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董梅正常地上了班。在班車上,周素素關切地問︰「董校長,身體恢復得怎麼樣了?」董梅榮光煥發︰「已經好了,本來也沒有什麼事。」周素素看著董梅神采奕奕的樣子,心里竟然也泛上酸意︰「董校長,精神這麼好,我真為你高興。是不是又有意中人了?」董梅一驚,想起了方圓的囑咐,立刻冷言道︰「周主席,不要亂說。我一高興了,就被你說成了相親了,悲傷了就說成了失戀,那我這一輩子也不用笑不用哭了。」周素素有些窘。賈明跟上幾句話︰「是啊!有些人就是願意在這方面胡思亂想做文章,也不是沒吃過這樣的虧,不是吸取教訓,倒用這經驗來害別人。」周素素嚴厲地說︰「賈明,你不要在這里挑撥離間、煽風點火。如果董校長有了合適的人,那是一件大好事,我們都會為她高興。這好幾年了,董校長一個人過日子,還帶一個孩子,容易嗎?」賈明也不客氣︰「周素素,我沒點名沒道姓,你這不打自招,這不是說明你心虛嘛!」
董梅說︰「賈校長,周主席,你們兩個不要再吵。我可不希望你們拿我說事兒,現在不希望,將來也不希望。」說著站了起來,向後挪了幾個座位坐下,眼楮望向窗外。
賈明鬧了個沒趣,但也覺得有些對不起董梅,他恨恨地看了看坐在駕駛位上的周素素,心中的怨恨又增添了幾分。最近一段時間,賈明原想通過撂挑子不開車要脅一下,但沒想到周素素立刻把車接過來了,而且白天她開,上下班接送干部也樂此不疲,現在,賈明要想開車,需要到辦公室填表登記,再跟周素素要鑰匙,而這正是賈明最不願意做的事情。
賈明回過頭,對坐在後面的董梅說︰「董校長,對不起,以後這樣的話我不會再說了。」董梅回頭看了賈明一眼,說︰「賈校長,沒事兒。真地希望大家都不要拿我說事兒。離婚的事兒,誰敢說誰將來不會遇上,做個單身女人難,希望大家多理解。」
鐘雪說︰「董校長,你確實不容易。」田喬喬說︰「我以後找對象,一定得瞪大眼楮。」周素素說︰「董校長,算是我今天說錯了,你就多包涵包涵吧。」
因為各個部門都在忙,上午姚長青又去了一趟劉媚的住處,少不得又溫言安慰一番。抽空又去了文化商貿公司,了解了一下公司的運轉情況,囑咐員工有事情盡可能自己直接處理,如果有緊急的事情需要辦,就直接給他姚長青打電話。
回到學校,已經是接近中午。想到了學校各學科教學比賽的初選工作馬上就要進行,看到學校里的這些干部一個個忙得不可開交,姚長青就告訴周素素,通知學校中層,中午12:30,在小會議室開個會,把初選的分工情況分一分。
12:30,校務會準時召開。姚長青說︰「沒辦法,時間太緊,耽誤大家一點時間,開個緊急會。12月中旬,東州市的各學科教學比賽就要開始了,我們學校的人選,除了方主任和樂天兩個人已經定下,其他人還沒有選好。再過幾天就是12月了,方校長的婚期定在12月2日,之後方校長又要回老家再舉行一次婚禮。應該說,出公開課,方校長的經驗最豐富,我和董校長、賈校長雖然也曾經干過教導主任、副校長,但真正的大場面還是見得少了,所以這一次要充分發揮方校長的作用。可是方校長自己教著兩個班,又得忙結婚,再給方校長幾個身體大概也不夠用,所以呢,今天召集大家來,就是要分分工,一個領導領幾個學科,挑出人選。等方校長結婚回來,由方校長對所有學科的參賽老師強化輔導一下,大家說好不好?」
