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跑回來的宋哲武,在城門口遇到了參謀長蕭國棟派來找他的旅部通訊兵,匆匆回到旅部,蕭國棟正焦急地等在旅部里。宋哲武有些詫異︰「發生什麼事了?」「剛才那個陳書記長來過了,他說5天後,中央黨部二處處長、中央裁軍編遣巡視員盧佐及隨從人員將到淶源。」「他們來淶源的目的是什麼?」宋哲武有些不解。「按陳書記長的說法,盧佐是來具體辦理我們加入國民黨的事,可是他那個巡視員的身份讓我有些擔心。會不會南京方面對我們這支部隊不放心,要裁減啊。」蕭國棟憂慮地說。
宋哲武掏出一個精致的銀質煙盒,從里面取出一支,點燃後深深吸了一口,靠在椅子上皺著眉頭思索起來。宋哲武平素不經常吸煙,只有在踫到棘手的問題時才會拿出他的小煙盒。蕭國棟知道宋哲武的習慣,也不打擾他,只是靜靜地坐在一邊。
宋哲武一支煙吸完,心里也有了主意︰「蕭大哥,我判斷這個盧佐絕不是為裁減保安旅的事來的,應該就是那個姓陳的所說的那樣,是來辦理我們加入國民黨的事情。這次裁軍,明顯是南京方面深感各地方派系,擁兵自重,尾大不掉。而且主要就是要對付桂系,西北軍,晉綏軍,其他各路人馬暫時還不會去動。此其一;其二,我們是河北地方保安部隊,本不在裁減之列,即使要裁,也要有河北省政府來裁,南京方面如果要裁減我們保安旅,必然會通報河北省政府。可是,現在北平方面沒有任何消息,說明,盧佐一行不是來裁減我們保安旅的。」
蕭國棟本來也是個心智聰慧的人,只是對裁軍的事過于敏感,又加上他是保安旅里除宋哲武外,最了解宋哲武家底和保安旅真正實力的人,這麼一支大軍,要說現在拉出去和各派系叫板,還有些不現實,可是一旦有機會,他絕對會讓任何人望而生畏的。所謂關心則亂,蕭國棟深知,自己這個小兄弟拉起這支部隊的不易,要保住這支部隊,實現他的雄心壯志更加不易,因為太過關心,所以一時倒沒想明白。宋哲武一說,他也立刻想通了這件事。
「文戈,你的分析很對,而且我認為讓盧佐來也許還有就近觀察我們實力的目的,所以我認為我們現在是應該展示我們的實力的時候了。」
如果歷史的腳步還是按著既定的軌跡前行,那麼29年3月以後開始,直到1930年中原大戰,各處都亂成一團。雖然忍藏實力可以取得出其不意的效果,可也有一個壞處,就是不被人重視,當然也不易被各方承認,對實現他的目標也就會有很大難度。以前忍藏實力是因為他太弱小,很容易被各方吞掉;可現在,他已經長大了,已經很強壯了,除了南京方面已經沒有人可以輕易地吃掉他,現在確是應該他高調出場了。
想到這里,宋哲武對蕭國棟說︰「對,現在是我們展示實力的時候了。我想,把我們原定的半年考核時間,提前,就在5天後開始。」蕭國棟想了想說︰「文戈,我看這樣,我們就把開始的時間定在盧佐來的第二天,時間大致在五六天後。另外,你看是否要給北平發個電報?」「要發,就把盧佐來的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訴北平方面。」宋哲武不假思索地說。這件事必須告訴商震,現在保安旅的唯一保護傘就是商震,如果讓他誤會保安旅拋開他投向南京,就不妥了,雖然商震自己也在向南京靠攏。
五天後,盧佐一行終于風塵僕僕地來到了淶源,因為還有不到20天就過春節了,盧佐著急回南京同家人過年,所以效率出奇的高,當天下午就在閣院寺的前院,為保安旅除騎兵團外的所有連以上軍官舉行了集體入黨儀式,連以下的官兵就由各個營長們在黨部和盧佐隨員的協助下,立刻回去填表舉行儀式,傍晚6點前,保安旅在淶源的8萬多人就全部辦完了手續。
當天晚上,在淶源縣城里唯一的酒樓里為盧佐一行接風後,第二天,盧佐就稱有事回了南京。只留下了隨他一同來的南京軍官學校的教官文清,這讓本想在盧佐面前顯示實力的宋哲武很是郁悶。不過這個文教官昨晚听說保安旅第二天要進行訓練考核,倒是非常感興趣,盧佐跟宋哲武解釋說,文清這是當教官養成了習慣,每到一地都要看部隊的訓練,希望宋哲武給提供方便條件。盧佐離開雖然讓宋哲武有些失落,不過這個文教官在也行,反正他是打定主意,不再隱藏實力了,當下就表示文教官可以去各個團隨意看。
第二天,宋哲武去請文教官觀看考核,文教官表示只給他派一個參謀陪同就行,不想影響宋哲武主持考評,宋哲武也樂得也就坡下驢,把楚風從縣里調回,全程陪同文教官。
保安旅的考評持續了半個多月,直到2月1日才結束。這期間,文清在楚風的陪同下跑遍了各個團的考核場地,在4團的拼刺考核後,還特意讓他帶來的那個護衛排同4團的一個考核優勝排進行了一場對抗,令宋哲武有些吃驚的是,雖然對方的那個排最終全軍覆沒,可是4團的那個排剩下的8個人也全都帶傷。
