
普天之下,只怕再也找不出比百里睿更加德高望重的人了,而她也成了替百里鳳嵐束發的最佳人選。手執桃木梳,披散著墨發的百里鳳嵐身著禮服跪坐在蒲團上,雙手疊放,在百官的注目禮下,艱難的坐的筆直。
整個束發過程安靜肅穆,感覺到所有的頭發被握在母皇的手心里,被一點點盤踞在腦後,一根根玉簪子裝飾在發團間,一絲不苟。
這個時空女子的束發區別于自己知道的任何一個朝代的發飾,不花哨不累贅,卻又高貴典雅,結合著英氣和柔和為一體。
「願吾兒安康。」隨著最後一根玉簪子的插入發絲,百里睿說出的短短五個字猶如巨石撞擊在百里鳳嵐的心坎上。一代帝王的願望不是希望她子承父業,不是希望她建功立業,只有五個字,便是希望她健康成長。
隱隱的淚水包含在眼眶中,低眉順眼,不讓他人看了笑話。
輕輕的拍著酸麻的膝蓋,在一旁宮人的摻扶下起身,朝已經端正坐好的百里睿行跪拜之禮。
三跪三拜,以此感謝她的淳淳教導。
吃下宮人端上的五谷粗糧,喝下杯中的陳釀,這個成人禮總算是完成了。
半天,如提線木偶般,任人擺布。好不容易以為可以休息了,哪知還要去御花園參加群臣宴會,以示謝禮。
「殿下,你就忍忍吧,很快就會天黑了,天黑了您就可以休息了。」含香扶著靠在她身上的軟體蝦哄道。
忍,忍!我這不是在積極的忍著嗎?可是身上這些七七八八的東西好重呀,她的小蠻腰快折斷了。一直知道古代的成人禮很繁瑣復雜,等到自己親身經歷過後,才知道,堪比地獄訓練。
將身體的重心全部轉移到含香的身上,笑道︰「含香呀,我和母皇說了,晚上的那關可以免了哦。」為了不向惡勢力低頭,她可是戰爭了好幾天,母皇才拗不過她妥協了。不過也給了她一個期限,說是一個月內搞不定司寇傾城,她就會隨便派個人和她辦事。天理難容呀,這什麼世道。不過,一個月的時間搓搓有余的,呵呵……說不定還報得了美人歸呢。
心里盤算著小算盤,因為成人禮而堆積的煩躁也在甜蜜的幻想中消失殆盡了。
看到女孩閃著亮光的黑眸,含香抿嘴一笑,殿下一定又是在意婬純潔無暇的司寇神醫了。
「含香,傾城在做什麼呢?」為了忙成人禮的事宜,她已經四天沒見到過親愛的師父了呢,想念猶如滔滔洪水,一發不可收拾,席卷而來。
「殿下,御花園快到了,百官們和家屬還在等著你去應付呢。」
垂頭喪氣的拉扯著含香的衣角,家屬?哎……果然是一群老狐狸,見空插針,就連她成年禮的時刻也不放過呢。
眼看就要達到御花園了,百里鳳嵐整理好衣衫,強打起精神去面對那些如狼似虎的家屬們。
席間觥籌交錯,熱鬧非凡。
「皇上到!太女殿下到!」王敏扯開嗓子朝席上喊道。
黑壓壓的跪倒一片︰「吾皇萬歲!太女殿下千歲!」聲如雷鳴,可想而知人有多少。
「眾卿平身!」今日的百里睿很是高興,逸凡的孩子終于長大了,他也該放心了。
百里鳳嵐低頭冷眼看著宴席間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男子們坐在自己母親的身旁盈盈淺笑,想要賣弄風騷卻又要故作矜持,好不矛盾。
端起桌前的酒杯,淺飲。杯中的酒不吸引她,可比起那些讓人作嘔的化妝的造作的男子,她更喜歡杯中之物。
「皇姐,怎麼?那些大家公子入不得你的眼?」同桌的百里鳳錦舉杯淺笑道。
側頭看向紫衣華服的百里鳳錦,含笑︰「錦王說笑了,這些大家公子可都是朝著你來的呀。嘖嘖……好多秋波呀,我哪有福氣消受。」
舉起酒杯,和百里鳳錦的酒杯輕輕踫觸,一飲而盡。
「話說錦王從小定的女圭女圭親,王大人的大公子今日似乎沒來呢。」視線落在王紫荀的席上,她竟然是獨自一人。
「去我父君那去了,馬上就會到的。」
點點頭,再也沒有話題可聊,只能獨自把玩著手里的酒杯玩耍。
台上的百里睿看著百里鳳嵐無趣額的表情,皺眉,難道這麼多男子她就一個也看不上?
「皇上,今日是太女殿下的生辰,微臣的犬子想要以表心意。」魏芳看向一旁的百里鳳嵐笑的奸詐,怎麼著她也要把自己的兒子塞給那個女子。
百里鳳嵐頭疼的揉著太陽穴,這個老家伙還真不死心呢,不撞南牆不回頭呀。
「準了。」百里睿抿嘴淺笑,還是魏芳知曉她心意呢,而且她兒子可是真正的大家公子,想必嵐兒會喜歡的。
魏風從隨侍的手中接過古琴,緩緩步入宴席中央,朝百里睿盈盈一拜,姣好的面容隱含著淺笑,粉色的錦衣承的他面若桃花,瓊鼻菱唇。
流水般的琴音從修長白皙的指尖流瀉而出,琴聲委婉連綿——有如山泉從幽谷中蜿蜒而來,緩緩流淌。
搖搖頭嘆息,如果他不化妝,或許真的是一個謙謙君子。只是,即便粉再薄,它依舊是存在的,破壞了原本的風采。魏風觀察著百里鳳嵐的神情,看到她搖頭嘆息,指尖的動作一個破音劃過,自嘲的笑了笑,那人的目光是不會停留在他身上的。早就該覺醒的,早就不該痴心妄想讓母親為他牽線搭橋的。以為她對那個司寇傾城真心相待,必也會如此對待他的。今日一見才知,他的希望永遠是奢望。他所有的驕傲,在遇上這個人後,一敗涂地。
一曲終罷,余音繞梁。
百里鳳嵐帶頭鼓掌,憑心而論,魏風的琴比那個蝶衣的好上許多。
魏風無疑是聰明的,不會因為百里鳳嵐的贊美而遺失了自己,因為他知道,那僅僅是對他琴聲的贊嘆,那一記掌聲不是給他這個人的,又何必庸人自擾,自尋煩惱。
明媚一笑,閃亮了多少雙眼眸。
而百里鳳嵐也打心眼里佩服,不愧是魏芳的兒子,很有自知之明。
抱著古琴在眾人的贊美中走到母親的桌前落座,小聲道︰「母親,我想我的良人不會是殿下的。」
「呵呵……知道就好。」那個佷女果然是不喜歡自己的兒子呢,有些遺憾的搖了搖頭,既然自己的兒子都放棄了,她又何必執著,還不如好好輔佐那人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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