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娘在誰手里?」裴玲瓏眼中掠過一絲耐人尋味的光,語氣輕漫,似帶著誘哄意味,垂眸把玩著桌上的紫砂玉壺。
小丫鬟淚流滿面,戰戰兢兢的回道︰「回娘娘的話……我爹娘都在柔儀郡主手中……郡主的吩咐,奴婢不敢不從……」
「柔儀郡主?」果然是女人麼?
「是,郡主說……千怪萬怪……只怪娘娘你嫁給了秦王殿下……郡主說王爺若對娘娘不好倒也算了……可傳聞卻是王爺對娘娘溫柔寬待體貼入微……郡主她便命令奴婢……」
「行了,你下去吧!」裴玲瓏微笑著打斷她,淡淡白月中,她的容貌仿佛吸收了天地間萬物的光華,又如浩渺雲煙般讓人痴醉。
小丫鬟也看的痴了︰「……娘娘,你不……殺我麼?」
「我不殺你。」她依然微微笑著,可那笑卻分明有幾分涼——她不殺她,她也不見得能活得下去。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的事例太多了。因此,她對眼前的小姑娘雖小有同情,卻也並沒有愧疚自責。
小丫鬟見她確沒有追究之意,遲疑著爬起來,眼中有光亮倏忽一閃。
裴玲瓏卻已經欺到了她的身邊,指間銀針已經送進了她的命門穴,只要再一寸,小丫鬟必死無疑。她低低一笑,湊近完全僵硬掉的小丫鬟耳旁,語氣冷冽如冰︰「我想要你的命,易如反掌。告訴你,機會只有這一次。把蓮香還給我,滾吧。」
天才剛亮,睡得迷糊的裴玲瓏便被蓮香頗粗魯的搖醒了。微皺眉,眯眼瞧著蓮香一臉「大事不好了」的緊張模樣,啞聲問︰「怎麼了?」
蓮香慌慌張張地,「小姐,府里死人了,你你你……趕快起床!」
一邊抖著手不由分說的伺候她更衣,一邊結結巴巴顛三倒四的把事情說了一遍。
裴玲瓏還在小雞啄米的腦袋瞬間清醒了︰「你說,我是殺人凶手?」
「柔儀郡主一大早帶了人來,說是……說是有人舉報小姐你殺了她府上總管的未婚妻子,現在已經鬧到王爺那里去了!」蓮香一邊說一邊拿眼偷偷覷她平靜的神色。
裴玲瓏只微微一愣,便輕輕笑了。她是想過昨晚那丫鬟活不長,卻也沒想到,她會死的這樣快。想來,那柔儀郡主是真真兒恨她的呢!不過,卻也太魯莽了些。想要置一個人于死地,法子可取,卻太急進。想著,她又笑了笑︰「那丫頭是怎麼死的?」
「被……被人勒死後拋尸後院的竹林中……」蓮香想起先前看過的小丫鬟慘死的模樣,再看自家小姐毫不在乎的神情,撫著衣裳細小褶子的手忍不住抖了抖。
死了人,小姐卻還笑得出來?雖然小姐從小膽子便大于常人,什麼毒蛇猛獸她都不放在眼里,但現在……人命關天呢!小姐怎麼還能笑?
裴玲瓏接過蓮香手中粉白色腰帶,「是誰發現尸體的?」
「就是柔儀郡主府上的總管,說是……耐不住想念于是夜里偷偷跑了過來,恰好就看到……小姐你勒死了那丫鬟,哭著求著要王爺替他做主呢!」蓮香想起前廳才發生過的那一幕,頭痛不已。
「哦——」裴玲瓏系好腰帶,雲淡風輕的應了一聲,開始洗漱。想了想,又問︰「王爺怎麼說?」
「王爺自然是不信的。」想起王爺的態度,蓮香稍微心安了些,「只是柔儀郡主大吵大鬧非要王爺作主……王爺身體不好,被她鬧得頭暈,才不得不應了她。小姐,別怕,王爺肯定不會讓人冤枉你的。」
「你相信不是我做的?」裴玲瓏無異議的被蓮香推坐在梳妝鏡前,看她一雙巧手在她頭上飛快動作著。
蓮香小臉紅通通的,想也不想地,「我自然是相信小姐的。」
裴玲瓏抿唇笑了笑,一雙眼楮雖清冷如常,到底還是多了點暖意。「好了,別弄了。我們過去吧!」會會那個柔儀郡主。
柔儀郡主,十四五歲的年紀,模樣秀麗,美玉熒光,只眉目間刁蠻任性讓她的美少了清貴之氣。與雖病著卻清貴卓然的楚瑾南站在一起,很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覺。
率先發現她的到來的是楚瑾南,她本想靜靜地打量將她當成敵人的柔儀郡主,他溫和的目光便掃了過來。她今天沒將自己弄丑,卻也並不費神妝扮。
月白色與淡粉紅的委地錦緞長裙,裙擺與袖口銀絲滾邊,繡著淡黃色的叫不出名的小小花紋。群面上繡著大朵大朵的月桂花,煞是好看。腰間一條粉白色腰帶,將身段勾勒的突出又意外的沒有半分輕浮婬艷的色彩。白皙皓腕上戴著兩個銀制手鐲,抬手間銀鐲因著踫撞而發出悅耳的聲響。慣常的沉靜,微抬臉,專注望過來的漆黑眼眸卻似散發著攝魂奪魄光彩……
她,確實很美。只不過,只有美,還不夠!
要想活下去,只有美,遠遠不夠!
楚瑾南的注視,也讓他身邊正纏著他說著什麼的女子注意到了。扭頭瞧見裴玲瓏時,漂亮的眉目倏地沉了下去,嬌蠻無禮地打量著眼前美麗惑人卻又格外清冷的女子,「皇叔,她是誰?」
楚瑾南沒有理會她,只緩步朝門口的裴玲玲走了過來,他身體虛弱,晚上想也沒休息好,眼窩下有淡淡的青色,雖走的很慢,然腳步仍是虛浮不得力。
裴玲瓏想了想,舉步迎向他,自然而熟稔的扶了他的手臂。楚瑾南卻轉腕,錯開她好意的攙扶,手掌下滑,穩穩握住她的手,「這麼大早吵醒你,身體會不會不舒服?」
他溫柔的體貼與關心,裴玲瓏見慣不怪,垂眸柔順的回道︰「謝王爺關心,我還吃得消!只是……不知王爺有何事……」
「還裝蒜!你這個殺人凶手,來啊,給本郡主綁了送到刑部去——」初見裴玲瓏,柔儀郡主便覺得女人美成這樣很礙眼,乍一瞧見皇叔那本該專屬于自己的溫柔體貼竟然也用在了她身上,瞬間便明白過來她的身份,氣紅了眼,毫不避諱的恨恨瞪著裴玲瓏。
有柔儀郡主帶來的人听令上前,就要動手綁了她往刑部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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