整個考評分四個階段︰第一階段是隊列、武裝越野、射擊、拼刺考評;第二階段是從個人一直到團的戰術考評;第三階段是團的對抗演練;最後一天是全旅,包括特種大隊的合成演練。這其中,特種大隊雖然是整個合成演練的一部分,可他們的任務,進行的科目只有宋哲武和蕭國棟知道。這個全旅合成演練事先各個團長都不知道,完全是突然襲擊方式。演習命令是是凌晨一點下達,都是遠距離奔襲,各團在奔襲路上不斷接到前進路線上前方敵情變化的通報,各團要根據敵情變化,快速做出應變。演習第二天8點整結束,由于以往經常進行夜間緊急演習,所以各團都在要求時間內到達指定地域,只是這次奔襲距離較以往遠,4、5、6三個新成立的團顯得有些凌亂。不過,宋哲武心里還是非常高興,通過這次考核,他知道,他的部隊不僅是一支合格的部隊,也絕對可以稱為一只強軍,所欠缺的只是實戰經驗了。
部隊在中午返回各自駐地,營以上干部立刻趕到旅部進行考評,公布綜合考評成績。由于是夜間突然奔襲演練,沒有通知文清,就連楚風也不知道,兩人早上才知道,所以只好等在旅部。宋哲武向文清解釋了沒有通知他的原因,文清笑著表示理解,並要求參加他們的考評。宋哲武當然同意。
考評會也是慶功會,就在旅部的院子里擺起了一溜長桌,大家從凌晨折騰到下午,都沒好好吃上一頓飯了,所以,桌上早已擺上了酒菜。
考評成績由參謀長蕭國棟宣布︰各團綜合成績全部達到考核標準,沒有被降職留用的團長,這讓這些團長們,特別是三個新團長都暗暗松了一口氣。但單科目的考核是一定有最後一名的,這次除了炮團長梁芳,1、2兩團團長沒有被扣錢外,其他幾個團都被扣了,其中,5團三個團級干部被扣的最多,每人被扣了3塊大洋。宣布扣款結果時,楚風小聲地向文清解釋,文清先是微笑不語,繼而看到僅僅被扣了幾塊、甚至只有一塊大洋的3團團級干部都垂頭喪氣的樣子,還有沒被扣錢的1、2兩個團和炮團的那些干部趾高氣揚的神態,文清看宋哲武的眼神逐漸凝重起來。
「各位弟兄們︰經過5各月的訓練,你們都取得了讓我和參謀長滿意的結果,我和參謀長很高興!」宋哲武開始他的總結發言︰「我最高興的事是你們沒有一個被降職留用的,也就是說,你們都是合格的軍官。這也說明我和參謀長還有1、3團的兩位張團長、2團的高團長、炮團梁團長教導有方,因為你們都是我們手把手教出來的,看到你們都成長起來,我是由衷地從心里高興。說著端起了酒杯,這第一杯酒我敬兩位參謀長還有1、3團的兩位張團長、2團的高團長、炮團梁團長。」被點到的幾個人在蕭國棟的帶領下也都站了起來。宋哲武繼續說道︰「保安旅能有今天,都是你們的功勞,現在保安旅班長以上的軍官都是你們的學生,有的甚至是你們學生的學生,你們可以被稱為師爺嘍。」宋哲武的話引起下面一片笑聲,使有些沉悶的氣氛開始活躍起來。「你們是我們保安旅的大功臣,我敬你們諸位。」說著一飲而盡。在蕭國棟等人喝完坐下後,繼續說道︰「第二杯酒,我敬你們在座的全體保安旅軍官,正是你們大家的努力,我們保安旅全旅官兵的軍事素質都有了顯著提高,我今天可以自豪的說,我們保安旅真正成軍了。」在大家喝完酒後,宋哲武又端起第三杯酒︰「這杯酒,我要敬在這次考核中被扣了大洋的所有軍官們。」宋哲武這句話讓大家特別是被扣了錢的軍官們有些吃驚,宋哲武繼續說道︰「你們雖然被扣了大洋,可是你們同沒被扣錢的部隊差別都很小,有的僅僅是一個連隊、甚至一個排拖了全團的後腿,只要你們繼續努力,我相信你們會很快趕上甚至超過他們。」停了一下,宋哲武接著說︰「另外,我告訴你們,現在喝的酒是參謀長特意派人從山西買來的,都是窖藏30年的好酒,這一壇就值幾十塊大洋,你們最多的也就被扣了3塊大洋,多喝幾杯,就喝回去了。」話音一落,就引起下面一片哄笑,就連文清也忍不住笑了起來。被扣錢的那些團級軍官,先是也也忍不住笑,可是隨後許多人竟眼里含上淚光。5團長率先站了起來,端著酒杯說︰「司令,請您放心,我們5團絕不辜負您的期望,我們一定盡快攆上來。」為了掩飾就要落下的眼淚,大聲說︰「我被扣了3塊大洋,我就听司令的話,多喝3杯,把那3塊大洋喝回來。」說完一飲而盡。這次大家都沒有笑,其他幾個團長也都紛紛表態,一定練好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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