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玉溶瀟湘 第一章 中探花賈敏姻緣成

作者 ︰ 雨若菲彤

菊花金黃,楓葉染霜,又是桂子飄香時,聖朝帝都金陵的科闈放榜,眾舉子反應各異,喜憂參半,榜前人頭攢動,議論紛紛,號稱姑蘇才子的林海臨場才思泉涌,一篇文章花團錦簇。

雖被當今聖上親點為探花,實為狀元之才!喜迅傳來,幾個好友便拉著林海去慶祝,席間幾個人推杯換盞,豪情滿懷,不亦快哉!

而慈寧宮中,聞听這個喜訊而滿面羞澀激動的女史賈敏,眉梢眼角亦擋不住那份發自內心的喜悅和欣慰。此時她正與另外兩個小宮女在靜室中安插供品。看著賈敏嘴角不可抑制地彎起一弧笑意,小宮女綺月向淑琴擠擠眼兒,向賈敏努努嘴,一面笑道︰「敏姑姑,什麼事你這麼高興啊,說給我們倆听听,讓我們也跟著開心開心!」

賈敏斜睨了兩個人一眼道︰「兩個小蹄子,偏會看人的臉色,我有什麼高興的事呢?」

綺月卻不以為然道︰「敏姑姑還想瞞著我們不成,前兩日我可是發現姑姑悄悄在拜月,對月祝禱呢,說的什麼,琴兒你听清了沒有?」

琴兒抿著嘴一樂︰「當然听清了,姑姑的心事不用猜,想著念著的沒有別人,自然是那位林探花林才子了!這下姑姑可得嘗夙願了,我們該給姑姑道喜才是呢!」

「是啊是啊,這可是件大喜事,可喜可賀呢!」兩個小宮女你一言我一語揶揄著賈敏,賈敏臉色微微一紅,笑罵道︰「兩個小蹄子,大半夜的放著覺不睡覺偏去偷听啊?」

綺月卻一閃杏眸坦言道︰「姑姑,我們沒偷听,我和琴兒半夜起來去小解,是踫巧了,對罷淑琴?」淑琴也笑道︰「姑姑,這是大喜事,瞞什麼呢,我是從小權子那听到的消息呢,萬歲爺親自點的林公子為探花郎呢!」

賈敏微微一笑,綺月說著小臉一暗︰「敏姑姑,你何時出宮呢,你要走了,這慈寧宮里便沒人對我們這麼好了,我和琴兒剛進宮,多虧有姑姑照顧著,姑姑的教導我和琴兒謹記在心,真舍不得你走!」

說著杏眸暗淡,小嘴微微撅著,淑琴也有些不舍︰「姑姑,雖說聖朝後宮有例,到時候可以允許出宮的,可是還真舍不得你走呢,我和月兒不知要熬到何時才能象姑姑一樣呢?」說著臉色亦是一沉︰「要熬好多年呢!」

賈敏聞言,笑容微斂,柔聲道︰「月兒,琴兒,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姑姑在這宮里,也是待了好幾年,眼看便要熬出頭了。不過時光有如白駒過隙,一眨眼便過去了。姑姑出宮後,你們倆可要學會照顧自己,在這後宮里,一定要謹言慎行,一行一動均要小心,知道嗎?」

兩個小宮女點點頭。雖然不舍,但敏姑姑此次出去要嫁人的,事關她的終身,兩個人唯有送上衷心的祝福,希望賈敏能夠夫妻恩愛白首不離。

準備停當,賈敏帶著兩個人出來,太後每逢初一十五要齋戒,敬香理佛,所以,她得提前將靜室打掃干淨。

秋高氣爽,藍藍的天空如水洗過般純淨無瑕,絲絲朵朵的白雲幻換成各種形狀,飄向天際。仰望著浩瀚的藍天,賈敏心中漣漪頻起,白皙如玉的面頰上一絲紅雲似雨後的桃瓣,淡淡地煞是動人。一雙星眸中光彩閃耀,盛滿了對幸福的憧憬和期盼,那副投入的模樣含情脈脈很是動人。

