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震懾
「怎麼了?」袁飛看布拉格一臉魂不守舍,道。
「軒兒又休克了,生命體征正在消失」
布拉格本就是惜花之人,就算是陌生女孩也不會冷漠對待,何況軒兒那種在各方面都令他敬重的女子?
「夏爺呢?不用告他一聲?」袁飛起身道。
不提這個不要緊,一提這個布拉格那個火大,忿忿道︰「那個小王八蛋有神經病,自己不裝手機,每次打電話都用老子手機,你要能找到他,老子把頭割下來塞你褲襠里」
「夏爺走的時候怕有事,從凌大校那里拿了一個」
「……」
袁飛說著,播下電話號碼,很快電話接通了,那邊有冰雹敲打在雨蓬上沉悶的響聲,還有夏夜之那沉靜的聲音。袁飛與夏夜之接觸時間不長,他對于夏夜之的了解也多半是從趙炫翼那個掌控他命運的貴人口中得知,剩余的就是靠這幾日察言觀色從凌榛和布拉格的態度得知,布拉格嘴上雖然罵罵咧咧,但是他听得出語氣里面除了信服還有一絲絲與親近略有不同的敬畏。
真想不到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孩怎麼做到這一點的?那種城府和從容真不該出現在他身上
「夏爺,我是袁飛,你現在在哪里?軒兒小姐又休克了,老大讓咱們快回去」
那邊只有一個言簡意賅的「好」字,便掛了電話,袁飛啞然搖搖頭,對布拉格道︰「快走」
說著,兩人扯了把傘,向門外奔去,拉薩的鬼天氣真如神那不可捉模的心思,跑出去沒有多遠,冰雹倏止,地上指甲蓋大小逐漸融化的冰粒帶著一縷沁入心脾的清新水汽彌散在空氣中,若不是沒有心情,布拉格定然要好好感受一下這久違的閑適。
就在他出神的檔子,兩間旅館延伸的巷子中間,一票子形容各異的人守在一頭,見到他兩個,當先一個滿臉橫肉,帶著小指粗細金鏈子的男人對身旁年紀二十五六的青年大聲道︰「徐少,就這兩個傻*,就他倆」
「**」
布拉格心里嘀咕了聲,原來正是剛才在小雨茶園里鬧事的丑男,再看看斜披著一件小西裝,裝模作樣拿著煙斗的青年,布拉格心中多少有了定計,呵呵笑了兩聲,迎過去道︰「各位,各位,剛才一場誤會,咱們是不打不相識嘛,來,來,這些錢就當是請各位哥哥喝茶的,權當交個朋友……」
布拉格說著從錢夾里拿出五百塊錢,可還不得遞過去,丑男一口痰就吐了過來,猙獰道︰「交,交你媽啊,嘿嘿,看著我們人多怕了是吧,媽比的,早點干啥去了,你倆個狗*草的眼楮瞎了是吧……」
這男人打架不咋滴,罵人到還真是夠損的,袁飛冷笑了一下,往前靠了幾步就要動手,卻被布拉格攔住了,平日里布拉格唯恐天下不亂,但是到了正經關頭,他一點不洋務。布拉格深知此行的重要,否則凌榛也不會鄭重叮囑他不要惹事,況且那邊軒兒還不知道什麼情況,他哪有心情為這點口角瑣事浪費時間。
布拉格掏掏耳朵,陪笑道︰「是啊,是啊,我們狗眼瞎了,沒想到大水沖了龍王廟,諸位大哥,這雨天涼兮兮的,給個面子去喝幾杯茶,放我和我兄弟過去,好不好?」
「好」
站在一群小弟中央,眾星捧月般瀟灑的青年點了點頭,將煙斗交給一個小弟,道。
布拉格心說還是你小子識相,不用老子動手踢你們,正尋思這幾百塊錢是不是也可以省下的時候,那青年又道︰「茶就不必喝了,禿頭,我倒是有個事要麻煩你」