方圓頓時感到壓力沉重︰「姚校長,我怕我能力不行呢!指導一下語文學科,或許還有一點經驗,但其他學科我也不懂啊!」姚長青說︰「方圓你不要謙虛。固然不同學科的教學內容不一樣,但教法是相通的。為了給你結婚空出足夠的時間,我也想過了,挑選參賽人,我和董校長、賈校長、周主席多承擔一些,你只負責挑選英語一個學科。」
方圓說︰「英語?」姚長青說︰「我和董校長、賈校長、周主席的英語水平,現在基本上也都還給老師了,去听英語課,不能說是听天書,也差不多了。方圓你年輕,又教育碩士畢業,英語水平在校級干部里是最好的,你不上,讓我們來挑選,能挑出最好的嗎?」
賈明說︰「是啊,小方,別的學科我們可以听一听,選一選,就是英語,都忘得差不多了。」
方圓說︰「那謝謝各位領導了。我努力吧。」
姚長青說︰「還有啊!樂天的課,方淑娟的課,都不用挑選了,你有空也多指導指導吧。沒空的話,就等辦完婚禮之後回來再說。這計算機啊,也還是得靠你,方圓。想想看,我們就是簡單地打打字、上上網,復雜的東西也不會。」
方圓說︰「好。」
姚長青說︰「還有啊,你經歷了這麼多次的大賽的洗禮,對課堂上教學輔助課件的使用也很有心得。這一次樂天他要忙自己的課,所以只能由趙天龍領頭來做各學科的課件。全校這10個學科的教學課件指導工作還得你來為主指導啊!」
方圓想到自己要忙結婚,現在還要接下這麼多的工作,簡直有一種心神俱疲的感覺。真想拒絕,說自己忙不過來,畢竟自己也不是長著三頭六臂的人,但看到姚長青那信任和期待的眼神,方圓的心一軟,點點頭︰「好,校長,我盡力吧。」
姚長青嘆了一口氣說︰「方圓,我這也是沒有辦法。我肩上的擔子是重了些,但68中學這一次能不能全市打響,你的作用很關鍵啊!大賽的經驗,我們幾個都沒有,你不上,誰能頂得上?要是有一位領導能夠公開賽擔當起來,那我就把這工作全交給他,讓你安心地準備婚事。我把這話說在前頭,將來,要是我們學校在全市教學比賽中成績很好,首功記在方校長的頭上,大家可不要有意見哪!大家听听,剛才這一點時間,方校長接了多少工作,挑選英語參賽老師,指導各個學科的參賽老師,指導課件的制作,還要上好自己的兩個班語文課。不能說是能者多勞,而是沒有辦法,只能方校長才具有這方面的豐富經驗。我和董校長、賈校長、周主席在學校範圍內指導指導課還可以,到了全市範圍,我們的水平恐怕難以勝任難以拿到好成績啊!」
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方圓的臉上,心里也都默認,姚長青說得是對的,的確只有方圓能勝任這指導的重任,但心里的滋味各不相同,仰慕方圓的是田喬喬,心疼方圓的是董梅,多種感情雜揉在一起的是方淑娟,嫉妒與羨慕同在的是周素素、趙剛、鐘雪。
姚長青又對初選工作進行了分工,姚長青和鐘雪負責物理、化學、數學三個學科的初選工作,姚長青還負責做好語文老師、計算機老師的思想工作,畢竟教研室空降名額對其他語文老師、計算機老師來說,也是不公平的,這思想工作本來應該由工會主席來做,但姚長青擔心周素素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決定還是由自己親自來做。賈明和趙剛負責政治、歷史、體育學科的初選,董梅負責生物、音樂、美術學科的初選,周素素負責地理、綜合實踐的初選。田喬喬因為要參加音樂學科的初賽,方淑娟因為要準備語文市賽,都不參加初選工作。鐘雪沒有報名數學初賽,沒有人知道她是怎麼想的。給蘇進波安排的工作就是做好後勤保障,讓加班的領導和老師們都能吃好。
