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傅衡早早就被父母逼著來到省政府招待所,羅天正要下樓吃早餐,兩人在電梯口走了個對面。//
「小傅,你怎麼來這麼早?我不是讓你8.30分過來嗎?」羅天納悶的看著滿頭大汗的傅衡。
「這個……」傅衡尷尬的笑了笑,說︰「羅副市長,我爸想請您到秦風大酒店吃早茶。」
羅天笑了︰「吃早茶,大西北什麼時候也興起粵式早餐了?」
傅衡呵呵一笑,回答︰「這幾年秦安市發展太快,我都不知道這個秦風大酒店是什麼時候開的,听說還是省政府指定的三個招待酒店之一呢。」
「哦!那就是有背景啊!」羅天擺了擺手,「那我們就過去看看,來一趟省城,總得見見大世面,領略一下省城的餐飲文化,也算不虛此行了。」
羅天住在5樓,電梯是從8層下來的,走進電梯的時候,里邊已經有三位客人,羅天不經意的打量了一下,三個人都是西裝革履大月復便便的中年男子,一看身上的氣派就是領導級的,傅衡顯然是認識這三個人,不過人家不認識他,他只是向羅天悄悄打了個眼色,提醒羅天這幾個人非比尋常。
電梯里很安靜,可能是因為羅天和傅衡在場,三個中年人也沒說話。
走出電梯後,中間那位中年人看著羅天和傅衡的背影,微微皺了皺眉頭,左邊的高個子中年人笑著問道︰「怎麼了楊行長?是熟人嗎?」
那個被稱為楊行長的人笑了笑,輕輕搖頭︰「也不算認識,年齡稍大一點那個叫傅衡,是省辦公廳主任傅于春的兒子,叫傅衡。傅衡旁邊那個青年人我也不認識,不過看傅衡那副恭敬的樣子,怕是有點來頭吧。」
高個中年笑道︰「不過是兩個小字輩,能有什麼來頭?」
右邊那個身材壯的象北極熊似的中年人一咧大嘴,齜著滿嘴的齙牙說道︰「就是嘛!這里雖然是省政府的招待所,可是真正有來頭的人,都在秦風大酒店那邊呢!誰住這里啊?」
高個中年人臉上有些訕訕的,說道︰「不就是兩個青年人嘛!我們去服務台查查不就知道了嗎?」
這三位也確實有點呼風喚雨的本事,招招手就叫來服務台的負責人,很快就讓服務台查到了羅天的背景,甚至連身份證登記都看了。
「萬川市的副市長?才25歲……沒寫錯吧?」情況很意外,先前說風涼話的那位北極熊大叔,此時臉上很震驚。
高個中年人笑了,擺了擺手︰「哎呀,不過是個正廳級小干部,沒啥了不起的,走吧!走吧!秦風大酒店那邊都訂好早餐了,再不去可就涼了。」
北極熊大叔又裂了一下大嘴,說道︰「行啊老郭!你這家伙罵人不吐髒字啊!正廳級還是小干部!算你狠,走走走!先去吃早餐,有時間得會會這位羅副市長,25歲的正廳級,嗎的了什麼來頭啊!這可真是咱們華西省的一大奇聞啊!」
羅天他們這批干部,是從中央黨校那邊「轉學」到萬川市的,連組織關系都是中組部直接派人經辦的,這次法學碩士班的干部人數不少,各省之間的干部交流人數也很多,羅天他們又是來自比較落後的省區,自然不會引人注目,再加上是個掛職學習的干部,來到萬川市快半年了,如果不是這次的涉黑大案,省城這邊已經沒幾個人注意他了。
傅衡和羅天離開招待所,羅天問傅衡︰「電梯里遇到那三個人,你都認識嗎?」
傅衡點點頭︰「左邊那個大高個叫郭祥文,是省政府招待所總經理郭祥文;中間那位矮胖子,是省建行行長楊國昌,長得又高又壯那位北極熊大叔,是省財政廳廳長範久東,那家伙霸著財政口,每年油水都不少撈,只要他願意,一日三餐有人排著隊請他,所以背地里大家都叫他‘飯酒桶’……。」
羅天大笑︰「哈哈……這個名字倒也生動形象。」
來到秦風大酒店,只見傅衡的母親嚴彩麗已經在酒店門外等候。
「嚴阿姨,您怎麼在這等著?」羅天急忙上前見禮,嚴彩麗一看見羅天就喜上眉梢︰「呵呵,本來你傅叔叔也想到門口接你,可是這里人多眼雜,不大方便,所以阿姨就替他代勞了,阿姨今天可得好好謝謝你啊!」
羅天連聲謙遜︰「哎呀,這怎麼可以,不敢當,實在是不敢當,嚴阿姨您太客氣了。」
嚴彩麗就是喜歡羅天這種純樸自然的氣質,他越是謙遜,嚴彩麗就越看著順眼,笑呵呵說道︰「走吧,早餐先在這里吃點,中午去家里,阿姨給你買了不少海鮮。」
「阿姨,這可太麻煩您了。」羅天一臉無奈,一邊往里走,一邊沖傅衡使眼色。
傅衡只好勸說母親︰「媽!羅副市長今天還有不少應酬,中午恐怕沒時間啊!」
嚴彩麗不高興的看了兒子一眼,轉臉又對羅天露出笑臉︰「那就晚上,今晚上我讓詩茹也回家,小羅你可不能再推辭了,否則阿姨可要生氣了。」
羅天無奈,只好說道︰「那晚上還是我請傅叔叔和嚴阿姨吧,咱們還這秦風大酒店。」
嚴彩麗一听羅天的語氣,就知道羅天不了解秦風大酒店的消費水平,她是個直性子,想到什麼張嘴就說︰「小羅,你可不知道這個酒店的消費規格,吃頓餐飯都得花五六百元,晚餐更是貴的離譜,標準餐就得1200元,這哪是吃飯啊,純粹就是燒錢呢!」
傅衡看到老媽越說越來勁,趕緊提醒︰「媽,你小點聲行不行?」
嚴彩麗看到已經有人在注意她,微微一愣,郁悶的說道︰「我就說不來這種地方,想說說心里話,都不讓人自在。」
羅天和傅衡相視無語,只能無奈苦笑,怪不得人家都說女兒的性格小時候像爸爸,長大了就開始象母親呢,傅詩茹和嚴彩麗的性情還真有些雷同。
