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氣球活動還在進行中,場面上的氣氛相當熱烈,絕大多數老師都把注意力放在了比賽中,叫好聲、惋惜聲不斷。
方圓牢記著孔子田的教誨,清楚這個活動結束,大概許多老師都會搶著給姚長青敬酒了,自己再擠進去,一是不容易,二是姚長青印象不深,三是也體現不出自己對姚長青的感激之情。方圓倒滿了一杯酒,悄悄地起身,徑直向一號桌走去。
來到姚長青面前,微微彎身,恭敬地說︰「校長,小方敬你一杯酒。」姚長青看到方圓站在自己的身邊,微笑著站了起來︰「方圓,你過來敬酒啊?好,好,好。」姚長青很高興,這代表著什麼意思,說明方圓心里有我姚長青啊!說明方圓心里一直把我姚長青擺在學校最重要的位置上!說明方圓心里是感激我姚長青的。從這個表現來看,方圓在孔子田面前大概也說了我不少好話,只是不知道像孔校長這樣高深莫測的領導,會不會把話傳到他的學生翟新文的耳朵里?
姚長青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轉過身來,微笑著望著方圓。方圓知道,這是姚長青在等自己說幾句敬酒的客氣話,那一晚孔子田也詳盡地提到過這一點。方圓面帶誠懇,神色恭敬,完全是發自內心,並非什麼客氣話︰「校長,我謝謝您的厚愛,方圓能有今天,全有賴于校長您對我的培養,我敬您一杯酒,既表達我對您的感激,也是要表一表我的決心——努力工作,全力支持您的工作,什麼時候都堅定地站在您的這一邊!」
因為說得誠懇,所以听起來感覺到真誠。姚長青也有些感動,人是要有良心的,方圓這年輕人,也算是有良心的年輕人。姚長青微笑著說︰「作為你的領導,發現和培養人才是重要的職責;作為你的大哥,我很欣賞你這個小弟積極向上的工作態度。我謝謝你第一個來給我敬酒,我全喝了。」踫杯了,酒喝了,姚長青左手拍了拍方圓的肩膀,沖著方圓微微點頭,眼神里包含著欣賞與滿意。
目的已經達到,方圓知道自己該回自己的座位了,說了聲「謝謝」回到自己的座位。又給自己倒滿了酒,方圓把目標投向了董梅、賈明、周素素和蘇進波,這都是自己需要關注的人哪!還有,自己的三個同辦公室的方淑娟、鐘雪、梁萍,創造一個團結和諧的工作氛圍,也是很重要的。雖然,自己的心里並不喜歡周素素,但岳父說得好,要看碟下菜,不存在喜歡不喜歡的問題,而是要由人所在的位置決定的。
頂氣球活動終于結束,每個人都得到了禮品,最不濟的也得到了三塊舒膚佳香皂,整個晚餐會的現場都彌漫著歡樂的氣氛。大規模的敬酒活動也開始了。
姚長青雖然因為老師們都很高興而感到特別地開心,但劉媚與那個副市長的**光盤還是隱隱地在刺痛他的心。老師們都把目標對準了學校的最高首長——姚長青。第一輪是桌敬,一桌一桌地敬姚長青,方圓也帶著初三語文、數學老師給姚長青再敬一杯酒。姚長青則來者不拒,一杯一杯地喝;桌敬結束了,想來給姚長青敬酒的太多了,董梅、賈明、周素素、蘇進波等一個個走到姚長青跟前,一個一個單敬;老師們也不示弱,見縫插針,給姚長青敬酒。
方圓默默地觀察,有一種預感︰校長今天晚上肯定要醉。如果是這樣,那自己更不能醉。後面來給自己敬酒的,自己淺酌而止吧,畢竟,護送姚長青回家,這是自己必須在今晚做好的一件事。正想著事情,方圓的手機響了,低頭一看,呵呵,孔雙華的電話。
方圓連忙站起身,走到大廳外,接通了手機︰「小華,是我!」孔雙華說︰「你一天沒有給我打電話,我都不高興啦!」方圓說︰「對不起了,小華,我今天都忙暈了。我現在正在68中慶祝教師節晚餐會的大廳呢!」孔雙華說︰「不要喝多了,醉了以後傷身體,也讓人討厭。」方圓雖然不願意听後半句,但還是笑著回答︰「謝謝小華的關心,上一次爸爸已經教給我喝酒的技巧,我相信,今天晚上我肯定不會醉的,請領導放心。」孔雙華說︰「早點回來。你不回來,我在家看書都看不進去,滿腦子全是你。又是擔心,又是想見你,你就是我的魔鬼。」方圓笑著說︰「你才是我的小魔女呢!」孔雙華說︰「去你的。大約什麼時候回來?」方圓說︰「我也不太確定,不過,我看校長可能會喝醉,給他敬酒的人太多,到時候我可能要把姚校長送回家。」孔雙華說︰「好吧,我等著你回來。你不回來,我不睡覺。」方圓說︰「早睡吧,萬一老師們要鬧騰到12點呢?」孔雙華說︰「我說了,你不回來,我不睡覺,你看著辦吧。」說完,掛了電話。
