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滬瞬間臉色雪白。
蘇滬眼神顫悸，驀地轉身盯住了秦慕玉。
仿佛喉嚨中被塞了絮團似的，蘇滬有些說不出話來。好半天，才問出口︰「你早先怎麼沒有傳回姐姐的噩耗？」
顯然娘的死他也是悲痛，秦慕玉看著蘇滬，便沒克制，冷冷截斷道︰「噩耗有什麼值得報訊的？」
蘇滬低啞地笑了一下，「你果真將姐姐當成你私有的麼？她還姓蘇。就算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她也是雲晨的人。跟你有什麼關系？你是她的誰？」
顯然被戳到了痛處，秦慕玉緊盯著蘇滬，眼神變得陰鷙森冷。
秦慕玉還沒有發作前，蘇滬已又看著兩副棺材道︰「雲晨死了，怎麼姐姐也死了？……我原以為是姐姐不願意回來齊國，是要留在魏國為雲晨守孝，還想著，想著，等她傷心過了，我就去看她！」
蘇滬盯住秦慕玉，嘶聲道︰「雲晨死了就算了，你恨他入骨，他敗仗了，你還饒的過他？可是姐姐，你也不放過麼！姓秦的，你已經被嫉恨蒙蔽了心智！」
秦慕玉坐在馬上，冷冷開口︰「我沒有殺你姐姐。」
「就算沒有親手殺她，她也是因你而死！」蘇滬冷笑起來，「你殺了她的丈夫，她還活得下去嗎？」
蘇滬含恨道︰「姓秦的，你就是個偽君子！自己嬌妻美妾，卻看不得姐姐好！」
秦慕玉冷冷看著蘇滬，到底還隱忍著。
蘇滬卻懶得看他，蘇滬垂淚，問我，「這兩幅棺材里，就是雲晨和姐姐嗎？」
「不是。」我細聲道︰「爹爹尸身被人奪走了。」
我去推棺材蓋。我的力氣不夠，蘇滬看了我的舉動，就替我推了。當一副棺材蓋被推開，蘇滬見到里面的焦骨，瞳孔驀地放大。
不等我去推另一副棺材蓋，蘇滬已自行將另一副棺材蓋推開。
入目依舊是一副焦骨。
蘇滬瞳仁顫爍著。
我細聲道︰「棺材里面是阿越和娘。」
我童稚無知道︰「我也不知道，哪一具尸骨是阿越，哪一具是娘。」
蘇滬搭在棺材上的雙手顫抖著，咬著牙，看著里面的枯骨，一字一句，「姓秦的，我要殺了你！」
蘇滬驀地轉身，眼神亮如閃電，盯著秦慕玉。
秦慕玉看過一眼推波助瀾的我。復又看著奪了他部將佩劍的蘇滬。
只听金鐵交擊，周行遠伸笛，攔住了蘇滬往秦慕玉斬殺過來的一劍。
「二公子！」周行遠叫道︰「稍安勿躁！」
眼見蘇滬繼續揮劍，周行遠改口叫道︰「尚書大人！」
一聲尚書大人不過讓蘇滬的動作有了一瞬的停滯，下一刻，蘇滬滿身殺氣更濃。
周行遠招架道︰「尚書大人，吟詩揮筆你還行，揮劍殺人你行嗎？」
我也看出了，蘇滬並不會武功。
顯然也因為此，看著蘇滬揮劍，秦慕玉坐在馬上，動也沒動。
秦慕玉眼神冷冷看著蘇滬，直到蘇滬折騰的差不多了，方喝道︰「讓他鬧！」
秦慕玉的放縱，反倒令蘇滬的動作停了下來。
蘇滬丟了劍，死死地盯著秦慕玉。
秦慕玉驅馬上前了一步，看著蘇滬，一字一句，聲音低沉而寒冷，「由著你鬧，到時候，你要麼滾回京城，要麼我即刻娶了夜未央！」
「你敢！」蘇滬眼神瞬間充血可怖，宛如嗜血的獵豹。
秦慕玉勒馬冷笑，「在這荊州，我有什麼不敢？」
蘇滬渾身充盈的恨怒漸漸頹散了開來，竟似斗敗的公雞。
我低下了頭。
回京城又怎麼著？秦慕玉後一句威脅該才是蘇滬的軟肋。
夜未央……
那個齊國第一美人夜未央？
荊州怡紅院的名妓？
秦慕玉的外室？
蘇滬竟也覬覦？
娘的死，蘇滬也痛恨秦慕玉，然而真正推波助瀾的不是我，是怡紅院的那位名妓。
本來就對秦慕玉不喜，何況中間還夾著一個女人。
顯然也是看出我明白過來，真正煽動蘇滬對抗他的，不是我，秦慕玉無聲冷哼。
秦慕玉看著我，一派警戒我最好別再玩什麼花樣的眼色。
他是說過，他會照顧我，保護我，寵我，縱我，但從爹娘的死，我算在他的頭上，在我勢必不與他罷休起，他就也對我沒了好臉色。從將我橫置在馬鞍前縱馬狂奔，再到我絕食時以萍姑對我威逼，到這刻我仍舊死性不改，他終于也拋棄了偽善。看他看我的眼神，我毫不懷疑，我再有下一次，就像我最初胡攪蠻纏，蠻力對抗他一樣，他也會以暴力對付我。
他不會不管我，甚至會錦衣玉食地養著我，但懲罰起我來，也絕對不會手軟！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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