布拉格也不計較被叫做禿頭,一臉陽光燦爛道︰「好說,好說有什麼事我能辦到的,您盡管吩咐」
「好——爽快」
青年對身後一招手,立即跑上來一個尖嘴猴腮的小馬仔,青年對著他示意了一下,那家伙陰笑了兩聲,立刻走了上去,對著布拉格一攤手中的鏟子,陰陽怪氣道︰「我們徐少養的藏獒這兩天不知怎麼吃不下飯了,禿頭,麻煩你幫忙驗一下是不是上火了」
「怎麼驗呀?」
「嗨,說你是狗眼你還真是狗都不如,狗還知道主人不開心時耍耍花活討好,」小馬仔說到這,臉上笑容一斂,眼楮瞪大,厲聲道︰「給老子把這狗屎吃了,啥事沒有,不吃今天廢了你們兩個傻*」
袁飛臉騰地就黑了下來,拳頭捏得嘎巴作響,他**的,自從來了西藏遇到過多少找茬的,趙炫翼那手段狠的還滲人,哪個沒缺胳膊少腿過下半生的,有幾個是活活整死的,想起過往種種,再看看面前這些個垃圾,袁飛那怒氣壓也壓不住,有點不悅對布拉格道︰「你怕你閃開,有啥問題我承擔」
布拉格不屑地揚了揚嘴角,臉上還是人畜無害的笑意,指了指他們身後,「就你們有人是不是?兄弟們過來」
他這一嗓子,那群幸災樂禍看好戲的主都是一愣,甩臉向後看,結果除了看熱鬧的幾個藏民,屁都沒,登時那個火大啊
「**你媽,敢耍爺爺」
姓徐的青年或許鮮有被忤逆,暴怒地轉過臉來,可就在這時,一陀黑色物體迎面飛來,再想躲根本躲不開,噗地一聲,砸了一臉。
身旁小弟齒牙咧嘴的,一臉驚恐,那個丑男趕緊逃出手絹遞過去,青年徹底瘋狂了,一腳踹在他胯上,呵斥道︰「都他**的給我上,廢了兩個*子養的」
袁飛嘆了口氣,心中暗罵布拉格惡心,這事換個人絕對做不出來。反正鬧翻了,還怕啥,打架?開玩笑麼不是好久沒動手手都癢癢了
袁飛一掠袖子,朝著跑上來的丑男就是一腳,也怪那家伙倒霉,一正好坐在鏟尖上,嘶地一聲就刺了進去,鮮血瞬間就留了一地。
青年抹掉臉上的狗屎,露出一嘴黑牙,咬著下唇︰「行,行,是你們找死,記住了」
袁飛不屑道︰「滾不滾開?」
青年使勁點點頭,刻骨流毒地剜了他們一眼,讓開了去路,布拉格拍了拍手,剛要往前走,忽然間,從那群人身後沖出來五六條藏獒,狂吼著就撲了過來。
布拉格一模腰,心道完了,剛才走得急,刀落在小雨茶社外存放東西的地方了。他在軍隊那些年沒少了解狗,一看這藏獒體型,心下就一涼,再一看那一個個嘴角流下口水,還有發紅的眼楮,腿都軟了。果然,那小子是怕藏獒上火,給他們節了食,也不知道餓了幾天,這哪還是狗,餓極了的藏獒比狼還凶殘。
要是一只還好說,他有辦法制服,可五六只開玩笑呢不是?鬧死它們自己估計也被咬得剩不下多少東西了
袁飛面色凝重,和布拉格打了個眼色,兩人都看出對方眼中的懼意,幾乎同一時間向後轉身,然而,身後那一幕讓兩人差點瘋掉。
本來就不寬的巷子,擁進來一行人。
當先一身素白色衣裳的女孩正是小雨茶社那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美眉,即便撐著發黃的竹傘遮住了面容,但那種獨一無二的月兌塵氣質只要見過一面便難以忘懷。
後面那個叫周航的美院帥哥緊緊跟著,不停說著什麼,再後面就是他那兩個哥們和凌霜陳璐兩個小妞。
這他**不是找死嗎
一個個不是英俊瀟灑貌美如花,他們兩個這一跑過去,這群人還有好下場?
