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琳瑯收拾好,淺語要去凌夫人那邊回話,琳瑯和她串好詞,只說是她們兩個睡的,君熵是在淺語屋里睡的,今早晨才過來。
琳瑯又呆了一會,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便去了母親屋里;此時天已大亮,凌夫人也已經洗漱完畢,前院兩個婆子送來了早餐,一盤子小籠包,一盤子蝦餃,幾碟小菜外加了兩碗粳米粥,雖然還是一般,卻比以前好了太多。
送飯來的兩個婆子滿臉堆笑的上前伺候凌夫人用餐,口中不住說著吉祥如意的話兒,淺語見了不住的撇嘴,琳瑯看凌夫人倒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听到兩個婆子夸贊琳瑯討了門好親事,凌夫人只冷哼了一聲︰「若知道往生城主是那般優秀的人物兒,還輪得到我們琳瑯嗎?」兩個婆子訥訥的回了句︰「傳言哪里可信?姻緣都是三生石上前生注定的,二小姐看樣子就是個有造化的。」又夸贊了琳瑯一番,見凌夫人表情淡淡的,便不再多言了。
吃完飯,便有葉尚書的心月復葉全來傳話,說皇上請二小姐今兒進宮一趟,馬車候著了。琳瑯答應下來,那葉全便恭恭敬敬的退下去了,出了門卻是一陣感嘆,二小姐通身透著尊貴,舉手投足間的派頭都透著威嚴,相比大小姐,這二小姐倒是更像是那個命里該母儀天下的人。
想起葉尚書還在書房等著他回話,葉全急匆匆趕了回去。
葉尚書此時心中正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誰也沒想到這個瘋子能得了往生城主的青眼,而且,往生城主竟然還是那般俊逸不羈的人物,听說昨夜往生城主還在百草園留宿了,這……這要是那丫頭在往生城主耳邊說幾句什麼,那自己……哎!
還有百草園那簡陋破舊的環境……這,這!
葉尚書來來回回的走動,步子越來越快,額上浸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葉全一進門,剛要下禮,就被葉尚書一把拉了起來,急切的問道︰「那邊怎麼樣?」
葉全彎了彎腰,似乎欲言又止的道︰「往生城主已經走了,奴才去的時候二小姐正陪著凌夫人用膳呢!」
「怎麼樣?」葉尚書忙緊張的問道,「是不是蘇夫人又克扣她們了?」
「老爺,以前的事情咱們已經沒法子改變了,看二小姐和凌夫人也是通情達理的,況且不管怎麼說,您是二小姐的親生父親,就是嫁了人,凌夫人還要指著您過日子呢!再者今天往生城主到走不是什麼也沒說?這就說明二小姐還是向著老爺您的。」葉全咂嘴道,「要奴才看,趕緊將二小姐和凌夫人遷出百草園,一切都按府里的慣例來,要人問起來,反正二小姐以前有瘋病,這幾天才好了的,對外邊也好搪塞。」
葉尚書回頭想了想,道︰「昨天的事情實在是措手不及,誰能想到往生城主會看上這丫頭,還跟著這丫頭回來了?這些事情,你去辦,一定要辦的妥妥當當。」
「對了,還有城主在百草園留宿一事,事關二小姐和尚書府的清譽,你知道怎麼辦!」
葉全答應一聲「知道」,看了看葉尚書,道︰「老爺,奴才還有一事,不知當不當說?」
葉尚書看了他一眼︰「什麼事?」
「今兒早晨大小姐派了幾名伺候洗漱的丫鬟過去,都長得妖妖嬈嬈的,按說這也沒什麼,可是不知怎麼得罪了城主,其中一個現在被嚇的還下不了床呢!」
葉尚書听聞,焉能不知其中的關竅,嘆道︰「瑾萱說不定哪天就冊封了,本官也得指著她,現在不好管的太過……說實話,本官總覺得琳瑯瘋病好了之後氣象頗大,不是你我能掌控的,本官倒想著,若能不叫她嫁給往生城主,最好!」
葉全不敢多言,只得點頭稱是,葉尚書捋著胡子沉思道︰「此事且從長計議!眼下先把這幾個事情做好吧!」
葉全答應了出去,葉尚書呆了一會,出門往蘇夫人的琉璃閣而去。
琳瑯出門,宮里派來的馬車已經在門外等候了,葉尚書給她派了一個嬤嬤,一個丫鬟跟隨伺候,來人聲言皇上只請了二小姐一個人進宮,將兩個人給打發了,琳瑯本來也不想她們跟著,自己倒還自在一些,便獨自一人上了馬車,隨著來人一起進宮,在宮門外下車,又跟著一名小太監,一路到了甘露殿。
甘露殿外趙霽隨身伺候的大太監安公公迎著,將她請進了殿里。
琳瑯進去的時候,趙霽早已在等著了,琳瑯剛要行禮,趙霽上前一步托住了她的胳膊︰「二小姐不必多禮!」
琳瑯不著痕跡的抽出自己手臂,退後兩步問道︰「不知皇上宣召臣女進宮有何吩咐?」
趙霽轉身走了兩步,卻低低問琳瑯道︰「二小姐知道甘露殿嗎?」
琳瑯微微一笑,不動聲色的答道︰「甘露殿乃歷代皇後所居寢殿。」前世的自己,差點便要入住甘露殿了吧!只是造化弄人。琳瑯此時的心情完全不似昨夜初見時候的痛苦難過和憤恨,此時的她,眼眸清澈,寂靜無波,唇邊帶著得體的笑容望著面前帶著一股妖魅邪氣的男子——這個人曾經是她的夫君,曾經是她最愛的人,也是親手將她推向死亡境地的人。
趙霽忽然回頭看向她,慢慢向她走過來,目光繾綣,似乎帶著絲絲痛苦懷念,道︰「你與她,很像!不光是長相像……行為舉止,甚至是神態,都很像!」
琳瑯裝作不解的問道︰「皇上在說誰?臣女與誰像呢?」
趙霽仿佛忽然回神,嘆了口氣,皺眉痛苦的說道,「朕曾經有一位妻子,是江南謝家的小姐,她與朕共患難了三年,卻在朕登基之前,在落花樓不幸墜樓而亡。」他說著朝甘露殿後殿走去,琳瑯隨著他進去,只見殿後層層紗幕遮掩下隱約透出一副丹青水墨的仕女圖,趙霽伸手一扯,七重紗幕滑落下來,露出了簾幕後手執團扇,立于花陰之下的明麗女子那熟悉的容顏——謝泓清!
琳瑯猛然睜大了眸子!
那張畫像,正是自己前生的容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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