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一連串燃燒木柴的劈啪聲從夏夜之身上響起,空氣之中血腥味更濃。
「費爾,快去先殺了他!快點!」
普頓眼看情形越詭異,急忙命令道。
費爾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詭異的場面,剛才這小子明明是黑頭,怎麼轉眼變成了赤紅,而且他穿的白襯衫外裹了一層血霧,到底哪里噴出來的?
一波一波的疑問沖刷著他理智的防線。
突然,就在他抬起槍口的剎那,站立在那里的男人驀然睜開的眼楮,頭全部矗立,離弦之箭一般狂放,似要從斷開頭皮的束縛,向天空飛去。
一直響動的劈啪聲倏然而止。
「這……這難道是……」
普頓踉蹌地退了幾步,如撥浪鼓般大搖其頭︰「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撒哈拉巫師怎麼可能這麼年輕,還是血統?」
費爾听到普頓一陣自言自語,側過臉怪道︰「是什麼?不可能什麼?」
「這是……百破!」
「百破?」費爾對槍格外鐘情,他腦海里盛放的多是玩槍高手的名字,對于陰影大名錄上面的高手反而知之甚少,更別說他們的招式。
「嘖,百破有什麼了不起?難道比槍還快嗎?」
費爾將槍口揚起,對著夏夜之的眉心,嘴角扯出一絲獰笑,模仿著子彈出膛的聲音︰「啪!」
他的指尖,扣在扳機上,輕輕一拉,一顆金黃色子彈從7.62口徑槍管閃電射出,鑽向夏夜之眉心,費爾按照往常習慣,讓槍繞著食指快旋轉幾圈,插入槍套。
「解決了!」
看到夏夜之向後仰去的身體,費爾輕描淡寫道,然而還不等他話音落地,夏夜之的身子像是牽扯了一根彈簧,眨眼間收了回來。
「基紐身體術!」
這下,費爾和普頓幾乎異口同聲。這,這分明就是他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基紐身體術中的重力掌控點。
更可怕的是,那家伙……那家伙的指尖……
竟然夾住了子彈!
「你,你是誰?你到底是誰?」費爾伸手模向腰間的槍,他拔槍的度雖然算不上最快,但是零點三秒的時間,絕對可以讓很多高手飲恨槍下。
但是,當槍口準確指向胸口位置的時候,眼前的人影驀然消失。
消失了!
憑空在眼前消失。
「蠢貨,你在看哪里?他在你身旁!」
「呃……」
費爾眼角的余光掃到夏夜之的身影一刻,白色襯衫的衣袂恰好擦著他的腰間靜靜走過,宛如幽靈!
「白痴!這麼近的距離也不懂攻擊?活該沒命!」
費爾轉動槍口,朝著夏夜之的後腦「啪啪啪」連續開了三槍,這麼近的距離,就算是帶著鋼盔,也免不了腦漿崩裂的下場。
眼看三顆子彈不偏不差穿透了對手的腦殼,消失在黑暗中,費爾心髒亂了節奏,怎麼,怎麼,他……
幾點火星在牆壁上閃爍了一下,旋即消失了痕跡,同時,眼前幾乎觸手可及的人影就那麼化作了一縷風塵,消散了。
這時,他才感覺到一陣涼風從後背傳來,脖頸之處直冒涼氣,費爾伸手模了模脖子,鮮血順著指縫滴滴答答滑落。
「媽的,這是怎麼了?東江這麼多蚊子麼?」
他用力拍了自己脖子一巴掌,忽然間,視線垂落,直到地面。
咚——咕嚕——
「費爾,費……你,你……」
普頓望著費爾齊頸斷裂的頭顱瞠目結舌,他眨了眨眼楮,難以置信地望著蹲在霓藍身邊的青年,那柄刀鋒印照著雨後分外撩人的月色,涔涔冷。
普頓非是普通人,腦中只是一亂就立即明白過來。剛才自己看到的身影是因為對手太快,造成了視覺上的殘留影跡,其實在那個時候,他已經走到了霓藍的身旁。費爾看到的同樣是殘像,不過在他開槍之前,其實已經死了。
這麼快的度,簡直聞所未聞,以他的層次根本無法看清。難道是,百破之後激了潛能?
