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襲紫色袍服在身,越發顯得水昊天整個人尊貴典雅,有一種傲視天下的霸氣。
淑妃溫柔一笑︰「皇上用過膳再去罷!」看著淑妃透粉的面頰,水昊天點點頭,他很久沒和淑妃一起用膳了。淑妃見他答應了,忙一臉欣喜地命人上飯,須臾,宮女們魚貫而入,動作迅速利落。
這時,水溶卻顛顛地跑了來,一見到水昊天,小臉上的笑容驀地一滯。
水昊天微微一蹙眉,自己的幾個兒子見了自己就如鼠見了貓一般,不自覺地沉聲道︰「大清早地跑什麼,堂堂的皇子,走路也沒個樣子!」
招手示意他過來,水溶一臉的恭謹,靜靜地走過來︰「見過父皇母妃!」童聲稚女敕清脆,有如新鶯出谷。
水昊天微微點頭,仔細地打量著自己這個三子,水昊天容貌俊美,故這幾個兒子均承襲了他的長相,皆生得儀表不俗。
尤其是水溶,兼具了水昊和淑妃長相的所有優點,既有著皇家子弟的貴氣俊美,又有著淑妃那份輕逸的神韻。水昊天目不轉楮地打量著兒子,水溶終究是個孩子,平時再淘氣頑皮,此刻在父皇的盯視下也不由心里緊張,臉色便有些局促。
淑妃一見忙笑道︰「溶兒,過來陪父皇母妃用膳罷!」見水溶睜著一雙黑瞳默然不語看著自己,小臉說不出的嚴肅,水昊天微微一笑︰「愣著做什麼,快坐下來用膳!」
水溶恭謹地應了一聲,方在淑妃身邊坐了,一本正經地坐了下來,小臉神情嚴峻不發一語。
見兒子在水昊天面前如此拘束,淑妃不由一嘆,水昊天有帝王的威嚴,卻少了些父親的慈愛,所以這幾個皇子和公主在他面前總不免有些拘謹,對這個父皇有些敬而遠之。
水昊天吃相斯文儒雅,慢條絲理,即使不說話,周身也透著一股威嚴,讓人望而生威,無形中帶來一股壓力感。須臾,水昊天緩緩問道︰「愛妃,最近茜香新貢了點子茶葉來,你的身子不適合濃茶,所以朕倒私下里給你留了幾瓶品味清淡些的,過會子讓小權子給你送了來!」
淑妃嫣然一笑,秋眸盈盈如水,說不出地溫柔︰「臣妾打發人去取便是了,昨還想著向皇上要幾瓶子嘗嘗呢!」一面為水昊天布菜。
水昊天嗯了一聲︰「賞了不少,剩下的不多,母後不大喜歡國外貢奉的茶葉,倒是獨獨偏愛碧螺春,所以朕也沒給母後留!其余的各宮里一分也便差不多了。」
輕抿了一口百合白菜湯,修長的手指放下白玉小碗,似不經意地道︰「昨賞了那壺茶,敏女史可嘗了沒有,味道如何?」說著似解釋道︰「那是暹羅進貢的,不適宜愛妃品,倒是茜香的不錯!」
淑妃手下一滯,低聲道︰「還好,只是敏女史覺得有些濃郁,她和妾身一樣,也喜歡淡淡的。」水昊天眸子輕輕掃了她一眼︰「她和你倒合得來,愛妃倒是很了解她啊,還專門與她一聚!」語氣中听不出絲毫的情緒。
淑妃輕聲道︰「過幾天敏妹就出宮了,妾身只當是給她辭行,盡一份心意!畢竟出了宮以後,只怕再無相見的機會了!」水昊天寒眸一縮,似笑非笑道︰「久聞你們姐妹在入宮前就情分厚篤,難為入了宮還如此!」
說著一挑眉道︰「朕本想效法舜帝,你姐妹二人便是那娥皇女英同侍後宮,沒想到她去意已決,看來是朕沒這個福氣!」語氣中透著微微的自嘲。
听得淑妃心里一跳,生恐水昊天一時變卦,極快地溜了他一眼,微微喟嘆︰「敏妹看著性子溫順,其實骨子里倔得很,宮里的生活不適合她,她向往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所以∼」
水昊天抬起寒眸,似對她的話並不意外,龍顏上閃過一絲莫明的笑意,卻不達眸底。唇畔勾起一抹笑意,卻似微微的嘲諷︰「富麗堂皇的皇宮,也留不住她!她是朕見過的最不尋常的女子,不貪圖富貴,確實是令人刮目相看,至于一生一世一雙人?」
「哼,」水昊天不覺冷笑︰「全是那些酸腐文人們編出來的美妙的世外桃源,用來哄那些痴情女子的,自古以來見過幾對,真是天真幼稚之極,不過朕倒想拭目以待!」說著眸子一眯,似有意趣。
