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順傷感嘆氣,說及廣平王元懷時,很有幾分恨鐵不成鋼。
富順嘆息道︰「王爺的母妃倒是與世無爭。但哪想到雖是一己安平,沒有母親從陛下那里分得的雨露轉為權勢作為庇護,她的兒子,過的是怎樣刀口舌忝血的日子?但就算如此,她也沒能安平終老。兩年前,還是……死了。」
「不管王爺在他母親生前還是生後,都事事在兄弟姐妹中做的最好,以期得到陛下關注。陛下倒也格外愛重這個兒子。可陛下還是奪去了王爺的戀人。」富順道︰「曼妃娘娘以前常在王爺身邊伺候,陛下又豈不知他們是一對戀人……不僅臨幸了她,還封了妃。」
富順看著薛虞山,「青梅竹馬的戀人,轉眼成了自己的庶母,王爺心里能不有個疙瘩嗎?也因為這樣,一時怕是更將曼妃娘娘從心里揮不去。所以……」富順嘿嘿笑道︰「之前委屈了雲小姐。不過……不過王爺近日對待雲小姐已經有所不同。」
面對富順的示好,薛虞山笑了笑。
富順望著前面行走的元恪,更是與薛虞山示好道︰「咱家不是個管不住嘴巴的人,要是讓王爺知道……曼妃娘娘成了王爺的庶母,王爺與曼妃娘娘再有什麼牽扯,就成冤孽了。王爺要是斷不了那情,更是會招引橫禍。陛下一念之差,做出弒子的事情也說不定。所以咱家是真心希望王爺跟雲小姐好,為了你們,為了小姐不計前嫌,才斗膽托出這些事情的。薛將軍,你可得替咱家保密呀。」
「那是一定的。」薛虞山答著話,朝我笑了笑。
我也笑了笑。
——
「喂!」這時元恪見我久在後面,對我喊道︰「快點啊,自己說要去月老廟,卻又磨磨蹭蹭的!」
我與萍姑互相攙扶著行走,雪路本就打滑,何況山路崎嶇。哪行走的快?終于趕上他了,看著一望無際的雪路,我不禁怯懦道︰「齊國位處南方,天暖,就沒有這樣的大雪吧?」
萍姑停住腳步,滿臉思念故土的神情。萍姑道︰「沒有。偶爾一年下雪,也是零星飛在空中。根本積不起來。倒是常下雨。」
我笑了道︰「要不然怎麼說‘雨余芳草斜陽,杏花零落燕泥香’呢。」
元恪看著我,問道︰「後面那句‘睡損紅妝’卻不怎麼好。你經常失眠麼?」
東風吹柳日初長,雨余芳草斜陽。杏花零落燕泥香,睡損紅妝。
經常失眠的不是我。是我娘。這句詩也是娘過去思念故國,或者說,思念……秦叔叔時念的。可這幾年,娘已經不失眠,也不念那詩了。自從不再撫琴後,也就不念那詩了。
我哼了哼聲,看著元恪。
元恪也是一哼,「齊國有什麼好?你娘是齊國人又怎樣?你爹可是我魏國男兒!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我看著元恪。他知道什麼?我哪里不喜歡爹爹了!
對上我不愉的目光,仿佛因為我的感念父恩,因為我的孝順,元恪心情好了許多。就道︰「你娘嫁給了魏人,因為齊魏是敵國,你外公就跟你娘斷絕了父女關系對吧?」
哪止跟娘斷絕了關系,外公連我這個外孫女也是不認的。十二年來,曾經離家出走不懂事的娘,知錯悔改,給外公寫過很多封書信。外公非但沒有回過一封,爹爹每次派去齊國外公家的人傳回的話,無不是將娘一番怒斥痛罵。連帶痛罵爹爹。
哪怕這樣,娘不但沒有痛恨過外公,還一直沒有間斷過恢復父女關系的努力。兩個月前,外公作為齊國使臣,出使魏國。外公完成使命,離開魏國的路上,娘不顧病體,帶著我,去見外公一面。期望外公看在我這外孫女的份上,軟下心腸,對她一見。
外公入住的使館外面。我跟娘整整跪了一夜,那個老頭子還是不肯相見。甚至出動奴僕,將跪了一夜就要昏倒的娘和我轟走。並傳下話說,他沒有娘那樣嫁給敵國主帥的女兒,他詛咒娘跟爹爹生下的兒子,世代為奴,生下的女兒,世代為娼!
那一次,便是因為娘,向來好脾氣的爹爹也動怒了。
那個老頭子以為這里是他們齊國麼?爹爹是大魏三軍主帥,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便是他是使臣,歷來不斬來使。爹爹想要他的命,還不跟碾死一只螞蟻一樣容易?
最後還是娘牽衣求肯,爹爹才下令撤去包圍住使館的軍隊的。
爹爹雖是依了娘,不為難外公,卻是道︰「你父親可以詛咒我們,卻不該詛咒我們的兒女,詛咒曦兒。」
這半年元恪待在軍營,兩個月前的這樁事,他顯然也是知道的。他看我表情,已知我恨極了齊國那個老頭子。元恪道︰「你是大魏三軍主帥的女兒,這些年,雲帥殺的齊國人,侵佔的齊國的國土,因為連年戰亂,背井離鄉,家破人亡的齊國人數也數不清楚。不說每個齊國人,就是你的親人,都接納不了你,你還想著回齊國,想著齊國那些人做什麼?」
元恪道︰「就快快活活地,做我大魏的王妃不好麼?」
「大魏的王妃?」我看著元恪,那個從定親以來,因為我毀滅了他的愛情,就對我一直厭棄憎惡的少年,那個在魏帝離開的當天,就將定親的鳳佩從我那里要回去,說我不配的那個少年,竟是要我做他的王妃麼?終于想要我做他的王妃了麼?
我看著元恪,恨怒道︰「爹爹是殺了很多齊國人沒錯,侵佔了齊國的國土,讓無數的齊人家破人亡沒錯。可他職責所在,使命所在,說起來,還不是被你那窮兵黷武的父皇奴役?還不是為了大魏?還不是因為你們大魏皇室?」
我道︰「爹爹讓無數齊人家破人亡,你父皇,你們大魏皇室,卻讓我們一家家破人亡。爹爹的族人,全部死于這些年的征戰。我雲家,就余爹爹一人。爹爹僅有的兩個親人,娘作為妻子,竟然還是齊人,我作為女兒,我……」我的生父不是秦叔叔,也不是爹爹,娘苦痛不說,鬼知道我生父是齊人還是魏人,我又是齊人還是魏人!
元恪被我的一番痛斥噎得目瞪口呆。
我看著元恪,驟然走掉。
我發覺,我內心里,更厭憎元恪了。
哪怕知道了他跟曼妃的過往,體恤了他一直以來厭棄憎惡我的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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