秦風大酒店早上吃飯的人不多,這里的客人大多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早餐沒有包廂,都在二樓的西餐廳里用早餐,為了趕時髦,把早餐改了稱呼叫早茶。
傅于春看到羅天來了,趕緊熱情相迎,然後讓服務員上餐,羅天對吃喝方面不是很上心,其實到了先天武道境界,每天吃的東西已經很少了,面對滿桌西餐,羅天也只對水果系列比較感興趣,他早上一般是不飲酒的。
「小羅,昨晚上傅衡和我談了不少萬川市的情況,听說你在那邊的工作也不是很順利啊!」傅于春一邊幫羅天添上熱果汁,一邊旁敲側擊,雖然昨晚听了兒子的回報,可是傅于春心里還是不敢相信,今天早上就急急忙忙來確定此事。
羅天笑了笑︰「傅叔叔,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您是一位有大將之風的人,我倒是很好奇啊,究竟是什麼事讓您這麼緊張?」
傅于春聞言一愣,隨即明白自己是太急切了一點,倒讓這兩個小輩看笑話了,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他今年已經51歲了,如果今年不能再進一步,在等一屆(5年)的話,就步入大齡干部隊伍了,基本就沒有多大發展空間了。
「小羅啊!傅叔叔也不怕你笑話,我這也是關心則亂啊!我今年51了,如果這一屆趕不上,那以後基本上就沒機會了。」
羅天表示理解︰「傅叔叔的心思我明白,不過副省級干部的任命,主要還是看中組部的意思,省里的意見畢竟只能作為參考,傅叔叔目前最大的困難,就是沒有一個穩固的陣營可以依kao,你身邊的那幾個小圈子,很難有更大的作為,除非傅叔叔能坐到省長、省委書記的位置上,形成自己的派系,但是這地方派系一直是中央最反感的,以傅家的底蘊來看,恐怕還沒有持地方牛耳的能力吧?」
傅于春心說,我要是有這個實力,還用你這位副市長推我上台嗎?想到這里,傅于春心里微微顫抖了一下,他猛然發現自己忽略了一個重要問題,羅天不過是個小小的掛職副市長,他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膽子,直接干預省領導換屆?
「羅副市長!」傅于春換了個比較正式的名稱,他想再確認一下心中的判斷︰「如你所言,我在中組部那邊除了工作履歷和工作考核資料外,是一個人也不認識,你說中組部會提拔我這樣沒有根底的干部嗎?」
羅天笑了笑︰「沒有一個穩固的派系可以依kao,就算您上去了,又能怎麼樣?一旦遇到政-治風波,有背景的干部都會拿到一張保護傘,沒有保護傘的干部,不是當替罪羊,就是當炮灰的角色,話說的難听,但卻是我的肺腑之言。」
嚴彩麗在一邊笑著說道︰「小羅啊!阿姨就是喜歡你這種淳樸直爽的性格,你傅叔叔也是個踏踏實實的干部,平時很少參與各個派系之間的事,所以一直在秘書處和辦公室這些地方,為領導服務。可是我們也明白,想走上真正的領導崗位,沒有一個穩固的陣營可以依kao是不行的,今後你傅叔叔的事,可就全kao你了,你可不能推月兌啊!」
羅天連連擺手︰「阿姨言重了,傅叔叔現在就是省里的領導,一旦當上副省長,那就更是我的領導了,我還要kao傅叔叔多多關照呢。」
听到羅天說的好像真事兒似的,傅于春心中又一次激動起來,他認為自己沒猜錯,羅天果然有影響省領導換屆的能力,可是他一個小小的副市長,就算攀上了方家這顆大樹,也不應該具有這麼大的能力吧?
傅于春做夢也想不到,他這個副省長,是羅天用趙明宇的前程換來的,趙明宇是總理一系的干部,羅天雖然沒有干預中組部任命副省長的能力,但是總理有這個權利啊,至于怎麼說服總理,那就是趙明宇去考慮的事了,羅天才不會為此事煩心,他更不會動用羅家和方家的任何力量。
「這件事……有幾分把握?」傅于春最後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個不著邊際的問題。
羅天倒也不介意,笑了笑說︰「如果你下決心站隊,我就有八成把握促成這件事。」
傅于春咬了咬牙︰「行,請你轉告方家,提攜之恩,我傅于春沒齒不忘!」
羅天收斂了微笑,鄭重的看著傅于春︰「傅叔叔,我推你上台,是因為傅衡是我的機要秘書,不過是個副省長的位置,我還不至于動用方家的力量,您了別忘了,我20歲的時候就是正廳級了,那時候我可沒kao任何派系的提攜,如果不是年齡太小,我也不至于一直在正廳級掛職了,您說是不是?」
「不動用方家的力量,你……那你是如何做到的?」傅于春一家三口都被羅天的話震住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傅衡跟著羅天,豈不是前程無量?
「怎麼做到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經做到了。」羅天當然不會直接回答傅于春的問題。
人,有些時候還是保留一點神秘感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