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8:30,濱海市青聯大會再一次在市級機關中心會議室舉行,在奏完國歌之後,郝丁一正式宣布大會開始。團市委副書記魏錦圖宣布了投票的規則和要求,特別講清了投票的方法、順序,以確保投票安定有序。之後,郝丁一宣布,投票開始。
投票首先由坐在主席台上的待選主席、副主席、常委們投,然後,台下的青聯委員們分成兩組,分別投票。方圓拿著選票,仔細地觀看。這是方圓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行使投票權。按說,各級人大的代表,都是由選民選舉產生的,方圓也算是工作過4年的人了,如果從18歲開始算起,那到現在也應該有9年投票權了,可是到現在為止,方圓還是第一次參加投票。真不知道這些各級人大代表是怎麼選舉出來的?他們又能代表了誰?說來也是,方圓通過看報紙、電視,知道濱海市市委書記是全國人大代表,也是省人大代表;市長是省人大代表,也只有這兩個人最有代表權,不用選都會是,但是不是經過了具有投票權的市民選舉過,天知道!
拿著選票,方圓的心有些激動起來。畢竟這是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參加民主投票,以至于手都有些顫抖了。方圓看到選票一共分為三部分,第一部分是青聯主席候選人,只有畢全力一個人;第二部分是副主席候選人,也是昨天上午討論的那幾個人,沒有增加或減少;第三部分是常委候選人,選票還是增加了兩個人,看得出選票在昨天晚上,被團市委的工作人員忙活一晚上吧——他們也有加班的時候喲。這應該是民族宗教界和民主黨派界別青聯委員們呼吁的結果,一個界別組增加一名常委。但增加也好,不增加也好,都是等額選舉。看著選票,方圓慢慢悟出一點味道︰還是等額選舉最能貫徹上級領導的意志,因為等額,所以即使有青聯委員不同意其中的某個人,而寫上其他人的名字,因為絕大多數參加投票的人都不會投反對票,所以候選人一般情況還是會順利當選,這最關鍵的原因是︰投票的人不會都投他的反對票,而要寫其他人,也是非常分散,很難集中在某一個人身上。
想到這里,方圓的心忽然有些悲哀,剛才還有些激動的心也平靜下來。方圓讀了讀投票的要求,這悲哀的心情加重了,原來,要是贊同某個候選人,就不需要做任何符號——如果真地有人拿槍逼著你、監督著你,還有誰敢動筆?不動筆,就是全票支持啊!
方圓把目光投向其他青聯委員,絕大多數都靜靜地坐著,選票平放在桌子上,根本沒有要動一動的意思。但是,還是有人拿起笑來,進行了改動。方圓注意了一下,絕大多數是民族宗教界、企業管理界、民主黨派界的青聯委員,教育界、公共管理界、軍警界、醫療衛生界、農林牧漁界、科技界等界別的委員,都安靜地坐著不動。台上的常委、副主席、主席們,更是巍然不動,仿佛空氣都停滯了一樣。
方圓也坐著不動。別人不動,你拿筆修改,這本身就違背了規則,這樣的傻事不是我方圓要做的。
該投票了。台上先投,一個個走過投票箱,很神聖的樣子。站在投票箱前,還微微停一下,抬起來,顯示著莊嚴投票的姿態。方圓的心感到可笑。
輪到方圓投了。方圓跟隨著其他的青聯委員,緩步走向投票箱。在投票箱前,方圓把票對準票箱口,也情不自禁地抬起頭,面帶微笑,神聖莊嚴般地把票投下。這個時候,方圓面前的閃光燈閃了一下,方圓這次歷史上第一次投票,就這樣被神聖地記錄下來。
投票結束後,郝丁一說︰「各位委員,請大家都留在原地不動。團市委的工作人員將進行計票工作,我們請了濱海市公證處的同志進行全過程的公證。同時,市紀律監察室也派來了一位領導監督計票的全過程。」
這時有兩個頭帶大蓋帽的公證處人員、一位身穿西裝的政府工作人員出現在主席台前,向大家微微點頭,然後分別走到三個投票箱前,非常「認真」地檢查。當著全體委員的面,三個人把選票一一從箱中打開,倒入一個盒子中。在團市委工作人員的幫助下,三個投票箱被拿走,而市紀委的這位中年男士,把所有的選票都放在這一個盒子里,端起選票盒,與另外兩個公證處的人步入側門,消失不見了。
這時,郝丁一說︰「現在,我們請十三個界別組的組長、秘書長上台,與各位青聯委員見見面。以後,每個界別組的活動,跨界別組的活動,主要就靠我們這些組長、秘書長進行協調和聯系,現在,讓我們用熱烈地掌聲,歡迎組長、秘書長們上台,我們要听听他們的表態!」
