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琳瑯起身,收拾完畢後去凌夫人屋里辭行,凌夫人本意並不願意琳瑯和葉瑾萱走的太近,畢竟那日葉尚書要她們母女入祖祠她們給拒絕了,要是和葉瑾萱走的太近了難免會有人說閑話,說她們欲擒故縱,擺架子!
琳瑯听了凌夫人的話,道︰「咱們還是住在葉府里,現在說這些尚早了些,而且入祖祠的事情葉尚書被拒絕,面上無光,必然不會說出去,而且女兒許婚往生城主,他正是巴結的時候呢!」
凌夫人听琳瑯說的也有道理,短短的時日也知道琳瑯決定的事情絕對不肯改變,嘆息了半晌,又見她一身湖綠色芙蓉長裙,里邊是瓖著荷葉邊的綠色抹胸,雖然只是普通的縐紗料子,但貴在式樣不俗,色彩又明麗,襯得她膚色越發的晶瑩白皙,甚是好看,再看女兒稚女敕的眉目間透著堅毅,五官精巧細致,已經出落的甚是美貌,心內不禁感嘆了半晌!
凌夫人又看了看,見琳瑯發上只插了一支赤銀的雕花簪子,未免太過簡陋,似乎想起了什麼,起身在床下掏了半晌掏出了一個小匣子,交給琳瑯打開!
琳瑯打開來,里邊竟然是一整套的帝王綠的翡翠首飾,她先前在謝家商鋪里行走,珠寶行業也是賺錢的行業,她便知道這帝王綠的翡翠甚是難得,就算有一般店鋪也是當做鎮店之寶,輕易不肯出售,別說是這麼一整套的首飾了,琳瑯心內驚嘆,這套首飾恐怕不下幾十萬兩白銀。
凌夫人笑著撿起一支簪子將她頭上的銀簪替換下來,看了看,滿意的道︰「這樣才好看!」
琳瑯看著那些首飾,微微覺得有些眼熟,道︰「娘,這是?」
凌夫人嘆了口氣︰「這是你外祖家給女兒備下的陪嫁,娘也用不著了,趕明兒就都送給你了!」當年她跟著葉尚書走,敗壞了娘家門風,被除去宗籍,按理這套首飾到不了她手里,是母親偷偷塞給她的……現在她也已經為人母,想起來,真是心酸,大姐去的早,自己又……也不知道父母現在如何了?
琳瑯一听,這才想起來,前世的時候自己在母親的妝台上也見過這麼一套首飾,的確是價值連城的,那時候母親也說過要給自己做陪嫁的話,只是後來,因為趙霽要銀子,便變賣了。
琳瑯想著,心頭微微酸澀,為自己當時的荒唐不值,她抬手扶了扶那簪子,起身整理了衣裙,問凌夫人道︰「娘,好看嗎?」
凌夫人滿面笑意,連聲道︰「好看,好看!」接著又拿起兩只鐲子替她套在手上,滿意的說,「只插這一只簪子便很好,帶多了反而俗氣!」
一時凌夫人又囑咐了一通,吩咐帶上淺語,說是那樣的場合雖然用不到丫鬟但不帶個丫鬟去恐會被人看輕了。
琳瑯和淺語辭別了凌夫人出門上了馬車,一路來到玉林苑,在玉林苑門口下車,便有宮女迎著,將琳瑯送到宴客處。
這種宴會,自有別的地方招待小姐們的丫鬟,淺語早被請過去。
這玉林苑並不在皇宮中,說起來還算是齊王府的舊址,但奇花異草,亭台樓閣比起皇宮來自有一份景致,玉林苑分東苑和西苑,東西二苑有角門進出,落花樓便在玉林苑東苑,此時葉瑾萱設宴的地方卻在玉林苑的西苑,比起東苑的景致,這邊卻是差了很多。
前世琳瑯隨著趙霽進城之後便是住在東苑,這西苑她倒是沒來過。
葉瑾萱被一幫千金小姐簇擁著在一個亭子里說笑,遠遠的便看到琳瑯走過來,她起身雍容的擺手道︰「妹妹快過來這邊坐!」
琳瑯听到喊聲,抬頭便見葉瑾萱站在一群美人中間,又是一身繁復的雲霞錦繡女敕粉色的長裙,領子開口很大,頭上還是一整套的赤金頭面,只頸上緊緊的套著個白玉平安扣,瓖嵌著一層金邊,金邊上雕著飛舞的鳳凰!
