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沒有等Eric回來,就一起往小賣部的方向走去,只留下梁微安和方曦之繼續在原地排隊。
梁微安低下頭去看方曦之,卻發現他的目光牢牢地粘在方越霖的背影上,那眼神卻好像不太自然。
莫不是這孩子還是粘爸爸的年齡?
梁微安有些好笑地想著,又多看了他一眼,這一看,她突然發現有些不對——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方曦之的臉頰好像比剛才又紅了一些。
要是這孩子在她身邊出問題,那可就不妙了。
梁微安趕忙俯,臉頰對著他的小臉蛋,有些擔心地問︰「之之,你沒事吧?你的臉好像有點紅。」她模上他的額頭,想看看他是不是發燒了。
「媽咪,我沒事。」方曦之先是有些害羞地抓住了梁微安的手,那雙大大的鳳眼眨巴眨巴的,就好像一只才兩三個月大的小狗一樣,眼楮又黑又單純,姿態更是憨態可掬,讓人忍不住想要揉揉他的毛,調戲調戲他的小下巴。
這孩子還真是難得這麼可愛。梁微安忍不住看得眉笑,眼笑,嘴也笑,可才笑了一會會,這不讓人省心的孩子又發作了。
「媽咪,你怎麼一點也不在意!」他握著小拳頭做憤憤狀,「再這麼下去,阿姨一定會搶走爹地的。」
這話怎麼听來有些耳熟?梁微安愣了好一會兒,才明白他口中的阿姨是姐姐梁微怡,所以他的意思是她大姐要搶走方越霖?不對,她差點被洗腦了,方越霖從來不是她的,又何曾有「搶」?
梁微安古怪地看著方曦之已經深深地無語了,她甚至後悔起自己之前竟相信了這孩子說的話,劉灩茜真的喜歡方越霖嗎?莫不是這孩子看自己的爹地怎麼都是好的,又怕他爹地娶後娘,于是乎,無論有什麼女人接近他爹地,他就覺得那女人是想做他後媽。
這孩子已經有必要去見一下兒童心理咨詢師。
梁微安心里告訴自己這該是他爹地該煩惱的問題,可嘴上卻還是不受控制地試圖勸說他︰「之之,你想太多了。我姐姐不過才見了你爹地三次……」
方曦之嘴巴一扁,急急地打斷她說︰「媽咪,我是說真的。阿姨看爹地的眼神我認得的,她肯定是嫁給爹地!媽咪,你這個時候可不能學孔融讓梨啊。」他心里無奈地想著︰媽咪為人真是太遲鈍了,免不得他得多幫她看著點。
梁微安無語了,深覺得這孩子已經完全走火入魔沒的救了。她有些放棄地說道︰「之之,就算我姐姐真的喜歡你爹地又如何?她人不錯的,相信做了你的新媽媽以後,也會對你好的。」
方越霖似乎被說服了,嘴巴閉了好一會兒,卻又跺著腳說︰「媽咪,你是她妹妹,她還要跟你搶爹地,這麼壞的姐姐,我才不要她做我新媽咪呢。媽咪,為什麼你就不能做我媽咪?難道我不乖、爹地不好嗎?」
梁微安又一次無語了,沉默了好一會兒後,只能說︰「之之,我真的那麼像你媽咪嗎?」
「什麼像!你本來就是我媽咪啊。」方曦之理直氣壯地看著她。
梁微安嘆了口氣,道︰「之之,你有你媽咪的相片嗎?」
「有啊有啊。」方曦之很興奮地說著,一邊手忙腳亂地拉開領口,從里面掏出一根已經微微有些發黑的銀鏈子,鏈子的最下方墜了一個一元銅板大的掛件。
他很熟練地把好像化妝鏡似的掛件對半打開,然後很興奮很熱烈地把它湊到梁微安眼前,「媽咪,你快看,快看!」等媽咪看了以後,一定就知道她是他的媽咪,不會有錯的。
梁微安有些好奇又有些帶著一些莫名的緊張地看了過去,只見那原型的掛件內,瓖了一張小小的相片,相片里有著一男一女。
男的,她一眼就認出是比現在更年輕一點的方越霖,還是那雙又長又大又深、好像京劇演員化妝過後的妖異鳳目,還是那張俊朗的臉龐,但臉形又圓潤一點,不像現在那麼骨感銳利。他在相片里笑著,笑容溫暖得讓人不敢相信這就是如今那個清冷深沉又復雜的男人。
他居然也會有這樣的笑容?
梁微安覺得心口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不是驚,不是喜,亦好像不是酸,好像……好像有種久違的感覺,應該是她的錯覺吧。
她把視線右移,跟著仔細打量旁邊他旁邊的女子——整張相片本來就只有銅板大,女人的臉在上面自然是小得可憐,可還是能看出這女人確實很像她,但比她年輕,臉比她更圓,頭發半長不短地披在肩頭。女人也在笑,雙眼笑得微微眯起,那明顯的雙眼皮看來分外醒目……
梁微安不自覺地松了口氣,這不是她,肯定不是她,她從來不留長發的,她也沒有雙眼皮,她更不可能胖成這樣的——瞧瞧,都快有雙下巴了。
「啪」的一聲,梁微安右手一按,合上了掛件,然後俯身將它掛回了方曦之的頸上。
方曦之滿臉著急地問︰「媽咪,你想起來了沒有?」
梁微安幫他把掛件放回了毛衣里面,模了模他的柔軟的發頂,笑得很和藹很可親地說︰「之之,我跟你媽咪長得是有點像,可是終究不是她。你好好想想,如果你真正的媽咪知道你認錯人了,她會有多傷心。」
方曦之很郁卒地嘟起了小嘴,翹得簡直可以吊個醬油瓶了。他吸了口氣,鼻子有些一抽一抽的,眼楮更是水汪汪的,好像隨時會哭出來的樣子。他抬高下巴,很執拗地說道︰「你就是我媽咪!」爹地分明這麼說的。
梁微安這三天看著他演了那麼幾回,已經抓住門道了。這孩子雖然喜歡裝喜歡演,卻不會真的哭出來,約莫是他雖然看著乖巧听話,骨子里其實像他父親一樣,倔強得很。
他只喜歡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小模樣,讓你的心頭好像被彈弓彈啊彈的棉花似的,彈得心軟綿綿的,只想哄他由陰轉晴。
幸好,她已經見過幾次,快免疫了。
只是她雖然硬得起心腸,可是周圍不知名的觀眾們貌似已經頂不住了,一個個于心不忍的眼神好像是她在虐待他似的……真是讓人太不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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