方圓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正要回餐廳,卻見樂天端著兩杯酒站在門口,見方圓轉過身來,連忙迎了上來︰「方校長,樂天給您敬杯酒。」方圓接過其中的一杯,說︰「樂天,別那麼客氣。沒有外人的場合,你叫我方哥,我更樂意听。」樂天說︰「方哥,弟弟敬你一杯酒,感謝你一直以來對小弟的關照,你是我學習的榜樣。」方圓說︰「你太客氣了,我們互相學習。」樂天說︰「不是互相學習,是我向你學習。方哥,我現在就是以你為榜樣,全方位地向你學習、向你看齊,我也決心今年爭取拿一個東州市信息技術學科教學比武的一等獎。」方圓一听,很高興︰「是嗎?好,樂天你有這樣的上進心,哥哥我心里很高興,到時候我會全力支持你的。」樂天神色恭敬︰「謝謝方哥,到時候少不得麻煩方哥許多。」方圓說︰「算不上麻煩,你過去對我的幫助也很大啊!況且,這也是我的本職工作。」樂天說︰「我敬你。」與方圓踫了杯,樂天率先一飲而盡。方圓笑著拍了拍樂天的肩膀,也一飲而盡。樂天說︰「謝謝方哥。有什麼用得著樂天跑跑腿、出出力的事情,你盡管開口,我一定會盡全力。」方圓說︰「我知道,你是好兄弟。」
回到自己的座位,方圓再看看場面的情形,姚長青那里仍然是排了很長的隊伍,而其他桌之間已經開始亂敬了。還沒等細看,方淑娟、鐘雪和梁萍三個人已經站在了自己的面前。鐘雪說︰「方校長,我們三個兵來給分管領導敬杯酒。」方圓心中苦笑︰嘿,這就要套上了,好戲開始了。
姚長青已經記不得自己喝了多少酒了,心里高興而又苦惱,開心而又傷悲,讓姚長青往日里能夠保持冷靜矜持的個性在這一晚完全無法展現,來了就踫,踫了就喝,或許杯里只是半杯酒或者更少,但好漢架不住群狼,全校80多名在職老師外加15名退休老師,還有3個特邀嘉賓,前前後後地來跟自己喝酒,那酒再少也不少啊。
慢慢地,姚長青的眼前開始模糊起來,看人明顯在晃動,閉閉眼楮想定楮看仔細,卻看到兩個人影在眼前。終于,方圓發現這苗頭不好,幾步沖到姚長青的面前,大聲說︰「各位老師,不要再敬了,姚校長已經快堅持不住了。」這時大家才注意到,姚長青已經基本站不起來了,舉起手中的酒杯也是機械的動作,眼光甚至有些迷離。姚長青隱隱約約地感覺到有人扶住了自己,讓自己坐下,好像是方圓,但不很確切,這個時候也管不了那麼多了。醉了好,醉了痛快,醉了就可以忘記心中的苦痛,醉了就能讓自己心靈上得到解月兌。
什麼也記不得了,只覺得自己像在騰雲駕霧一般。在漂移的雲海里,姚長青似乎看到了遠遠地向自己走來個風姿綽約的女子,啊,是劉媚。她痛哭流涕,走到姚長青的面前,跪下了,抱住姚長青的大腿,邊哭連說︰「長青,我錯了,我以後一定做一個好女人,只做你長青的女人,不會再有第二個男人能夠動我。」姚長青感覺自己在流淚,撫模著劉媚的頭,喉頭哽咽︰「你知道,一個男人最看重女人什麼嗎?」劉媚哭著說︰「我知道,都是我不好。長青,你不好離開我,不要撇下我,我一定听你的話,做你的好女人,請原諒我的過去吧。」姚長青心如刀割,男人的淚水在腮邊流淌。這是艱難的選擇,姚長青知道自己也是一個正常的男人,也無法排遣心中對劉媚過去骯髒性史的厭惡,但真要離開這個與自己相戀三個月的女子,姚長青又萬般不舍。
不知道過了多久,姚長青終于咬緊牙關,說︰「好,我原諒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