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嘯天的座駕,是一輛黑色寶馬74oli,這個檔次的車在寸土寸金的東江各條繁華街道上,只屬于中間檔次的車型,或許是出于考慮到身為常務副市長的老丈人,周嘯天車庫里沒有任何一輛高于15o萬的豪車,不過縱使這樣對于普通大學生來說,坐一次都難得,別說親手嘗試。
可以想像某個開皮卡練手出身,經過昌河面包,qq一系列豪華實踐版磨礪而來的草根族,當手掌壓在手自一體檔位上沁出細密汗珠的感覺。
二十年風雲變幻,遇到一個伯樂,靠著中上的天資和不懈努力,周嘯天就是這麼一步一個腳印過來的,所以閱人無數的他對待賞識的人除了自身必要的修養外,很少端架子。
「小夏,別緊張!要是不行我再叫司機!」周嘯天含了兩顆醒酒藥,仰在後座位上搓著臉,看著反光鏡中夏夜之的穿著,他並不意外這個年輕人會膽怯。
「無事!」
夏夜之有些慵懶地掛檔,在前後擁擠的車位之間風輕雲淡揚長而去,變車,拐出了商業街。
周嘯天點了一支黃鶴樓,沒有獨享,分給前面夏夜之一根,檔位旁放著的中華煙打開許久,半支未踫。
「說真的,看你開車的動作真不像一個需要出來打工賺錢的人,是不是玩慣了好車?」
「當一個人學會了開車,他就永遠不會忘記如何讓四個輪子轉起來,這似乎跟車無關!」
「你這句話像是歐洲文學翻譯過來的,有些生硬,齊小芸常常會突然冒出一句,呵呵,年輕真好!」
周嘯天吐了一口煙霧,忽然道︰「那個跳舞的maria確實很性感,有沒有想過展!」
快過彎的奔馳輪胎出一聲「吱呀」的聲音,夏夜之手上夾著的黃鶴樓燃出的一截煙灰落在車上,他吹了口氣,道︰「對不起,周董……」
周嘯天沒有去追究這句「對不起」的具體含義,而是道︰「小夏,你還沒學會用眼神去表達愛意,愛也不是拉手,擁抱,上netg那麼簡單的!我不是指責你欺騙我什麼,我只是想說,如果有好感就快點追求,遲了恐怕會遺憾……你把窗子搖下來!」
「周董,醉酒吹風很容易嘔吐!」
「沒關系,沒關系,像我們這批不靠家庭背景,完全自己玩命從白菜地里拱出來的草根沒這麼嬌氣,你打開窗,將煙味跑一跑,還有,你在錦江花園那里停一下,接一下我老婆!」
「您那位司機不是去接芸姐了……」
夏夜之微怔了下,忽然反應過來,直接將下半句咽回了肚子。對于周嘯天的背景他暫時沒有路子細細打听,不過一下子回憶起那天幾個女人對話,貌似齊小芸和周嘯天還沒有結婚,所以他很快聯想到情人關系。
身在上層圈子的名人都很忌諱別人提到自己情人,對親信如此,對一般人更是,不過周嘯天卻沒有絲毫避諱︰「齊小芸是我的情人,趙心男是我名義上的妻子,你若是對我有什麼看法我也能理解……」
在錦江花園一片燈火輝煌的印照的雨粉里,夏夜之減緩了車,在周嘯天指揮下,繞到一排別墅前。幾棵鱗次櫛比的法桐下,一個身穿黑色長裙脖間系著絲巾的女人朝這邊揮了揮手,正是東江副市長趙秩的小女兒趙心男。
車還未停穩,周嘯天推開車門就跑了下去,將西裝外套月兌下來,為趙心男遮著雨保駕護航似的坐進車里。
「怎麼不在家等,淋雨感冒了怎麼辦?」周嘯天拿出一塊毛巾,細心地為女人擦拭著頭,女人搓了搓紅的手,淡淡笑了笑︰「放心吧,我媽和我小姨在家看著孩子,沒事!」
周嘯天手頓了頓,輕嘆了一聲︰「我說的是你,不是孩子!這麼大人都不會照顧自己!」
趙心男掃了眼坐在前面的夏夜之,倚在周嘯天懷里,撫著他臉頰,絲毫不在乎他滿身煙酒氣︰「生了病也不錯,你能多照顧我一點!」
周嘯天在她額頭上蜻蜓點水吻了一下,卻沒想到趙心男將自己纏得更緊,火熱的嘴唇貼了上來,糾纏著他的雙唇。
坐在前面的夏夜之借著抽煙的機會,識時務地推門而下。櫛沐在涼風雨粉里,任煙霧肆意在胸際間縈繞,有種寂寥空闊的感覺。
透過別墅寬大的落地玻璃,可以看見兩個上了年紀的女人一人抱著一個孩子在房間里溜達,她們時不時在孩子臉上香上一口,洋溢著歡笑。
兩個含著金手指出身的孩子能投身在這樣的家庭,毫無疑問是幸運的,他們不需要在淒風苦雨中掙扎,不需要為了一塊面包而爭執不休,也不需要考慮下一天會不會斷糧斷女乃。六七年後,他們會上最好的學校,會接受最好的教育;十四五年後,也許會出國留學,開始自己豐富多彩的人生;他們或許會叛逆,或許會有身為天之嬌子的高傲,或許會與同樣身世不菲的人戀愛,成為上流社會的精英。