葉瑾萱不過十七八歲年紀,如此打扮,雖然顯得端莊,卻著實少了少女的純真活潑!
再看眾位小姐們,依紅偎翠,都打扮的甚至華美精致,黃金頭面一套一套的,琳瑯這身打扮放在金光閃閃的里邊就不起眼的緊了。
琳瑯听葉瑾萱招呼她,也不落她的面子,不動聲色的上前對她盈盈一禮道︰「恭祝姐姐生辰快樂!妹妹來晚了!」
葉瑾萱一把握住了她的手道︰「無妨,快些起來吧!小心父親知道,說我苛待你呢!」
葉瑾萱說的親熱,不知情的人看起來端得是一副姐妹情深的樣子,再听葉瑾萱的話,又是「父親知道」,又是「苛責」,听起來葉尚書還不知道怎麼疼這個小女兒呢!
琳瑯心頭覺得諷刺,只微微一笑;其實對葉瑾萱,肯定是有恨,但相比對趙霽的恨意,則輕的多,畢竟當時在落花樓上,若非趙霽應允,葉瑾萱不可能躲過那麼多人對自己下毒手!
而且,從一開始,她與葉瑾萱只是路人,而趙霽,是她的丈夫,被背叛的痛比死亡的痛要更是難捱!
這邊話音剛落,忽然響起一聲疑惑︰「咦,二小姐來參加姐姐的生辰宴,怎麼連套像樣的首飾都不帶,不是很失禮嗎?」
說話的是一個身穿緋紅衣衫的少女,她眼角眉梢向上挑起,帶著一股子媚態,這句帶著疑惑的話說的聲音不大,但恰好能傳到大家的耳朵里!
此話一響起,這些小姐們紛紛開始竊竊私語,無非是議論琳瑯的衣服也不值錢,又沒有什麼像樣的首飾之類!
葉瑾萱听聞,眸底閃過一絲得意,卻是面色一沉道︰「琳瑯,不是姐姐說你,你這性子也要改改了,怎麼就穿了這件衣服來了?那件蘇繡的大紅織錦牡丹長裙也好,蜀繡的那件藍色金菊的也合適,再不濟,那件玫紅碧綠荷葉垂柳的織錦長裙呢?」
琳瑯一時被葉瑾萱說的愣住的,這是她的衣服嗎,她怎麼都沒見過?不過听來卻都不是凡俗能有的呢!
琳瑯想要澄清一下什麼,葉瑾萱根本不給她開口的機會,生氣的道︰「好好的院子任憑你挑,可你願意住茅草屋子我們也攔不住,以前不出門,在家也就罷了,這往後性子也得改改,不然傳出去,大家還都以為我們葉家虐待你呢!」
眾小姐們听了,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那神情中帶著鄙夷不屑,紛紛以手絹掩口,竊竊私語起來!
「怪不得听說葉家二小姐是個瘋子……」
「就是,這林子大了還真是什麼鳥都有……」
「是啊,沒听說過還有人放著好好的屋子不住,偏愛住茅草屋子的……」
這些千金小姐們生活枯燥,這陣子新奇的事情不斷涌現,她們早已充分調動起了八卦因子,先是往生城主來京都鬧的滿城風雨,接著琳瑯與往生城主的婚事又鬧的沸沸揚揚,各個版本都有,再來又爆出了琳瑯這個女主角的怪癖,夠她們嚼一陣子了,她們怎麼能不興奮!
琳瑯看著這些嘰嘰喳喳的千金小姐們,好心的讓她們興奮了一會兒,才淡淡的道︰「姐姐,我怎麼記得那件蘇繡的大紅織錦牡丹長裙是你的,對了,那天宮宴上你不是還穿過嗎?」
琳瑯這句話不亞于平地驚雷,那天眾小姐們都穿的灰撲撲的,除了琳瑯這個不知情的,再就是仗著皇上喜歡的葉瑾萱穿了那麼一件鮮艷的衣服,此時眾人听琳瑯一說,便都想起來了——那天葉瑾萱是穿了這麼一件衣服來!
這時候,一道清亮的聲音響起,道︰「二小姐的衣物飾品可一點都不失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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