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凡剛跟我請辭，說要過去蕭衍的軍中。」秦慕玉上來馬車道。
我收回失神看著車窗外的目光，淡淡看他，「這跟我有什麼關系？」
秦慕玉笑了笑，又是撞見我跟卓凡糾纏，他嘴角眼底的笑意。
他扯了扯衣襟，跟覺得熱似的。
他靠著車廂，臉上盡是溫軟笑意，「看到你們，我想到了我年輕的時候。那時候，我與玉奴……」
不想听他跟娘的過往，我看了看他，譏誚截斷道︰「你也不是多眷念娘，更談不上忠貞嘛。這些年嬌妻美妾，日子過得有多舒坦？」
「舒坦？」他譏嘲。
他淡淡看我，眼神盡頭皆是冷意，「十二年，十二年了，我以前是禮部尚書，是個文人，參軍後，你知道我過的是什麼日子？最初的那幾年，我……身體的苦，也比不得心里的苦。」他嘆息，「後來成為三軍副帥，又封了侯，日子才算好過些，三更半夜卻還是常常被痛醒，被冷醒。」
他近了我身畔，冷冷看著我，「像你說的，我為了你娘浴血奮戰的時候，你娘跟雲晨在床上顛鸞倒鳳；我為了你娘醉酒的時候，你娘在為雲晨跳一曲翩若驚鴻的舞……不管是嫉妒是痛恨，還不許我踫別的女人麼！」
他眼神的冷近似瘋癲，有一瞬間我也被那冷震懾住，嚇住。
我全身起了栗粒，他卻已閉目靠回車廂，精神松懈，臉色疲憊，「我何苦委屈自己？」
他靠著車廂，許是太累……不是今天太累，是這些年太累了，竟是睡著了。
他先前本就近了我身畔，這刻睡著在我身邊。睡夢中，身體重心傾斜一旁，他整個上身，傾斜到我肩上。
我皺眉看著他，幾度想要將他狠狠推開，卻又忍了下來。
我皺眉看著他，漸至面色平靜。
他靠著我，一路昏睡。
開始還好，他睡得挺踏實。後來就不怎麼安寧。忽然間他似嗅到了什麼，他就又安寧了下來。
他安寧地，往我身上，往我懷里，嗅了過來。
我又是厭煩，又是羞怒地要去推他。
「玉奴……」他卻徹底埋首我懷中，忽而將我緊緊抱住。
是時馬車停頓下來。
行駛中的馬車驟然停頓，不知他是受力反撲，還是做著春夢，他將我壓在了身下。
他的唇也往我的唇襲壓了過來。
「侯爺，到侯府了。」還是馬夫在外的稟報聲將他及時驚醒了過來，在他的唇將要壓到我唇上時。
「啪」地一聲，我的巴掌甩到了他臉頰上。
「無恥！」我謾罵著他，推開他，氣沖沖地下去了馬車。
被我甩了巴掌，又在睡夢剛醒，他猶有些沒有搞清楚狀況。
但他轉而回想醒來後，與我的距離姿勢，應該是明白了過來。
他緊跟著我下來了馬車。
「撫撫！」他急急叫我。
「無恥！」我回過頭看他，又罵了他一句。
他似乎想解釋，又不知道解釋什麼，加之我唯恐避他不及，又罵過他後，就跑進了侯府。
我在我的屋里打包我的東西。
他在我的屋外敲門。
其實也沒什麼好打包的，就萍姑那個包袱，包袱里，我的梳妝匣子。
我拿起包袱，開門，出屋。
「我不是故意的。」見我出來，他倒是松口氣，急急道。
「故意的還了得？」我好氣地看他。
看過他，拿著包袱的我便要離開。
他拽住了我的手腕。
「放開！」我恨恨看他道。
他道︰「你別莽撞沖動！」
我不想跟他說話，只使勁要從他的掌中抽月兌手。
他執意不放，我如何抽的月兌？
「侯爺！侯爺！」這時一個抱著一沓冊簿的陌生中年人不知出于何意地叫著他。
那個中年人似乎在我跟秦慕玉一下馬車，就站在外面等候。只不過我與秦慕玉一下馬車，不，還在馬車里便起了爭執，秦慕玉自沒有置喙他，跟我來了雲舒苑。他便也一路跟了來。除了他，還有周行遠等人。
那個陌生中年人看著我跟秦慕玉，有些模不著狀況。但並不同于我對他的陌生，他仿佛知道我是誰似的。
周行遠卻是從一開始，眼底就在偷笑。顯然因為我的兩聲無恥，和秦慕玉一邊臉頰隱隱見紅的掌印。
也知周行遠雖比不得蘇滬，卻也行為風流，只不知他想去了哪里。
我恨恨看過秦慕玉，又看著那陌生中年人和周行遠他們。
秦慕玉畢竟不是卓凡，見我一徑抽手鬧騰，就索性甩開了我的手，吼道︰「我說了我不是故意的！」
在這麼多人面前丟了臉，失了身份，他這時候也頗有些氣騰騰。
他真氣了起來，我倒是不敢怎樣了。
拿著包袱，說著要走的我，甚至一下腳步也不敢邁。
秦慕玉不再置喙我，看著那陌生中年人道︰「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剛。」那人看一眼我，看著秦慕玉，笑著回道。
「事情查的怎樣？」秦慕玉問道。
「哦！」那人道︰「還是沒有找到大爺。倒是侯爺身邊的人，月前看到過他。」
秦慕玉看著那人。
那人回身，與一小將示意。
那小將上了前來，見過秦慕玉後，就回稟道︰「一個月前，在益州魏軍軍營的時候，屬下見過大爺。」
小將回想道︰「當時大爺行色匆匆，顧頭顧尾，形跡可疑……」
秦慕玉冷笑，「他什麼時候不是‘形色匆匆，顧頭顧尾，形跡可疑’？」
猜不透秦慕玉心思，那小將慌忙低頭︰「屬下該死！」
秦慕玉也不見怪那小將，只見他深鎖愁眉，顧自沉吟道︰「一個月前？益州魏軍軍營？那會兒不正齊魏兩軍交戰嗎？他在那兒干什麼？」
那小將再不敢置評什麼，低頭道︰「屬下不知。」
秦慕玉與周行遠道︰「這事兒，好好查查。」
「是！」周行遠拱手。
見秦慕玉一心問事，我正不知是遁回我臥房，還是趁機離去。看到被這里驚動，不知什麼時候過來了這里的萍姑。我便往萍姑那里去。我看了看秦慕玉，輕聲問萍姑道︰「什麼‘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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