那幾個人也看到了這邊情形,最先發覺的陳璐「啊」地尖叫了一聲,攤在那了,一條藏獒就像發現了小兔子,發了瘋地奔了過去,凌霜和那兩個男孩嚇懵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你真是我祖宗」
布拉格不知該罵點什麼,也顧不上許多,一個側撲揪住藏獒的兩只後腿,雙臂一叫勁,向旁邊牆上甩去,就在同時,另一只藏獒撲上來,一口就咬住了他的胳膊。
布拉格感覺一陣鑽心似的疼,卻不敢動,急忙順著狗嘴撕扯的角度旋轉,他深知如果方向一不對,整塊肉就要被撕下來。
「袁飛……」
布拉格想叫袁飛幫忙,甩臉一看,暗叫糟糕,一只藏獒咬住了袁飛的褲子將他帶倒了,剩下兩只都撲了上去,要不是袁飛拳頭硬,就這麼一下脖子和臉肯定就不成樣子了。
布拉格汗沿著後背就滲了出來,但是想戳那只藏獒的眼楮又保持不住平衡,眼看鮮血嘶嘶冒出來,又不舍得硬甩手臂掉一塊肉,就在這電光火石的功夫,布拉格驚愕地發覺咬在手臂上的牙齒松動了,下一刻,那只藏獒竟然松開了嘴,向後退了一步,眼神慌亂地望著他身後。
袁飛那邊也是如此。
布拉格顧不上疼痛,扭臉向後看,激動的眼淚差點下來。
「夏小子」
矯情地叫了一聲,布拉格向上走了一步,可只是一步便像釘子一樣扎在原地。
不對不對
這氣勢……怎麼……對,就像那天在風雅小築時……
「啪啪啪——」
夏夜之腳邊尚未全部融化的冰粒就像受了什麼驅使似的,一個個的爆開,炸成碎末。
布拉格突然想了起來,沐風提起過的那個詞,寸勁——那些不需要完全接觸就能爆發出的力量。
布拉格見過寸勁的可怕,當時沐風手腕上被樹葉劃出來那麼多血痕,夏夜之自己的衣服被劃得襤褸不看,極其可怕。可是袁飛哪里見過,他一見夏夜之來了,趕緊靠了過去,就在挨到他的一剎那,手臂上毫無征兆地劃開了一個口子。整齊地就像手術刀劃過。
「不要命了?」布拉格罵了一句,趕緊將他扯到一邊。
袁飛驚恐地張著眼楮,顫抖著嘴想問什麼,布拉格撇了撇嘴,「這個不是夏夜之了……」
袁飛不知道何故望過去,沒發現什麼異常,但是當視線踫到夏夜之的眼楮,立即就避開了。
可怕
太怕了
到嘴邊的半句話被他硬生生吞進肚子里。
徐姓青年突然發現餓了三天的藏獒一下子都蔫了,不知道怎麼回事,手放在唇角打了個口哨,在兩幢旅館間響起了尖利的回音。
換作平時這些被他精良訓練的藏獒早知弦意,可是今天卻跟傻了一樣,而且明顯看得到兩條後腿在打顫。
在他的記憶中,藏獒一直是勇猛無畏的,即便遇上獅虎,寧可戰死,也不會被嚇得發抖,對面只有一個大學生模樣的小子,怎麼嚇成這樣?
頓時,他怒火上涌,接過鞭子朝著離這自己最近的一條藏獒身上就是一下。
隨著一聲清脆的響聲,白鞭子上出現了一條紅痕。
「上去,快」
青年拿起鞭子又是一下,「廢物」
啪啪啪——
連續抽了幾下,鮮血從藏獒身上滴答滴答淌了下來,然而藏獒不住向後縮著,幾乎在同一時間,六只藏獒同時發出「嗚嗚」地嗡鳴聲,再也不顧忠誠,驚恐地四散奔逃
「操操操」
徐姓青年惱羞成怒,朝著夏夜之一甩鞭子,眼看就要抽到對方的臉時,夏夜之跨了一步,按理說即便是往前走一步,鞭子也能抽到,然而事實上居然落空了,更讓他怎麼也想不通的是明明只是跨了一步,這個人怎麼就來到自己面前。
還不等反應過來,頭上一涼。
「啊」
用衣服捂住止血帶丑男叫了一聲,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其他人戰戰兢兢地指著徐姓青年,不知誰喊了一聲︰「徐,徐,徐,徐少……你頭……頭皮沒……沒了……」
徐性青年轉了轉臉,看見那小子手上拎著一個假發套似的東西,而且有幾撮還染著金色,特別像自己的頭發,他下意識地模了模,伸到手前一看,殷紅順著指縫往下滴。
撲通
他整個人栽倒在地,昏死過去。
天空中陰霾向著西方無限遠處趕去,淅淅瀝瀝的雨滴漸淡。
布拉格舌忝了舌忝嘴角的雨水,才將憋著的那口氣吐出來,忽然間夏夜之側了側臉,嚇得他一哆嗦。
不過對方只是有些疲倦地說了聲「快走吧」,便跨出了小巷。
布拉格向身後望了望,一群人都傻了,像電線桿似的戳在那。他嘆了口氣,扶著大腿受傷的袁飛走出了巷子。
一只竹傘微微抬起,露出一張無需用絕美來形容的臉,因為那近乎于仙子的出塵氣質已將一切覆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