一叢花幛後,一個明黃的身影遠遠地駐立著,風拂起他的袍角,身姿靜立不動,看著賈敏情不自禁的模樣,一雙眸子驀地眯起,眸底閃過一絲陰鷙。

身後傳來沙沙的腳步聲,賈敏驀地從游游中回過神來,斂了一下思緒,一看,原來是碧霞宮的小宮女芸兒,忙笑問︰「芸兒,怎麼是你?」

芸兒笑道︰「敏姑姑,我家娘娘說請你過去呢,還說要給姑姑道喜呢!」說得賈敏臉色飛紅,一面笑道︰「你先去罷,我去換身衣服便過去!」芸兒答應著去了,賈敏也忙轉過身,姍姍而去。

花幛後那個明黃的身影見狀,露出身形,看著賈敏的倩影,驀地收緊了雙眸。

碧霞宮,淑妃一襲淡紫宮裝,尊貴典雅,秀媚中一絲清麗,一雙清眸笑意吟吟,看著對面的賈敏。賈敏換了一件淡藍色的紗裙,頭上挽就玲瓏髻,鬢邊一枝荷花樣式的珠釵微微顫著,越發顯得整個人溫柔秀美,此刻面頰因欣喜而透出淡淡的緋紅。

淑妃笑道︰「姐姐今日喚了妹妹前來,是想給妹妹道喜的!」淑妃雖貴為娘娘,賈敏不過是個女官,但二人自在閨中時便是好姐妹,也算是手帕交,後來先後進宮後,但並未因些而關系生疏,反而越見親密,故私下里總是姐妹相稱。

賈敏聞听臉色一赦,輕聲道︰「多謝慧姐,不日妹妹便要出宮了,只不知幾時還能再見呢,只怕再無機會了罷!」淑妃強自一笑︰「是啊,這深宮高牆大院,妹妹還有機會出去,象姐姐,只好在此終老一生了!妹妹此次一別,只怕真的是相見無期了!」

賈敏默然不語,淑妃輕嘆道︰「妹妹的事,可見皇上已經釋然了,所以,姐姐得恭喜妹妹!」

賈敏微微輕嘆道︰「是呢,妹妹也沒想到,皇上胸襟如此豁達,妹妹還以為此事不會如此容易達成呢!」

淑妃挑眉一笑︰「其實說起來還是靠那林探花,才情橫溢,妹妹當時拒絕了陛下,姐姐心里真替你捏把汗,要知道陛下的性子,剛愎自用,為人自負,他想不到你會拒絕,男人都要好面子,更何況作為一個君王呢。妹妹的那個賭真的很險,不過上天保佑,妹妹贏了,陛下也無話可說了!」

賈敏輕聲道︰「妹妹的心早給了另外一個人,此生也容不下別人了。即使沒有人,妹妹又豈能和姐姐爭一個男人,這樣的事,妹妹做不出!」說著柔媚的臉上浮起一絲堅定,雖然,她亦明白,母親將家族的榮耀放在了自己的身上,但終是不肯妥協,自己向往的是恬淡無爭的生活,只怕辜負了母親的一番苦心了!

淑妃嘆口氣,緩緩地立起身來,慢慢地來到窗前,看著外面的一叢菊花淡淡地道︰「妹妹不必如此,即使沒有你,還會其他的女人呢!其實,從走進這深宮的第一天開始,我便明白,這輩子也不可能有屬于自己的完整的感情,所以,姐姐的這個男人,注定了是屬于後宮所有女人的!」