在掌聲里,方圓從青聯委員的座席中站起來,迅速地找到了孫紅軍所在的地位,跟了上去。听組長、秘書長們表態,這也是一種學習。方圓心里這樣想。畢竟,自己也要表態,听听人家是怎麼說的,自己也能學習學習。果然,這表態各有不同,博得的掌聲也不一樣,有的表態,甚至讓大家在哈哈大笑之後抱以特別熱烈的掌聲。醫療衛生組的秘書長是房巧雲,她除了表態為本組委員們努力服好務之外,還做了一個鄭重的表態︰以後,青聯委員們生孩子的事情,她就給包了。多數青聯委員都已經娶妻生子,畢竟也是三十出頭甚至超過40歲,但房巧雲新穎的表態方式,還是讓廣大青聯委員們感到心里很舒適。有一些還沒有孩子的青聯委員甚至高喊︰「房主任,我就把孩子交給你呀!」在哄堂大笑聲中,熱烈的掌聲獻給了這位年輕的副主任醫師、濱海市立醫院的婦產科醫生。擔任軍警界的組長是一位上校,他說︰「我們非常歡迎各界別組的青聯委員與我們軍警界的委員聯誼。我能做的承諾就是︰凡是大家要去濱海市各大軍營參觀,我將為委員們提供方便;如果一些青聯委員所在的單位需要用車,也可以和我聯系。」這時,給他的是掌聲,但他接下來的話可就讓全場的委員都忍不住笑起來︰「我特別希望,代表我們部隊的廣大官兵,向教育界、醫療衛生界兩個界別組的委員們發出呼吁。我作為部隊的一名長官,深切知道,我們部門的許多排長、連長甚至是副營長迫切需要愛情的滋潤,教育界的女老師多,醫療界的女醫生、女護士多,所以在這里,我首先向教育界、醫療界的委員們致以我最誠摯的問候,希望你們能夠多牽線搭橋,為我們的年輕軍官多介紹女朋友,每介紹成一個,我都會代表部隊,向你們敬一個軍禮!」
誰能不笑?當然這都是善意的笑。在笑聲里,大家還真地看到這位上校,濱海市警備區參謀長給大家敬了一個莊嚴的軍禮!
軍警界的秘書長是一位警察。他在敬了一個禮之後,也重復了剛才上校組長同樣的話︰「剛才,我們的組長不僅代表了解放軍指戰員的心聲,也代表了我們警察的心聲!我是濱海市交警支隊的副支隊長,我們警察也迫切需要與教育界、醫療衛生界的委員們聯誼!我們警察也需要愛情的滋潤!」全場笑得更開心了。方圓想︰真沒有想到,教育界別組的委員竟然也成了香餑餑了。這位副支隊長進一步承諾︰「我們交警,主要任務是負責疏導濱海市的交通,維持交通秩序。我們能力有限,不能像剛才企業家們所承諾的,每年請所有青聯委員到他們公司參考、考察,所有費用由他們公司來承擔。我要說的是︰凡是我們在座的各位青聯委員,在濱海市範圍內遇到交通問題,比如被某位警察指下了,就給我打電話,我一定竭誠為委員們服務!」
誰沒有被交通警察罰過款?能得到副支隊長的承諾,這本身就是莫大的榮譽。大家把熱烈的掌聲投給這位秘書長,卻迎來了他的後半句話︰「我還沒有說完。這個服務的前提是輕微違章!如果你開車撞了人,那該怎樣處置還是要依法處理的。」冰火兩重天哪!
輪到了孫紅軍發言。孫紅軍笑著說︰「我沒有想到,教育界別組是這樣地受大家的歡迎!這其實給我們很大的壓力。我作為組長,還是深切地感受到了大家對老師的這種喜愛,我會竭盡全力為本組的委員服好務,為兄弟界別組的委員服好務。這服務,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一是兄弟界別組如果有品學兼優的優秀男青年,那我會盡力為這優秀男青年介紹我們的優秀女老師與他配成對,特別是我們軍人、警察,他們都是最可愛的人!」方圓看到,在下面座位上坐著的軍人委員、警察委員都熱烈鼓掌。有一個中尉軍官站了起來︰「孫書記,別忘了先給我介紹一個呀!」這句話又是引得全場笑聲一片。
孫紅軍並沒有回答這位年輕軍官的話,繼續說︰「第二個方面,就是,只要我還在教育崗位上工作,以後,我們青聯委員在孩子上學的問題上有什麼困難,都可以找我孫紅軍。我們辦不了大事,我們就能管管小孩子的事,但我們也要把我們教育組的誠意拿出來。」
這一次的掌聲更加熱烈。青聯委員們,多數都是孩子的父親母親,可以說,包括了上幼兒園到小學、初中各個學段。孫紅軍的這個表態,特別能夠打動青聯委員們的心,青聯委員們的掌聲就更熱烈了。
現在該方圓了。說點什麼好呢?怎樣表態才能讓自己不會尷尬,而贏得大家最熱烈的擁護呢?方圓這個時候強烈地感受到︰自己手里的資源實在是太少了,沒有資源,就沒有辦法給委員們更多的承諾。方圓心里忽然涌出了一個強烈願望︰只有做到更高的位置,才能更贏得尊重,今後一定要更加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