在確定了各自的分工之後,姚長青說︰「下午下了三節課,開全體老師會,我在會上公布初選方案,然後,各位分管領導召集要參加初選的老師開會,說明要求,定下初賽課的時間,只听課,不評課。散會。」
大家紛紛起身,要離開小會議室,姚長青說︰「方圓,你留下,我們再談談。」
已經站起來的方圓又準備坐下。姚長青說︰「來,過來坐。」
方圓坐在姚長青的身邊,有些憂愁。姚長青說︰「方圓哪!給你安排了這麼多的工作,我心里也不忍心哪!但這的確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說句不中听的話,董校長還懂一些教學,我原來也是教導主任,抓過教學,但管了幾年德育抓了幾年後勤,腦子里也是空空的。賈校長、周主席也不是抓教學的人才啊!只有你,經歷過省課、全國課,也得到了鄒局長、謝主任、李主任這些行家的指導,在省里,省教研室的領導也指導過你,這筆財富是我們這些人都沒有的。」
方圓說︰「校長,我知道你這樣安排,是信任我,我擔心指導不好。如果成績不好的話,對不起你的信任。」姚長青說︰「只要盡力了我完全能理解。方圓,我對你有信心!當然,全市初中學校四十一所,高手很多,我們學校的這些選手,都是雛兒,女敕得很。但其他學校也不具備我們的優勢,就是方圓你哪!最前沿的課堂教學理論與技巧,你領悟最深,只要教了一星半點給我們的各學科老師,我們學校的成績就不會太差!況且,韓局長、翟書記,對我們68中學期望很大,對方圓你期望很大。所以這一次市比賽,困難很大,也是機遇啊!」
方圓點了點頭。
姚長青繼續說︰「你當副校長,有成績在那里擺著,但一樣也有很多人不服氣啊!這一次如果你指導課成績優異,那些不服氣的人也只能閉上嘴。這對你以後開展工作,還是很有利的。再說,你指導的那些老師,肯定是我們學校的各學科帶頭人,他們心里感激你,他們也會影響和帶動整個學科啊!」
方圓說︰「工作我接了,校長。謝謝您的苦心,我會盡全力,把自己的經驗毫無保留地告訴這些參加市課比賽的老師們,讓他們都能爭取好的成績。」
姚長青拍拍方圓的肩膀,說︰「我信得過你,方圓。你現在是我最可倚重的幫手。」方圓迎著姚長青信任的目光,心里很感動。姚長青從包里拿出一打錢,對方圓說︰「以後除了上課和批作業的時間,我看白天你就要做好一節課一節課地听課的準備吧。沒辦法的事情,自己注意加強營養,需要加班,我會安排蘇主任給你加個小灶。這是3000元,是學校的錢,只給你一個人,算是每天超負荷工作的勞動補貼吧。」
方圓連忙推辭︰「校長,這錢我不能要。做工作是我的本分,怎麼能額外再收錢呢?」姚長青說︰「方圓,這是大哥代表學校給你的。你快要結婚了,用錢的地方很多,這些錢你不需要,不代表孔雙華不需要。加班累,吃點好的也是應該的,即使是什麼也不買,覺得學校的工作餐就可以的話,那就把錢交給孔雙華,讓她替你保管。」方圓說︰「這錢我不能要。」姚長青說︰「這是我的命令,你總該服從了吧。」
接過3000元錢,方圓的心感慨萬千︰想想未來的工作,真是能把人累半死啊,給1萬也不接這麼多的工作。但這錢是姚長青代表學校的心意,其實是姚長青的心意。這工作,如果姚長青硬要布置下來,自己還不得一樣去盡心盡力去干好嗎?姚長青給自己3000元,其實完全可以感受得到,姚長青對自己心里也不忍,他在用錢的方法來補償對自己的欠疚啊!可是,這麼多的工作,我一個身體一個腦袋怎麼干得完?
方圓有苦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