普頓的心已經亂了,他是精明的人,好不容易混到了基紐學堂,成為了基紐王牌夜鷹的副手,這是多麼高的榮耀,他怎能浪費機會。
拼死?拼死?他才不是霓藍那種傻瓜!
思緒至此,普頓拇指食指接環含在口中,一聲尖利的呼哨隨之響起,這是撤退了指令,今天敗得實在太慘了,如果夜鷹要怪罪的話,就全部推在霓藍身上,說她叛變了組織。
他打定主意,飛快向窗口掠去。
五米,三米,一米……
倏地,一道身影突兀地出現,恰好擋住了窗口,那一頭紅在夜色下格外妖嬈。
「怎麼,要走?你不想知道我是誰了?」
普頓強作鎮定,攻心道︰「小子你不要以為殺了我一個手下就能無法無天?你應該知道站在我背後的是什麼?告訴你吧,是基紐,和我一起來東江的還有夜鷹大人!既然你會百破,就該知道巫師當年可是被夜鷹和潘神兩位大人追得落荒而逃,我奉勸你一句,不要招惹基紐,與我為敵,就是與整個基紐為敵……」
「那又怎樣?」
「怎樣……年輕人,你不要頑固不化,你要知道夜鷹……」
「呵呵呵呵,夜鷹?就算兩個夜鷹今天在此,也休想活著離開!」
「放肆!」普頓驚怒交加,「你知道不知道陰影大名錄,夜鷹可是被z先生認定為接班人的,他已經越了巔峰狀態時的潘神……」
「哼,這麼混賬的話真是z說的?還是你們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走卒為了巴結夜鷹而得出的定論?如果你今天能活著離開,你可以光榮地對夜鷹說,他已經過我了,可惜,你認為有這個機會麼?」
「你……你亂說什麼?你是潘神大人?哈哈……可笑,真是可笑,蠢貨,潘神已經死了,想玩心理攻勢應該換個對象!」
普頓放聲大笑,掩飾著內心的恐懼,然而對方卻絲毫沒有在意,只是將軍刀橫握,對準了他的心口。
「你要做什麼?」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十字大紅心的奧秘麼,好,我告訴你!」
「真,真的?」
「真的!不過,我要你的命來交易!看好了!十字——大——紅心!」
普頓只听到一聲低吟從面前這個充其量不過二十五歲的青年口中飄揚而出,聲音並不高亢,像一陣清風——
西伯利亞雪原上,跟蹤了自己十幾年的影子終于走了出來,原以為是雪狼,然而當最終看清那個輪廓的時候,他愣了,那根本不是什麼雪狼,那個就是自己,另一個普頓。
「你為什麼要跟著我?」
「因為,你拿走了我的心,還我的心,我要我的心!」
普頓像是著了魔一樣,在地上翻滾著,撕扯掉那件金色軟甲,之後是內衣,**的胸口之上一道紅色的血橫分外詭異。
「你讓我活不了,你也別想活!」
普頓尖利的指甲在胸口抓撓著,扣下深深的溝壑,大塊大塊的肉被他撕扯下來,鮮血四處迸濺,他硬生生掰斷了自己的一塊肋骨,用鋒利的骨茬在心窩的位置拋了一個洞,然後將手伸進去,「誰也別想活,啊,啊,啊——」
不知道扯斷了多少血管和組織,終于一顆跳動的心髒被他拽了出來,普頓忍受著非人的痛苦,咆哮著︰「你的心,來搶啊,來搶啊!」
他一張嘴,將心髒放在口中,帶著一世的痛恨和絕望瘋狂咀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