雖然他們不一定會幸福,但是因為擁有這樣的父親、母親,他們會幸運、平淡而不平庸地度過一生……
听到周嘯天打了個響指,有一點感慨的夏夜之將吸了半支的煙踩滅,坐回車里。
趙心男補了補妝,氣度雍容道︰「小夏,不好意思,讓你淋雨了!」
夏夜之不置可否,轉移話題道︰「第一次見趙姐,比想象中還要漂亮!」
年近三十的趙心男產後身材依然苗條,平時有很多時間保養皮膚,所以整個人看起來與二十四五歲的妙齡女子差別不大。不管身在什麼位置,女人總是喜歡贊揚,趙心男開口道了聲謝。出身名門的女人自是不同,本身自信高雅的氣度完全可以涵蓋褒獎,不會學校里或者社會上普通層次的女孩那般反應強烈。
齊小芸固然舉止優雅,但和自幼溫養而成的趙心男相比,差距還是很明顯的。
「去機場!」
周嘯天剛囑咐了一聲,手機便響了起來。
「嘯天,是我!你接到心男沒有?」說話的是趙秩。
周嘯天將被洋酒白酒弄得緊的嗓子清了清︰「接到了爸爸,我們正往機場走,您老在哪?」
「我在上榕路,你快點過來,我有些話講給你!」
趙秩有一些老一輩官員慢條斯理的味道,雖然讓周嘯天快點,但是語卻緩慢,沉穩,他沒有說「有話跟你說」,而是「有話講給你」,體現了一種符合上位者身份的威嚴。
周嘯天掛了電話,對夏夜之道︰「快點,去上榕路!」
夏夜之的人就像德國的車一樣靠譜,路面濕滑的雨天,這輛寶馬在車輛峰流的時段竭盡所能揮到了最快度,每一次車都極其平穩,哪怕坐在後面的周嘯天也不得不佩服這個年輕人的膽大,幾次就連他也以為會擦到旁邊車輛的反光鏡的剎那,夏夜之總是輕輕扭一下方向盤,像一個舞者般優雅錯開。
七八公里的路,只用了不到十分鐘。
遠遠地,就看到一排掛著東江政府牌照的一汽黑色奧迪a6停在路邊,幾十個交警一副枕戈待旦模樣,賣力地指揮著交通,將附近三十米搞得門可羅雀。
見到寶馬飛馳而來,一個年輕高個交警吹著哨子,打著手勢冷厲道︰「走那邊,走那邊,快點!」
他掃了一眼車牌,四個9。
如果換作平日,遇到掛著這種晃眼車牌的豪車生普通違章,他們一般都會睜一眼閉一眼,不會盲目去貼處罰單,然而今天一個個亢奮的仿若打了雞血,根本不將這些有錢人放在眼里,一台掛著武警牌照很囂張的豐田也被毫不留情地扣在一邊。
開玩笑,那邊常務副市長,副市長,宣傳部長都在車里坐著,而交通局長,交警大隊隊長都在雨中淋著,你有錢?有錢眼里也得帶點顏色吧?
他身後的同伴剛處罰完一輛臨時變道的外企車,走過來相當不奈地敲下玻璃窗,「出示駕照,機動車行駛證……」
周嘯天抱著肩,似笑非笑地撩了他一眼︰「駕照的沒有,行駛證在上海希爾頓賓館,前天回來忘記帶了!」
這種雨天交警鼻子一貫靈敏,見周嘯天白皙的臉上壓著一抹酡紅,心中冷笑,直接拿出對講機道︰「總台,總台,上榕路交叉口5o米北向有違章車輛,請派拖車過來……」
說完之後,交警拍了拍夏夜之肩膀︰「你的車被扣了,現在下車,測試一下酒精含量,快一些!」
周嘯天也無所謂,將西裝披在趙心男肩上,拉著她走下車。夏夜之看到周嘯天不給力,自然也跟著下車,高個交警一把將鑰匙拔下來,放進口袋里。
旁邊那輛武警牌照車里正喋喋不休打電話找人的男子一看這陣勢,也蔫了,干脆也下了車。
正這個時候,掛著oooo1車牌的黑色奧迪里,一男一女走下,沒有要司機打傘,小跑著向這邊過來,同時,穿著短袖襯衫大月復便便的交通局局長抹了把臉上的雨水一把推開高個交警,吼道︰「你干什麼呢,趙市長和薛市長要坐這輛車!」
一轉臉,看到周嘯天和趙心男。趙心男他不認識,但周嘯天十年前就是社交圈成名了,他豈會不認識?干笑了一聲道︰「這些司機同志們要像周董這樣遵紀守法,知道酒後不能開車的重要性,東江交通事故能減少五成!」
兩個二十五六歲的交警看著旁邊那些老子輩的交警偷笑,悻悻地退到了直拿眼剜他們的交警大隊大隊長身旁。
人行道邊騎電動車、趕公交,打傘歸家的行人踩著路邊的路牙子,競相探頭圍觀著熱鬧,不時低低竊語幾句。
或許,對于上班下班一貫環保,油鹽醬醋層次的他們,這個就是大風景吧?
夏夜之手臂撐著車窗,劃過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