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外的刑罰停了,哀嚎聲到了最後只剩下無力地低吟聲。宮門內的粗喘聲停了,只留下蟋蟋簇簇的衣物摩擦聲。
納蘭嫣光著身子躺在床上,怒視著天花板,動彈不得。
軒轅烈形單影只地在穿起龍袍,衣冠楚楚的模樣任是誰見了都無法想象這樣的一個男人方才剛進行完一場獸性。
「卑職不敢!」
「卑職剛才看到皇上往御書房的方向去了。」
「卑職參加璟王爺……」
「奴才參加王爺……」
「嫣兒……」
「嫣兒……」
「嫣兒……」從未想過,身為男兒的自己竟會因為這樣的一個輕喃而落下淚來,軒轅璟緊緊地將納蘭嫣抱住,憐惜地反復摩挲著她的發絲,道︰「對不起,嫣兒,對不起……」
「末將參見璟王爺……」
「璟叔叔,真的不疼,就只是被瘋狗咬了幾口,真的,真的……」沾滿血的小嘴還吐出清晰的字眼,可意識卻漸漸消失,最後,終于還是不爭氣地癱軟下來。人,已陷入了昏迷。
「這……」那些侍衛遲疑著不敢動,卻听見軒轅璟再度說道︰「出了事本王頂著。還不快去,是不是非得本王殺了你們才肯動?」
「郡主……」
「郡主……」狠狠地將納蘭嫣的身子抱住,失聲痛哭,「不要丟下承歡,不要丟下承歡好不好……郡主……」
「郡主……」
「郡主……郡主……」
「郡主……郡主……」趴在地上鮮血淋灕的承歡掙扎著傷痕累累的身子低聲輕喃。
一陣風起,人已乘風而去,直逼御書房的方向。
三歲喪母,自小被皇兄帶入皇宮撫養,無欲無求,好不容易與清兒能夠兩情相悅卻又豈料清兒被奸人所害,而如今她又……
早已被打成爛泥,意識早已在無數次哭喊中消失殆盡。然而,模糊的雙眼望進里那躺在床上動彈不得的郡主,卻硬是逼著自己強撐著剩下不多的力氣往里面爬。
不……
不知為何,此刻他竟覺得眼前雙目空洞的人兒竟好似一個燃燒殆盡的灰燼,輕輕地吹一下就有可能消失不見。
梅白俗九四梅九。他反反復復地拍打著她的臉頰,沒來由的心越來越慌。
他軒轅烈素來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他絕對不容許納蘭嫣逃離他的身邊,堅決不允許!
可是那倔強的小嘴卻依舊是說著讓人心疼的逞強之語,「璟叔叔,沒事,不就是被瘋狗咬了幾口麼?不疼的……真的……」話音方落,卻見胸腔一股熱血往上涌,她猛地掙扎起來,卻最終還是將口中的血吐在軒轅璟身上。
喊聲起,人已至。
坐到床邊,扳過佳人呆滯的容顏,映入眼里的皆是滿目蕭索與蒼白。穴道已經解開了,可人兒依舊直挺挺地躺在那兒,一動也不動,毫無生氣。
她不安地反復拍著她的臉,淚水滴答滴答往下落,卻依舊得不到回應。
安公公盡職盡責地隨侍左右,戰戰兢兢的亦不敢多話。
小手顫巍巍地抓住軒轅璟的袖子,緊緊地,害怕的,好像在抓著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御書房
御書房的門是在一個凶猛的聲音之後被強行踢開的,映入他們二人眼里的,是軒轅璟充滿很怒火的臉龐。
感受到懷中輕微的掙扎,他視線模糊地往下望去。只見納蘭嫣正哀傷地看著他,眼里盡是絕望的淚水。
承歡淚眼婆娑地回頭,懷抱著納蘭嫣丟了魂魄的身子,哽咽地喊道︰「王爺,救救郡主。救救郡主……」
指甲被摳斷了,身子滑過露面而被摩擦出一條又一條的血痕,可她卻顧不上,滿心滿眼的都只是希望能拼著最後的力氣爬到納蘭嫣身旁。
揮揮手,前所未有的疲憊感襲來,「給他們找最好的太醫,用最好的藥材。」
昏黃的燈光悄悄地將落寞的心境遮掩住了。
狠狠地甩了甩疼的幾欲碎裂的腦袋,轉身的那一刻,眼里的柔情已然褪去不復回。雙腳踏出莫憐宮門檻時,他冷漠地看著被杖責的奄奄一息,滿身是血的五個人,眼角的余光又再度不由自主地望向床上躺著的人,心再度抽緊。
男人的心狠狠地抽痛起來,伸出去撫平那容顏的手無意沾到濕冷的枕巾,太陽穴再度突突地跳動開來,「朕再警告你,不許自殺。你是生是死牽涉到承歡,小糊小涂,小隻小果,甚至是清兒,璟弟的安危,所以,納蘭嫣,朕不許你死。听到沒?」
男人站起身,吩咐道︰「將他們主僕六個人帶到璟王府……」
眼前的郡主,眼楮是睜著的卻沒有生氣,氣息紊亂,全身冰涼……
緊握的拳頭狠狠地敲了敲牆壁,軒轅璟大步走到承歡跟前,接過她懷中如死人一般的納蘭嫣,痛心疾首。
絕對不能……
被磨得不成樣子的手顫抖地攀住床沿,承歡強撐著趴在床邊。卻只換來納蘭嫣茫然的表情。
話音方落,卻見在門外守夜的侍衛跑了進來。
說完,鷹眸又轉為犀利。他對著還有一點意識的承歡命令道︰「看好郡主,她若出事了,朕要你們滿門陪葬!」說完帶著一眾侍衛浩浩蕩蕩地離去,只余留下守夜的侍衛以及主僕六人在那。傷的傷,昏迷的昏迷,好不蕭條。
軒轅烈癱坐在龍椅之上,目光直視著干淨整潔的桌面,神思恍惚,渾不知在想些什麼,讓人無法猜透。
軒轅璟小心翼翼地將納蘭嫣遞給那些侍衛,「皇上現在在哪。」
軒轅璟看著她懷中被被子包裹著的納蘭嫣,香肩上刺目的吻痕已然彰顯著情事的激烈。而被褥中人兒那失魂落魄的絕望表情亦時時地告訴著他,他的皇兄是有多麼的讓人不齒。
軒轅璟緊緊地抱住昏迷的納蘭嫣,吼了一聲道︰「來人……」
門外,隱隱約約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除了這句話,軒轅璟根本不知道該做什麼,或許他根本不知道懷中的人需要的是什麼。
「璟弟你來這……」
「 」
一陣風疾馳而過,只听見拳頭的聲音響起,坐在龍椅之上的男人已被擒了起來,結結實實地挨了一掌。