說著眸子看定賈敏,悠悠地道︰「所以,敏兒,你這個選擇是對的,姐姐羨慕你,一生一世一雙人,這是林公子給你的承諾罷!」賈敏羞澀地點點頭。

淑妃唇畔勾起一抹笑意,喃喃道︰「執子之手,與子攜老,這種情真意堅之事,姐姐這輩子只能想想罷了!」說著語氣淒婉,精致的臉上浮起一抹自嘲的笑意,令人不忍注目。

賈敏忙立起身來,走到淑妃身前,撫著其瘦削的雙肩道︰「姐姐,何必如此傷懷,個人有個人的命,妹妹命小福薄,不堪在宮里,姐姐金尊玉貴,得享這無上的尊榮,這可是無數的女人羨慕的,人生難有十全十美之事,姐姐還是想開些為是!皇上對姐姐寵愛有嘉,姐姐何必嗟嘆!」

一句話說得淑妃強自一笑︰「沒什麼,我只不過是有些失落罷了,舍不得妹妹離宮,一會兒便好了!」二人重新歸座。

卻見小皇子跑了來,一雙黑亮的眸子忽閃著看看賈敏,只不吭聲,淑妃揚眉一笑喚道︰「溶兒,過來,又到處亂跑,又去哪淘氣了,可雖踫著磕著,要是再喊疼,母妃可不管了!」

水溶見母妃呼喚,便蹦跳著跑了過來,偎進淑妃的懷里,眨眨黑黑的眸子道︰「母妃,方才我和二哥較量呢,我們兩個比誰的力氣大,可是比了半天也沒分出勝負來!」小臉上一副不服氣的表情。

淑妃笑容一滯,有些嚴肅地看著兒子道︰「溶兒,以後不要和二皇子隨便動手了,听母妃的話,知道嗎?」

水溶小臉有絲不悅,神情亦有些不解︰「為什麼啊,母妃,每次其實都是他挑起的,所以孩兒才會應戰的!」淑妃臉色一繃道︰「听母妃的話,兄友弟恭,你當弟弟的不能和哥哥動手打架,明白嗎?」

水溶看著母妃神情有些不悅,轉轉眼珠道︰「母妃,孩兒記得了!」淑妃方點點頭,臉上露出寵溺的笑容。

這時,一只雪白的波斯貓喵嗚著跳了進來,水溶忽而從母妃懷中跳了開去,便去追那只貓兒,淑妃忙招呼著︰「溶兒,莫跑,這孩子,一刻也待不住!」說著命女乃娘和宮女在後面跟著過去。

賈敏笑道︰「三皇子如今越來越聰明了,前兩天我可是听太後講,三皇子已經能背十幾首詩了,這才四歲,就如此厲害!」

淑妃端起白玉盞,微微品了一口,手執絲帕擷了擷嘴角,微微一笑道︰「不過是有些伶俐和小聰明罷了,腦子靈活一些而已,太後很喜愛,可皇上卻說,小皇子們身在皇家,這些詩辭不過是風花雪月,怡情悅性而已,不可多學,不可象那些文人騷客一般。身在皇家,將來總歸是要務實些,學些安邦定國的知識才是正理!」

賈敏微微頷首︰「皇上說得是,看來皇上對皇子非常嚴格,俗話說嚴父慈母,這皇家也不例外。」

淑妃輕嘆道︰「皇家不比尋常百姓家,可以隨意敘天倫之樂,天子之家,總是要講究些威嚴的,所以,這幾個皇子公主對皇上是恭謹有余,但親熱不足!」

賈敏自是明白內中情由,轉而道︰「二皇子天姿也不錯的,只可惜德妃身子弱,自己的母妃無力親自教養,倒是皇後仁德,只是可惜大皇子夭折,皇後一直無所出,這些年也令人嘆息!」

淑妃低聲道︰「是啊,所以,這將來的儲君,只怕是二皇子的,溶兒再聰慧,恐怕也沒這個機會!姐姐也只有在妹妹面前說說這心里話。」

賈敏聞言一怔,隨即默然不語,這皇家之爭,她只能沉默,一個小小的女官是無權置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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