淑妃心一沉,強做笑顏︰「皇上,敏妹志不在此,皇上仁德大度,成人之美,她心里必會感激的!」水昊天臉色一沉︰「這種感激,朕不需要!」
水溶見父皇威嚴的樣子有些可怕,默默地吃著飯,不覺一雙黑瞳看看母妃又看看父皇。水昊天見兒子如此,不覺一皺眉,淑妃見了強露出一絲笑顏︰「溶兒,吃飽了,快去上學!」
水溶窺著父皇臉色陰沉,忙懂事地答應了一聲︰「父皇,母後,兒臣飽了!」淑妃見狀忙叮囑水溶︰「那就去上學罷,記得要好好听先生的話!」水溶答應一聲,忙立起身來。淑妃喚進侍從,小心地叮囑了幾句,看著水溶去了方回過頭。
見水昊天臉色微沉,眉頭擰著,不覺笑容微滯,如今皇上的脾氣越發難以捉模了,昨夜的歡受只持續了一夜,此時的水昊天,性子強硬,與昨夜的溫柔迥然不同,淑妃心內一嘆。
初秋的天氣,天高雲淡,微風送爽,賈敏收拾著自己的東西,皇上已然賜旨,自己不日便要與林如海成親了,望著外面富麗軒昂的宮殿樓宇,在秋陽下透著一股莊嚴和凝重,心里不勝感慨。
想不到自己還能走出這個宮牆深深的皇家庭苑,想起當初因隨太後去五台山進香而與游歷的林如海初邂逅,二人一見鐘情,兩情相悅,太後在五台山小住了一段時日,回想起那一段日子,賈敏面露微笑。雖身在內宮,其間障礙重重,終上天垂憐,聖朝的禮制終能讓自己遂了這個心願。
想到當初皇上的挽留和妥協,賈敏不覺心里有絲不安。據她所知,皇上水昊天本性剛硬,行事果絕,從未有女子逆過他的意。但自己心意已絕,一顆芳心系于林如海之身,為與林如海相偕相守,故絕然與皇上定下睹約,其實心里終是七上八下的,她知林如海才氣橫溢,但此事非比尋常,如果林如海萬一不在三元,自己可是要一生被禁于這皇宮深院了。
想到此,賈敏秀美的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林如海沒讓自己失望,皇上九五之尊,一言九鼎,故再無挽留她的理由和借口。皇上再怎麼霸道,自己出了宮,與皇宮再無瓜葛了,宮內佳麗如雲,只怕很快便會將自己淡忘的,賈敏如此想著,不由心情輕松了起來!
正在這時,卻見綺月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悄笑道︰「姑姑,淑妃娘娘來看你了!」
賈敏回過神來,莞爾一笑,忙起身,便見淑妃笑吟吟地款款而來。落座後,淑妃笑問︰「妹妹可都準備好了,今日就要出宮了罷,只怕榮國府老太君也備妥妹妹的各樣嫁妝了罷!」
賈敏微微一笑,神情有些嬌羞。淑妃笑容微斂轉而一嘆道︰「姐姐真是羨慕你,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妹妹此次心願得償,夫婦二人比翼齊飛,鴛鴦相攜,令人羨煞!」
賈敏亦不言語,只是羞澀一笑。淑妃嘆道︰「妹妹這幾年在慈寧宮,太後也賞賜不少,什麼也不缺。姐姐無物可贈,」
說著將自己的平安符解了下來,交自交到賈敏手里,淡然一笑︰「這個平安符,自小便一直帶在我身邊,也是唯一能代表姐姐心意的,望妹妹此去,一生平安幸福,萬事順遂!」
想到水昊天的所做所為,看著賈敏尚不知情的甜甜笑容,淑妃心里一陣內疚,此事與自己有莫大的干系,但此時無他法,唯有祝賈敏能吉人天相,但願賈敏不會所托非人,也希望那林如海是個與眾不同的真君子。
賈敏接過來,小心翼翼地收好,有些動容道︰「宮里的日子妹妹是知曉的,希望姐姐盡量地快樂平安!」
淑妃淡然一笑,心里也有些沒底,男子娶妻納妾,多辦是為了子嗣,如果賈敏真的不能生育了,那林海,想到此心里一沉,但願林海不是那等迂腐之輩,可是∼那得需要多大的勇氣和魄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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