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章
東恆晚上照例巡視阮濃有沒有按時睡覺,或者有沒有到處亂跑。
果然,房間空無一人。
大雨一刻不願停歇,仿佛跟誰較上了勁般,瘋狂的敲擊著屋檐。
獨孤冥站在矮樹下,任由大雨沖刷,手里的泥塑一點點的在他掌中融化。
在他對面屋的檐下,站著那位薄紗女子。
「冥,你我的身份注定不可能有結果!」女子語氣淡淡,絕美的容顏帶著一絲痛苦。
獨孤冥一點點收緊掌心,卻還是沒有忍心將其捏碎。
「我可以帶你走!」
「走?」女子淒涼一笑,從生下來開始,她的命運就不在自己掌握之中,她的存在不是為自己,而是為了家族。為了光宗耀祖,為了平衡勢力,為了牽制敵人。父親要她嫁給誰,她就得嫁給誰。
「我可以走到哪里去?你是魔教的人,我是朝廷的人,我不是你,無牽無掛,我的手上還捏著家族幾百號人命……現實容不得我放肆!」
獨孤冥急喘一聲,胸前的傷口被雨水浸透,刺骨的疼痛卻沒有她寥寥數語來的錐心。
說來說去還是兩人身份的問題,獨孤冥甚至再想,如果自己不是朝廷一直視為眼中釘的魔教冥尊,他們的結局會不會改變?
「冥,你不要怪我,我也身不由己的!」白衣女子望著他的眸子,仿佛被什麼刺了一下。
「這本來是要送給你的!」獨孤冥攤開手掌,那本已經融化的差不多的泥塑現如今只剩下一個身子。
在菩提洞的五年,要不是有它的夜夜陪伴,他恐怕沒那麼快逼出攝魂釘,現在看來,以前的一切卻只是自己一廂情願的痴罔,是他自作多情!
女子一愣。想伸手去接,卻被獨孤冥閃了過去。
「不過,我覺得你已經不再需要了!」
這一次,獨孤冥毫無遲疑的一震,那泥塑終于在大雨的沖刷下化為泥漿,沿著指縫流走。
「冥……」女子想去追,但是,想到他們之間的隔閡,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漸漸離開自己的視線。
獨孤冥回到房中,一推門就發現不對勁,地上清清楚楚的印著一排腳印,屏風背後明顯還有喘氣聲。
他不動聲色的走到屏風面前,猛的一拉。
四目交接,獨孤冥徹底無語了,面前這個渾身濕漉漉的,還蒙了一個面紗的不速之客不是阮濃又是誰。
以為蒙了面就認不出來?
獨孤冥轉身坐到桌邊為自己倒了杯水,轉頭有些不悅︰「你半夜到我房間干什麼?」
阮濃每次看到獨孤冥,眼楮都亮晶晶的,她輕輕的靠過去。
獨孤冥沒等她走到自己跟前,就開口︰「如果你現在出去,我可以當做沒見過你!」
阮濃取下蒙在臉上的面紗,委屈道︰「你怎麼知道是我!」
廢話,蒙了個透明的面紗還想叫人別認出來?除非他是瞎子。但是獨孤冥還是波瀾不驚道︰「剛剛知道!」
「沒關系,我自我介紹,我是阮濃!」
「你可以出去了麼?」今夜的他非常需要安靜,而不是跟她唧唧歪歪說廢話。
阮濃眨了眨眼,更加委屈︰「獨獨,你答應過我,不會離開我超過十丈的。」
獨孤冥深吸一口氣,猛得朝她身後揮出一掌,掌風貼著阮濃耳邊擦過,留下一團火辣辣的刺痛,而她身後那屏風嗖得變成兩半。
「滾!」
阮濃呆住了。
獨孤冥側頭看見她呆滯的表情,心里有些不忍,畢竟自己心情不好,跟她沒關系。
「這是不是傳說中的以氣為劍?」阮濃忽然興奮起來。兩眼放亮。
忽然間很後悔,剛剛為什麼不直接把她扔出去!
他甩去心中的愧疚,臉色更黑︰「我數三聲,馬上給我滾出去。」
估計是用氣過猛,胸口的傷被牽連,獨孤冥劇烈的喘著氣扶著桌子坐下,惡狠狠的瞪著阮濃︰「你看什麼看?」
阮濃眼巴巴的看著他,不但沒走,反而慢慢靠近,不過她很識相的在離他一步的地方停住了,然後極為小心的開口︰「其實,自從我听說你逼出攝魂釘的時候,我就一直想著攝魂釘的傷口不容易愈合,你一定帶著傷。所以我今天冒雨過來就是給你送藥的!」
「你給我送藥?」獨孤冥挑眉,陰測測的冷笑。「你不是盼著我早點死麼?」
攝魂釘純寒玉,劃傷肌膚確實很難愈合。加上淋雨,已是傷上加傷估計更難好。
「我怎麼會盼著你早點死呢?獨獨,你誤會我了,我是在擔心你啊!」
「擔心我?可為什麼你的樣子那麼高興呢?」
沒錯,阮濃眉飛色舞的模樣跟擔心這兩個字一點邊都不沾。
「我表現的有那麼明顯麼?」她模了模自己的臉。
「……」
阮濃見獨孤冥不再理會自己,又接著說道︰「其實你想早點逼出剩下的攝魂釘也不是沒有辦法的!」
「……」
「我爹把他平生武功都刻在攝魂釘上了,你之所以能那麼快逼出三根,其實是學了上面的武功對不對?」
獨孤冥側頭,認認真真打量著阮濃,跟她相處的日子不算久,但她給人的感覺除了不著調還是不著調以外,別無他物,但今夜他絕對相信,阮濃不是單單為了送藥這麼簡單。
「你有什麼話直接說,我不喜歡拐彎抹角!」
阮濃眼楮一亮,喜滋滋的坐在他旁邊︰「你又誤會我了,我是真心要為你上藥的!」
「那現在上吧!」話畢,獨孤冥已經開始解腰帶,露出結實的上半身。
古銅色的胸膛有著深淺不一的傷痕,有的已經淡的看不見,有的卻清晰萬分,這一道道的傷痕仿佛無聲的記錄著身體主人一路艱辛。
阮濃從懷里掏出瓷瓶繞到獨孤冥面前,盯著他胸口受傷的位置出神。
獨孤冥眯起眼,一把將她拉近︰「你這樣直愣愣的看著我,也是上藥的步驟?」
兩人第一次貼那麼近,獨孤冥甚至能聞到她身上獨屬于女子的馨香,該值得慶幸,他暫時還不討厭她身上的味道。
阮濃仰頭看他,半晌憋出一句話︰「獨獨,我覺得,還是帶你去看大夫吧!」
「滾!」好像除了這個字,獨孤冥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麼字眼能體現他此時的心情。
阮濃照例被推開,但她依舊不屈不饒︰「你別擔心這些傷會留下疤痕的,我一定請最好的大夫把你治好,讓你繼續白白女敕女敕的!」
獨孤冥嘴角抽搐︰「那我真要感謝你的大恩大德了!」
白白女敕女敕?瞧她的形容詞!
阮濃捏著藥瓶,有些不好意思︰「不用謝的!」
「……」
獨孤冥深吸一口氣——其實,再在菩提洞中待幾年,也不是那麼難以忍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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